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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都市观楼宅 路冲煞现祸事藏

(江南苏府的马车碾过临安城的青石板路,车轮与石子摩擦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八岁的苏展扒着雕花木窗,羊角辫随着马车颠簸轻轻晃动,忽然指着街对面那栋簇新的二层小楼,小脸上满是严肃)

苏展(小手指点着,声音清亮得像檐角铜铃):“爷爷,那楼不对劲!您看它门对着马路,像被人用箭指着呢!”

苏振南(放下手中的《宅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指尖在茶盏沿轻轻摩挲,釉色的杯沿被磨出一圈温润的包浆。他望着那栋楼的飞檐,忽然想起八年前那个雷雨夜——)

(【倒插笔】江南苏家后院,梧桐叶被狂风卷得漫天飞。产房的窗户糊着厚厚的棉纸,却挡不住外头“噼啪”的雨点和“轰隆”的雷声。苏振南攥着祖传的青铜罗盘,指针像疯了似的乱转,铜盘面被他手心的汗浸得发亮)

管家(浑身湿透地从雨里钻进来,瓜皮帽被风吹歪在脑后,声音发颤):“老爷!您快看天上!”

苏振南(推开廊下的木门,一道银亮的流星正拖着长尾划破夜空,尾焰像烧红的铁线,直直坠向产房的方向。他掐指默念,天干地支在指尖飞速流转,忽然瞳孔一缩):“是巨门星!巨门星君临凡了!”

(产房里忽然传出婴儿啼哭,那哭声不似寻常婴孩的软糯,倒像庙里的铜钟,“哇”的一声撞得窗棂嗡嗡作响。接生婆抱着襁褓快步走出,红棉袄上沾着雨水和血污)

接生婆(笑得见牙不见眼,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老爷!生了!是个大胖小子!您瞧这嗓门,将来准是个有福气的!”

苏振南(掀开襁褓一角,昏黄的油灯下,婴儿眉心有颗淡墨色的星痣,像被人用狼毫轻轻点了一下,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婴儿忽然睁开眼,那眼神清亮得不像刚出生的孩子,竟直直看向苏振南手中的罗盘):“这痣……是星印!”

管家(捧着祖传的紫檀木星盘,盘上的星宿刻度被磨得发亮):“老爷,流星坠地那会儿,正好是巨门星犯界的时辰!您看这星盘,巨门星的位置亮得晃眼!”

苏振南(指尖轻轻触过婴儿眉心的星痣,触感温热):“巨门主口舌、主禄存,更主辨吉凶、识祸福……这孩子,是来承我苏家衣钵的。就叫苏展,字见微,盼他能展露天机,见微知着。”

(婴儿像是听懂了,忽然咧嘴一笑,小手抓住苏振南的手指,那力道竟比寻常婴孩大些。窗外的雷声渐渐歇了,天边透出一丝鱼肚白)

(【回到当下】马车“吁”地一声停在新楼对面的茶摊旁,赶车的老周跳下车,往车辕上拴马时,烟杆在鞋底磕了磕)

老周(抽着旱烟,烟圈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散开):“老先生,您可别瞧这楼新,邪性着呢!前阵子住进去的张屠户,刚买的驴车停在门口,没招谁没惹谁,愣是自己溜着撞了墙,车辕都撞断了!”

苏展(从车窗探出半个脑袋,羊角辫上的红绸带飘了飘,他指着楼门正对的那条马路,马路像被人用尺子量过似的笔直):“周爷爷,您看那路,是不是像支箭?箭头正对着楼门呢!”

老周(眯眼瞅了瞅,猛点头):“嘿!还真是!小先生这眼神,比老鹰还尖!”

苏展(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转身对着苏振南):“爷爷,这叫‘路冲煞’。巨门星主暗曜,最忌这种明晃晃的冲射,就像人揣着宝贝走在大街上,偏有人拿着刀子直愣愣冲过来,能安稳吗?”

苏振南(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碧螺春的清香在舌尖散开,他故意板起脸):“展儿,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张屠户撞车,许是自己没拴好缰绳。”

苏展(梗着脖子,小脸蛋涨得通红):“才不是!上周三午时,太阳最烈的时候,煞气最盛,驴车就是那会儿撞的!我在《阳宅十书》上见过,‘路直如矢,家宅不宁’,说的就是这道理!”

(茶摊老板听见动静,端着茶壶凑过来,粗布褂子上沾着茶渍)

茶摊老板(嗓门洪亮):“这位小先生说得对!张屠户他媳妇更邪乎,在二楼晒被子,梯子搭得稳稳的,愣是脚下一滑摔下来,腿骨裂了,现在还躺着呢!”

苏展(眼睛瞪得溜圆):“我就说吧!路冲煞不光冲财,还冲人!煞气像看不见的刀子,天天割着屋子的气场,住里面的人能不出事吗?”

苏振南(放下茶盏,眼底藏着笑意,却故意问):“那依你看,这煞该怎么解?”

苏展(掰着肉乎乎的手指,一根一根数着):“第一,在楼门两边摆石狮子,要选张嘴的那种,狮子是瑞兽,能把煞气挡在门外;第二,门口种两排冬青树,冬青叶子密,像盾牌似的,能缓冲冲过来的气;第三,在楼顶挂面八卦镜,镜面要对着马路,把煞气原封不动弹回去!”

他忽然凑近苏振南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爷爷,巨门星虽能化煞,但这等硬冲太凶,得用这三样东西帮着挡一挡,不然煞气积多了,会更厉害。”

(一个戴瓜皮帽的中介正顺着街吆喝,听见这边的话,颠颠地跑过来,算盘珠子在他怀里“噼里啪啦”响)

中介(脸上堆着笑,眼角的褶子挤成一团):“这位爷,买楼不?这楼可是黄金地段,现在打七折!小娃娃家懂啥风水?都是瞎掰!”

苏展(从车窗里探出整个上半身,红绸带在中介眼前晃了晃):“我才没瞎掰!你知道‘煞气’是啥样的不?在太阳底下看,楼门口的气是拧着的,像打了结的绳子,那就是煞气!”

中介(脸色一沉,算盘珠子攥得更紧):“你个小屁孩,敢咒我的楼?我看你是找打!”

苏振南(抬手拦住中介,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必跟孩子计较。我们只是路过看看,这就走。”

他对老周使了个眼色,老周赶紧解开车绳,扬鞭赶着马车往前走。

苏展(趴在车窗上往后看,那栋新楼在街景里越来越小,他忽然小声跟苏振南说):“爷爷,要是不解开这煞,下次出事怕是更厉害。那楼的气场,已经像要断的绳子了。”

苏振南(摸着他的羊角辫,指尖触到那截红绸带):“展儿看得准。这‘路冲煞’,确实得用石狮子、冬青树和八卦镜化解。尤其是八卦镜,要用凸镜,才能把煞气弹回去,凹镜是吸煞的,用错了更糟。”

苏展(眼睛一亮,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爷爷,我就知道您没忘!书上说‘凸镜镇煞,凹镜纳福’,我记着呢!”

马车继续往前驶,苏展扒着窗户数路边的店铺,忽然指着一家挂着“王记布庄”招牌的铺子笑了:“爷爷您看,那家布庄门口摆着石狮子,肯定也是化解煞气的!”

苏振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布庄门口果然蹲着一对石狮子,嘴角的弧度温和,正是张嘴纳福的样式):“展儿说得对。风水之道,就在寻常巷陌里,能看懂的,才能避祸得福。”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苏展眉心,那颗淡墨色的星痣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像一颗藏在皮肉下的星辰。马车“咕噜咕噜”往前,碾过青石板路,把那栋犯了路冲煞的新楼远远抛在了身后。

(马车行至临安城中心的“聚宝街”,街边的商铺鳞次栉比,绸缎庄的幌子和当铺的铜铃在风里招摇。苏展正数着路边的石狮子,忽然被一阵争吵声吸引)

苏展(指着街角的一栋两层小楼,楼前围了些人):“爷爷,那边吵架了!”

苏振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栋楼的门面漆得崭新,门口却站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人,正对着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嚷嚷):“老周,停下车,去看看。”

(老周把马车拴在路边的柳树上,苏展跟着苏振南挤进人群。穿长衫的男人是这栋楼的主人赵员外,此刻正气得吹胡子瞪眼)

赵员外(指着楼门,声音劈了叉):“我花了五百两银子买这楼开当铺,刚挂上牌匾,就有人说不吉利!你说,哪不吉利了?”

伙计(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赵爷,不是小的多嘴,是隔壁王掌柜说……说这楼门对着巷口,犯了忌讳。”

苏展(踮着脚往楼门里瞧,又跑到巷口站了站,转身对赵员外说):“赵伯伯,您这楼也犯了‘路冲煞’,不过比刚才那栋轻点。”

赵员外(低头瞅着这个梳羊角辫的小娃娃,一脸不耐烦):“小孩子别捣乱!这巷口窄窄的,能冲着啥?”

苏展(拉着他往巷口走,指着楼门和巷口的连线):“您看,巷口像个漏斗,风从巷子里出来,直对着您的楼门——这叫‘巷冲煞’,虽然没马路冲得厉害,但气太急,进了楼留不住,当铺怎么能聚财呢?”

赵员外(愣了愣,显然没听过这说法):“那……那咋办?我牌匾都挂上了!”

苏振南(走上前,拱手道):“赵员外,小儿说得在理。巷冲虽轻,却如细针常刺,久了难免生祸。”

赵员外(赶紧作揖):“老先生懂风水?快给指条明路!”

苏展(抢着说):“简单!在门口摆两盆铁树,铁树叶子硬,能挡巷子里的气;再在门楣上挂串铜钱,要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年间的,叫‘五帝钱’,能镇住煞气!”

她又指着楼门两侧的柱子:“柱子上可以贴副对联,红底黑字,红色属火,能旺气场,黑字属水,水火既济,气就顺了。”

赵员外(听得连连点头,立刻掏出银子):“小李!快去买铁树和五帝钱!再请先生写副对联!”

围观的人里有人笑:“赵员外,你还真信个小娃娃的话?”

赵员外(瞪了那人一眼):“这小先生说得头头是道,比那些装神弄鬼的靠谱!”

苏展(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拉着苏振南的袖子):“爷爷,我们走吧。”

苏振南(对赵员外拱手):“员外若信得过,按小儿说的做,三日后气自顺。”

(离开人群,马车继续前行,苏展趴在车窗上,看着赵员外的伙计正扛着铁树往楼里搬,忽然问)

苏展:“爷爷,为啥巷冲煞比路冲煞轻呀?”

苏振南(从包里掏出个梨,用帕子擦了擦递给她):“路宽如箭,巷窄如针,箭能穿石,针只能刺皮,力道不同罢了。”

苏展(咬了口梨,眼睛亮晶晶的):“我懂了!就像大风吹得人站不稳,小风吹着人舒服!”

苏振南(笑了):“正是这个理。风水之道,贵在辨形,形不同,煞的轻重就不同,化解的法子也得跟着变。”

马车“咕噜咕噜”过了石桥,桥下的河水泛着清波,苏展忽然指着河对岸的一栋老楼:“爷爷,那楼门口有棵老槐树,是不是也在挡煞呀?”

苏振南(望去,老槐树枝繁叶茂,正好挡在楼门和对岸的路中间):“是呢,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槐树长了几十年,早成了天然的挡煞树。”

苏展(若有所思):“原来树也能当瑞兽用。”

苏振南:“天地万物皆有灵,石可镇煞,木可挡煞,水可化煞,关键在会不会用。就像这河水,绕宅则为财,冲宅则为煞,全在一个‘势’字。”

苏展(点点头,把梨核扔进路边的草丛里):“我以后要认识更多能挡煞的东西!”

夕阳西下,把马车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苏展靠在苏振南怀里,听着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忽然想起八岁那年第一次跟着爷爷看风水,爷爷说“风水不是迷信,是看天地的脾气”,此刻她好像有点懂了——那栋被路冲的新楼,就像个跟天地拧着劲的人,自然要受罚;而赵员外的楼,改了脾气,就能顺顺当当的。

(马车渐渐驶远,临安城的炊烟在暮色里升起,苏展的羊角辫随着马车颠簸,红绸带在风里轻轻飘着,像一颗小小的引路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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