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的笔尖在记账本上顿了顿，墨点像颗小痣似的洇在 “水电杂费” 那一行。他盯着那个墨点，眼神有些发怔，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盘算。上个月的水电费比之前多了十几块，他琢磨着是不是自己晚上加班时，办公室的灯开得太久了。毕竟现在物价涨得快，一分钱都得掰成两半花，家里还有囡囡要上学，妻子的身体也不算太好，处处都得精打细算。
记账本的纸页已经有些泛黄，边角也因为长期翻阅变得卷翘，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数字，每一笔都记录着办公室的开支。阿林的字不算好看，但一笔一画都格外认真，像是在完成一件无比重要的大事。他用的这支钢笔还是刚到单位时买的，笔身已经有些磨损，笔帽上的漆也掉了一块，但他一直没舍得换，总觉得用惯了的东西顺手。
办公室的吊扇吱呀转着，把墙角绿萝的影子晃得忽明忽暗。那盆绿萝还是去年单位搞绿化活动时领的，当时大家都觉得这花不好养，没几个人当回事。可阿林不一样，他每天都会记得给绿萝浇水，有时候还会把绿萝搬到窗边，让它晒晒太阳。时间久了，这盆绿萝长得愈发茂盛，绿油油的叶子透着生机，成了办公室里一道小小的风景线。
吊扇转动的声音有些刺耳，像是随时都会散架一样。阿林抬头看了看，心里想着要是能换个新的就好了，可转念一想，换个吊扇又得花钱，还是能凑合用就凑合用吧。办公室里的桌椅也都有些年头了，桌面坑坑洼洼，椅子坐上去还会发出 “嘎吱嘎吱” 的响声，就像他刚才起身时那样。
他刚把上个月的进项算清楚，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上个月的进项还算稳定，除去必要的开支，还能剩下一点存起来，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他正准备把记账本合上，就听见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像是怕打扰到别人似的，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阿林师傅，忙着呢？” 王老师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温和，像春日里晒过太阳的棉絮，让人听着心里暖暖的。
阿林连忙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宁静。他下意识地拢了拢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指尖蹭到袖口磨出的毛边 —— 这还是去年囡囡生日时，妻子非要拉着他去商场买的。当时妻子说他天天在单位上班，总穿得太破旧也不好，硬是拉着他挑了这件外套。阿林一开始还舍不得，觉得太贵了，可拗不过妻子，最后还是买了下来。这件外套他平时很爱惜，只有上班的时候才穿，可即便如此，穿了一年多，也还是显得有些旧了。
他转过身，看到王老师正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前的王老师穿着熨帖的碎花衬衫，衬衫上的花纹很别致，衬得她整个人都很有气质。头发用珍珠发卡别在耳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鼻梁上的金属边眼镜沾着层薄灰，却丝毫不影响那双含笑的眼睛。王老师的眼睛很亮，像盛满了星光，每次看人的时候，都让人觉得很亲切。
“王老师啊，没忙着，刚把上个月的账算完。” 阿林有些拘谨地笑了笑，双手不自觉地在衣角上搓了搓。他平时和王老师接触不算多，只知道王老师是学校里的语文老师，教学水平很高，学生们都很喜欢她。而且王老师人也特别好，平时看到谁有困难，都会主动帮忙。
王老师走到阿林的办公桌前，目光落在了桌上的记账本上，“这是在算办公室的开支呢？”
“是啊，每个月都得记清楚，不然到时候对账就麻烦了。” 阿林点点头，顺手把记账本往旁边挪了挪，给王老师腾出点位置。
“辛苦你了，阿林师傅。咱们办公室里的事，多亏有你操心。” 王老师的语气里满是感激，“你看这办公室里的绿植，长得多好啊，都是你精心照顾的吧？”
阿林听到王老师的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没什么，就是顺手的事。看着这些绿植长得好，心里也舒服。”
王老师笑了笑，眼神落在了阿林身上的工装外套上，“阿林师傅，你这件外套是不是穿了挺久了？看着都有些旧了。”
阿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外套，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嗯，都穿一年多了。不过还能穿，扔了怪可惜的。”
“那也不能总穿旧衣服啊，该换还是得换一件。” 王老师温和地说道，“你平时在单位也挺辛苦的，对自己好点。”
“没事，我一个大男人，穿什么都行。家里还有囡囡要上学，能省一点是一点。” 阿林笑着说道，语气里带着对女儿的疼爱。
一提到囡囡，阿林的话就多了起来。他开始跟王老师说起囡囡在学校的事情，说囡囡学习很努力，上次考试还考了班级前三名，说的时候，脸上满是骄傲的神情。
王老师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囡囡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阿林师傅，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比如囡囡在学习上有什么问题，我也能帮着辅导辅导。”
阿林听到王老师的话，心里特别感动，“那真是太谢谢您了，王老师。要是真有什么事，我肯定会麻烦您的。”
“跟我还客气什么。” 王老师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办公室角落里的饮水机，“阿林师傅，饮水机里的水好像快没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再换一桶吧？”
阿林顺着王老师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饮水机里的水已经见底了，“好嘞，我等会儿就去换。正好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那行，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办公室备课了。” 王老师说完，又冲阿林笑了笑，然后转身慢慢离开了。
看着王老师离开的背影，阿林心里暖暖的。他觉得王老师真是个好人，总是这么温和，这么乐于助人。他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记账本，然后起身去仓库搬桶装水。仓库里的桶装水堆得很高，阿林费了好大的劲才搬起一桶。他扛着桶装水往办公室走，虽然很重，但他的心里却很踏实。
回到办公室，他把桶装水换好，然后又走到绿萝旁边，给绿萝浇了浇水。看着绿油油的绿萝，他想起了王老师刚才说的话，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工作，好好照顾家人，也不辜负王老师对自己的关心。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也陆续来了。大家看到阿林，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阿林也笑着回应着，然后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他先是把办公室的地面打扫了一遍，又把桌椅擦得干干净净，接着又去检查了一下办公室里的电器设备，确保一切都正常。
忙完这些，他又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记账本，开始规划这个月的开支。他仔细地核算着每一笔费用，生怕出一点差错。虽然工作很琐碎，很枯燥，但阿林却做得很认真，因为他知道，这些工作关系到整个办公室的正常运转，容不得半点马虎。
中午休息的时候，同事们都拿出自己带的午饭，围在一起边吃边聊天。阿林也拿出了妻子早上给他准备的午饭，是简单的青菜和米饭，还有一个鸡蛋。虽然很简单，但阿林却吃得很香。
同事李姐看到阿林的午饭，笑着说道：“阿林师傅，你这午饭也太简单了，怎么不多带点肉啊？”
阿林笑了笑，“家里还有囡囡，得给她留着吃肉。我吃这些就够了。”
“你啊，就是太疼囡囡了。” 李姐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从自己的饭盒里夹了一块红烧肉给阿林，“来，尝尝我做的红烧肉，可香了。”
阿林连忙摆手，“不用了，李姐，你自己吃吧。”
“跟我客气什么，拿着吧。” 李姐硬是把红烧肉塞到了阿林的饭盒里。
阿林看着饭盒里的红烧肉，心里很感动，“那谢谢你了，李姐。”
“谢什么，都是同事。” 李姐笑了笑，然后又和其他同事聊了起来。
午饭过后，大家都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下午上班的时候，阿林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妻子打来的。妻子在电话里说囡囡今天下午有点发烧，想让他早点回家。
阿林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下子就慌了。他连忙跟领导请假，然后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同事们看到他着急的样子，都关心地问他怎么了。阿林简单地跟大家说了一下情况，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在回家的路上，阿林心里一直很担心囡囡的身体。他不停地在心里祈祷，希望囡囡没什么大事。他加快了脚步，恨不得马上就能回到家，看到囡囡。
回到家，他推开门，看到妻子正坐在床边，给囡囡敷毛巾。囡囡躺在床上，小脸通红，看起来很不舒服。阿林连忙走过去，摸了摸囡囡的额头，还是很烫。
“怎么样了？去医院看了吗？” 阿林着急地问道。
“已经去过了，医生说是普通感冒引起的发烧，开了点药，让按时吃，多休息就好了。” 妻子轻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阿林听到妻子的话，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坐在床边，握住囡囡的小手，“囡囡，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囡囡睁开眼睛，看到阿林，虚弱地笑了笑，“爸爸，我不难受了。你别担心。”
看着囡囡懂事的样子，阿林心里既心疼又欣慰。他帮囡囡盖好被子，然后转身去厨房给囡囡煮点粥。妻子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也暖暖的。
晚上，阿林一直在床边照顾囡囡，给她量体温，喂她吃药，喂她喝粥。直到囡囡的体温慢慢降下来，睡着了，他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坐在床边，看着囡囡熟睡的脸庞，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工作，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第二天早上，囡囡的烧已经退了，精神也好多了。阿林看着囡囡没事了，心里也放心了。他送囡囡去学校，然后又匆匆赶回单位上班。
回到办公室，同事们看到他，都关心地问囡囡的情况。阿林笑着告诉大家囡囡已经没事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王老师也走了过来，“阿林师傅，囡囡没事了吧？昨天看你着急的样子，我也挺担心的。”
“没事了，王老师，谢谢你的关心。” 阿林感激地说道。
“没事就好。” 王老师笑了笑，“要是以后还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
阿林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感激。他觉得自己能在这样一个温暖的集体里工作，真是太幸运了。虽然生活中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但只要有身边这些人的关心和帮助，他就有信心克服一切困难，好好生活，好好工作。
接下来的日子里，阿林依旧每天认真地工作着，照顾着办公室里的一切。他还是会每天给绿萝浇水，还是会仔细地记录每一笔开支，还是会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但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温暖和力量，因为他知道，在他的身边，有很多关心他、帮助他的人。
办公室里的吊扇依旧吱呀转着，绿萝的影子依旧忽明忽暗，但这一切在阿林看来，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他觉得，这样平凡而又温暖的日子，就是他最想要的幸福。
“王老师您怎么来了？” 阿林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习惯性地想去摸口袋里的烟，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指尖在工装裤的布料上蹭了蹭，还能摸到烟盒硬邦邦的边缘，可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王老师在幼儿园门口叮嘱他的模样 —— 每次接囡囡时，王老师总会蹲下身，牵着囡囡的小手，轻声跟他说 “阿林师傅，少抽点烟，孩子还小，二手烟对身体不好”。那语气没有半分指责，只有温和的关切，像细雨落在心尖上，让他没法反驳，也渐渐把 “少抽烟” 记在了心里。
他局促地把手背到身后，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外套的衣角，磨出的毛边蹭得指腹有些痒。办公室的吊扇还在吱呀转着，风里带着绿萝的潮气，吹在脸上却没让他觉得凉快，反而脸颊微微发烫。他这才注意到，王老师手里还拿着张彩纸，边角有些卷翘，显然是被反复摩挲过。
王老师笑着往他手里递过那张画纸，纸质是幼儿园统一发的那种彩纸，淡蓝色的底色上还印着细碎的小云朵图案，边缘还留着裁剪的毛糙痕迹：“这是囡囡昨天画的，放学时特意塞给我，说一定要亲手交给爸爸。” 她递纸的时候，指尖不经意蹭到了阿林的掌心，带着粉笔灰的微凉，还有长时间握粉笔留下的薄茧触感。那温度很轻，却像电流似的窜进阿林心里，让他猛地想起以前妻子还没生病时，每天早上帮他整理袖口的模样 —— 妻子的指尖也是这样带着点凉，却总能把皱巴巴的袖口捋得平平整整，还会笑着说 “你啊，穿衣服总不爱利索，到了单位别让人笑话”。
阿林的手指轻轻抚过画纸，油墨的纹路蹭得指腹发痒，还有几处颜料没干透，在指尖留下淡淡的彩色印子。他把画纸举到眼前，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画里的男人蹲在地上，穿着歪歪扭扭的蓝色上衣 —— 那是他常穿的工装外套颜色，囡囡大概是记不太清细节，把衣服上的口袋画成了两个圆圆的圈；男人的脑袋是个不规则的圆圈，脸上用黑笔涂了两个小点当眼睛，还歪歪扭扭画了条弧线当笑容，看起来有点滑稽，却让阿林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男人手里捧着个六色相间的方块，红、黄、蓝、绿、白、橙六种颜色涂得格外鲜艳，边缘还溢出来点颜料 —— 那是囡囡画的魔方，是他上周休班时，翻箱倒柜找出来的旧魔方。
“这魔方……” 阿林的喉咙突然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带着点沙哑。眼眶也突然热了起来，他赶紧低下头，用手背蹭了蹭眼角，怕王老师看见。上周休班的场景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 那天天气特别好，阳光透过客厅的纱窗落在地板上，洒下一片细碎的光斑。他从阳台的旧箱子里翻出那个魔方，外壳都有些发黄了，边角也磨得发亮。囡囡看见魔方，一下子就凑了过来，趴在他的膝盖上，小脑袋顶着他的胳膊，好奇地问 “爸爸，这是什么呀？”。他笑着把魔方放在手里转了转，彩色的面在阳光下转动，折射出细碎的光。囡囡的小手指着转动的魔方，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一个劲儿地喊 “爸爸好厉害！爸爸会变魔术！”
“囡囡说，爸爸会变魔术。” 王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去饮水机接了杯温水，递到阿林手里。玻璃杯壁上凝着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阿林的手背上，凉丝丝的，让他稍微平复了些情绪。“那天画画课，老师让小朋友们画爸爸妈妈的工作，别的小朋友都画爸爸在电脑前打字，妈妈在厨房做饭，就囡囡趴在桌上，一笔一笔地画这个。” 王老师说着，指了指画里的魔方，“她画得特别认真，眉头都皱起来了，一会儿拿红色蜡笔涂涂，一会儿又用蓝色蜡笔改改，画完还举着画跑过来找我，小声音特别骄傲地说‘王老师你看！我爸爸能把打乱的魔方变好，他是最厉害的魔术师！’”
阿林捧着水杯，温热的水透过玻璃杯传到掌心，暖到了心里。他又看了看画，发现画里男人的旁边，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用粉色的彩绳系着，辫梢还画了两个小蝴蝶结；小女孩手里举着朵比脑袋还大的向日葵，花瓣涂得金灿灿的，像洒满了阳光，边缘还留着没涂满的白边，大概是囡囡涂到最后，蜡笔没颜色了。小女孩的脸也是圆圆的，眼睛画得特别大，还涂了亮晶晶的银色颜料，看起来格外有神。
“这丫头，还知道把向日葵画这么大。” 阿林笑了，眼角的细纹都挤了出来。他想起囡囡最喜欢向日葵，上次带她去公园，看见大片的向日葵花田，囡囡兴奋地跑进去，还摘了朵小的（后来他赶紧让囡囡放了回去，还跟管理员道歉），回来后就一直说 “向日葵好漂亮，像小太阳一样”。原来在囡囡心里，他这个会转魔方的爸爸，和她喜欢的向日葵一样，都是值得骄傲的存在。
王老师看着阿林的模样，也笑了：“囡囡每次提起你，都特别骄傲。上次班里小朋友说‘我爸爸会开车’，囡囡就说‘我爸爸会变魔方魔术’；还有次我说要给小朋友们讲故事，囡囡还说‘我爸爸会讲孙悟空的故事，比王老师讲得还好听’。”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平时虽然忙，但是对囡囡的陪伴，她都记在心里呢。”
阿林把画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工装外套的内袋里，那里还放着囡囡上次考了满分的试卷，他一直舍不得丢。他捧着水杯，喝了口温水，暖意从喉咙滑到胃里，浑身都舒服了。办公室的吊扇还在转，绿萝的影子晃来晃去，落在画纸上，像是给画里的父女俩添了层温柔的滤镜。
“谢谢您啊，王老师。” 阿林抬起头，看着王老师，眼神里满是感激，“您还特意跑一趟送画，耽误您备课了吧？”
王老师摆了摆手，笑着说：“不耽误，我正好要去教务处交材料，顺道过来的。再说，能看到你这么开心，我也高兴。”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去交材料了，你忙吧。对了，要是囡囡有什么想要的画具，或者学习上有什么需要，你跟我说，幼儿园里有时候会有多余的，能给孩子用。”
阿林连忙点头：“哎，好，谢谢您，王老师。您慢走啊。”
王老师走后，阿林又把画纸从内袋里拿出来，展开看了好一会儿。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画纸上，彩色的颜料像是活了过来，画里的爸爸和小女孩仿佛在对着他笑。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想了想，还是把烟盒拿出来，放进了抽屉最里面 —— 以后还是少抽点烟，等囡囡下次再画他，说不定能把他画得更精神点。他又看了眼桌上的记账本，原本觉得枯燥的数字，好像也变得亲切起来 —— 这些数字，都是为了囡囡，为了这个家，值得。
阿林接过水杯，指尖的温度透过玻璃传过来，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却怎么也暖不透心里那块发沉的地方。那重量像块浸了水的海绵，压得他胸口发闷。他低头看着杯底的水纹，恍惚间又想起自己每天背着工具包穿梭在城市各个角落的模样 —— 工具包磨得带子都褪了色，里面的扳手、螺丝刀、水管胶带挤在一起，沉甸甸的，压得肩膀每天都泛着酸。裤脚常年沾着洗不掉的油污，不管用多少肥皂搓，都能留下淡淡的印子；指甲缝里嵌着的黑渍更是老伙计，那是常年拧螺丝、修水管留下的痕迹，就算用硬毛刷使劲刷，也总有些顽固的污渍藏在指甲缝深处，洗不干净。
他想起上个月囡囡幼儿园开家长会，前一天晚上他特意把工装外套洗了，还让妻子帮忙熨了熨，就怕第二天去学校给囡囡丢脸。那天他特意跟工头提前请了半小时假，想着早点下班，好好陪囡囡开一次家长会。可刚走出单位大门，手机就响了，是小区住户打来的，说家里水管爆了，水漫得满地都是，急得声音都发颤。他没法拒绝，只能跟住户说马上到，然后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让她先去幼儿园跟囡囡说一声。等他扛着工具包赶到住户家，关总阀、换水管、清理积水，忙得满头大汗，等处理完所有事，天早就黑了。他骑着电动车往幼儿园赶，心里急得像火烧，一路上不停想着囡囡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难过。
等他气喘吁吁赶到幼儿园，校门口早就没了其他家长的身影，只有王老师牵着囡囡的手，站在路灯下等他。囡囡看到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松开王老师的手就朝他跑过来，抱着他的腿，小脑袋在他裤腿上蹭了蹭，却没像往常一样撒娇抱怨。王老师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囡囡的小书包，温和地说：“阿林师傅，别着急，我跟囡囡解释过了，她很懂事，没怪你。”
“那天我跟她说，爸爸是在给大家修东西，就像给坏掉的玩具治病一样。” 阿林低声说，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杯壁上划出一圈圈水痕，水珠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办公桌上，留下小小的湿痕。他记得当时囡囡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脸看他，眼睛里没有一点委屈，只有好奇：“那爸爸什么时候能给囡囡修魔方呀？” 他的心当时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软。家里那个旧魔方还是他年轻时买的，中心块早就松动了，转起来总卡壳，有时候转着转着，还会掉下来一块。囡囡每次玩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把魔方弄坏。他早就答应过囡囡，等发了工资就给她买个新的，可上个月妻子看病花了不少钱，工资刚到手就花得差不多了，买新魔方的事，就这么一拖再拖。
王老师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没有丝毫责备，只有心疼。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个崭新的三阶魔方，红色的包装盒上印着彩色的魔方图案，看起来格外精致。她把塑料袋打开，拿出魔方放在桌上，彩色的块面在办公室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红、黄、蓝、绿、白、橙六种颜色格外鲜亮，比家里那个旧魔方好看多了。“这是我托朋友带的，上次跟朋友聊天说起魔方，就想着给囡囡带一个。” 王老师说着，用指尖轻轻转了一下魔方，发出清脆的 “咔嗒” 声，那声音清脆悦耳，像小时候玩的玻璃弹珠碰撞的声音，“昨天我把魔方放在办公桌上，囡囡来办公室送画的时候看到了，眼睛都挪不开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还小声问我能不能摸一摸。”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我说这是给她的，她高兴得跳了起来，还跟我说，等爸爸不忙了，要拿着新魔方去幼儿园，教小朋友们转呢。她说爸爸是最厉害的魔术师，肯定能教她转成六面同色，到时候她就能在小朋友面前炫耀了。”
阿林拿起魔方，入手的重量比想象中沉些，质感也比旧魔方好太多，外壳光滑，没有一点毛刺。他试着用手指转了一下，魔方顺滑地转动起来，没有一点卡顿，“咔嗒咔嗒” 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这熟悉的手感让他一下子想起了年轻时在工厂宿舍的日子 —— 那时候他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刚进工厂上班，每天跟着老师傅学技术，日子虽然累，却充满了干劲。宿舍里的工友们都喜欢玩魔方，一到休息时间，大家就围在一起比赛，看谁能最快把魔方复原。那时候他的手很巧，练了没多久，就能在两分钟内把魔方转成六面同色，每次赢了比赛，工友们都会拍着他的肩膀夸他厉害。
有一次发工资，他攥着刚到手的第一个月工资，兴冲冲地跑到商场，给当时还是他初恋女友的妻子买了个魔方。那时候的魔方还是塑料外壳，颜色也没这么鲜亮，可他记得妻子收到魔方时，眼睛亮得像星星，抱着魔方开心了好几天，还拉着他教她转魔方。后来他们结婚、有了囡囡，那个魔方就成了家里的老物件，一直放在阳台的旧箱子里，直到上周休班，他才翻出来给囡囡玩。
阿林摩挲着手里的新魔方，指尖能感受到魔方外壳的冰凉，可心里却像有股暖流在慢慢涌动。他抬头看向王老师，眼眶又开始发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谢谢这两个字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像不管说多少声谢谢，都没法表达他心里的感激。
王老师看着他的模样，笑着说：“你别跟我客气，这就是个小玩意儿，囡囡喜欢就好。再说，你平时在幼儿园也帮了我们不少忙，上次活动室的灯坏了，还是你抽空来修的，省了我们不少事呢。”
阿林用力点了点头，把魔方小心翼翼地放进工装外套的内袋里，和囡囡的画放在一起。他能感觉到内袋里的温度，好像把囡囡的笑声和妻子年轻时的笑容都装在了里面，心里那块发沉的地方，好像也慢慢变轻了。他捧着水杯，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温水，暖意从胃里扩散到全身，连肩膀的酸痛都好像缓解了不少。
办公室的吊扇还在吱呀转着，绿萝的叶子轻轻晃动，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桌上的记账本上，那些原本枯燥的数字，好像也变得可爱起来。阿林知道，以后不管再苦再累，只要想到囡囡抱着新魔方开心的模样，想到王老师的关心，他就有了继续努力的动力。他要好好工作，早点给妻子看好病，给囡囡买更多她喜欢的东西，让这个家越来越好。
“上周三下午，囡囡还跟我说悄悄话。” 王老师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笑意，像是想起了当时可爱的场景，她往阿林身边凑了凑，语气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那天户外活动结束，小朋友们都在排队洗手，囡囡拉着我的衣角，把我拽到滑梯后面，踮着脚尖凑到我耳边说悄悄话。她说爸爸每天回家都很晚，衣服上有臭臭的机油味，有时候还带着泥巴，妈妈总说要帮爸爸多洗几遍衣服。”
王老师顿了顿，眼里满是温柔，继续说道：“可她紧接着又说，虽然爸爸衣服有味道，但爸爸的手很暖和，每天晚上睡觉前，爸爸都会给她捂小手，把她的手放在爸爸手心里，一下子就不冷了。她说爸爸的手比暖水袋还管用呢。”
阿林的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魔方的白色块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完。他想起前几天凌晨回家，已经快一点了，家里的灯还留着一盏小夜灯，微弱的光映着客厅。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囡囡的房间，推开门，看到囡囡已经睡着了，小脸蛋埋在枕头里，嘴角还带着笑，大概是做了什么好梦。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囡囡熟睡的模样，心里满是愧疚。最近总加班，每天回家都很晚，很少有时间陪囡囡吃饭、讲故事。他轻轻把囡囡露在外面的小手塞进被窝，那小手冰凉冰凉的，他忍不住用自己的手裹住囡囡的手，一点点给她暖着。那时囡囡突然迷迷糊糊地抓着他的手指，小嘴巴嘟囔着：“爸爸，魔方…… 爸爸，陪我玩……” 他当时心里一紧，只能轻轻拍着囡囡的手背，小声说：“囡囡乖，爸爸明天陪你玩，快睡吧。” 可第二天一早，他又早早地出门上班，把承诺抛在了脑后。
“阿林师傅，其实孩子们都很懂事。” 王老师看着阿林泛红的眼眶，轻声安慰道，然后从帆布包里拿出个小本子。那本子是粉色的，封面上印着个小兔子，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显然是囡囡经常翻看。王老师翻开泛黄的纸页，指着其中一页说：“这是囡囡的日记画，幼儿园老师教小朋友们写日记，不会写字就用画画代替。你看这页，画的是你背着工具包的样子，旁边还用拼音写着‘爸爸是超人’。”
阿林接过本子，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稚嫩的笔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纸上的小人背着个大大的背包，比身体还大一圈，背包上画着各种工具的图案，有扳手、螺丝刀，还有水管；小人手里举着一把螺丝刀，头顶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皇冠，用黄色的彩笔涂满了颜色。旁边的拼音歪歪扭扭的，“ba ba shi chao ren”，每个字母都写得很大，还特意用红色的笔描了边。
他翻了翻其他页，大多是画的他和妈妈、囡囡一起的场景，有一家人在公园放风筝的，有妈妈在做饭、他在旁边帮忙的，还有他陪囡囡玩积木的。每一页都充满了童真，也充满了囡囡对这个家的爱。
阿林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昨天中午，他在幸福小区修水管时，远远看见囡囡跟着王老师在小区里散步。当时他正在拧水管，手上沾满了油污，听见囡囡的声音，心里一阵惊喜，刚想喊她，却被住户催着去检查水表，说水表好像也有点问题。他只能先应着住户，转身去检查水表，心里想着等忙完就去找囡囡。可等他忙完所有事，再抬头往刚才的方向看时，只剩下空荡荡的石板路，囡囡和王老师早就不见了踪影。
后来他在办公室跟同事提起这件事，同事说好像看到王老师带着囡囡往小区门口走了。直到现在听王老师说起，他才知道，囡囡是特意跟老师说想看看爸爸工作的地方。原来囡囡早就知道他在这个小区工作，想偷偷来看他，却因为他忙着工作，没能见上一面。
“那天囡囡跟我说，好长时间没看到爸爸工作的样子了，想看看爸爸是怎么修东西的，想看看爸爸是不是真的像超人一样厉害。” 王老师补充道，“我们走到小区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你了，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说‘王老师你看，那是我爸爸！’ 可她又说，爸爸在忙，我们别打扰爸爸，就在旁边看看就好。后来等了一会儿，看你一直没忙完，我们还要回幼儿园，就只能先走了。”
阿林紧紧攥着那个小本子，指节都有些发白。他想起自己平时总觉得亏欠囡囡，没能给她更好的生活，没能多陪陪她，可在囡囡心里，他却是无所不能的超人，是能给她温暖的爸爸。他低头看了看口袋里的魔方，又看了看手里的日记画，心里的愧疚渐渐被感动取代。
“谢谢您，王老师，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阿林抬起头，看着王老师，眼神里满是感激，“以前总觉得自己做得不好，没能给囡囡足够的陪伴，可没想到，在她心里，我还是个好爸爸。”
王老师笑了笑，说：“你本来就是个好爸爸。对孩子来说，陪伴很重要，但你的努力和爱，孩子都能感受到。囡囡知道你辛苦工作是为了这个家，知道你爱她，这就够了。”
办公室的吊扇还在吱呀转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阿林身上，暖洋洋的。他把日记画小心翼翼地放进内袋，和魔方、囡囡的画放在一起。他知道，从今天起，他要更加努力，不仅要好好工作，还要抽出更多时间陪囡囡，兑现对她的承诺，让她一直觉得，爸爸是个超人。
“王老师，谢谢您。” 阿林把魔方小心翼翼地放进上衣口袋，指尖反复摩挲着魔方的边缘，确认它稳稳地贴合在胸口位置，能清晰地感觉到塑料壳传来的微凉温度，那温度透过布料，像是直接贴在了心上，让他心里踏实得很，“我明天休班，一定带囡囡来幼儿园，教小朋友们转魔方。到时候要是我教得不好，还得麻烦您多帮忙照看照看孩子们。”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满是期待，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之前因为愧疚而紧锁的眉头，此刻也舒展开来。办公室里的吊扇依旧在吱呀转动，风里带着绿萝清新的潮气，吹在脸上，让他觉得格外舒畅。他低头看了看口袋的位置，仿佛已经能想象到明天囡囡看到他带着魔方来幼儿园时，兴奋得跳起来的模样。
王老师笑着点点头，眼镜因为动作幅度稍大，滑到了鼻尖上，她抬手轻轻推了推，镜片反射出窗外的阳光，亮晶晶的：“你放心，孩子们肯定都特别喜欢。囡囡昨天还跟我说，要给爸爸画一张更大的画，把爸爸修水管、装灯泡的样子都画进去呢。她说要把画挂在幼儿园的展示墙上，让所有小朋友都知道，她爸爸是最厉害的维修师傅。”
王老师说着，转头看向窗外，阳光穿过院子里香樟树浓密的枝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温柔的心事。“你看这阳光，多好啊。”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明天肯定也是个好天气，适合孩子们在院子里玩，也适合你教他们转魔方。”
阿林顺着王老师的目光抬头看向窗外，正午的阳光正好，金灿灿的光线透过干净的玻璃，落在办公桌上那张囡囡画的画上，把画里向日葵的花瓣照得透亮，仿佛下一秒那花瓣就要从纸上绽放开来。他的思绪一下子飘回了上个月，那次他休班带囡囡去郊外的向日葵花田，囡囡看到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兴奋得不得了，举着一朵刚摘下来的小向日葵（后来他赶紧让囡囡把花还给了花田主人，还认真地跟人家道歉，囡囡也乖乖地说了对不起），迈着小短腿飞快地向他跑来，羊角辫在脑后一颠一颠的，小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那时风里都是向日葵淡淡的清香，混着他身上还没完全消散的机油味，两种看似不搭的味道交织在一起，却成了他记忆里最安心、最温暖的味道。他还记得当时他蹲下身，张开双臂抱住跑过来的囡囡，囡囡把向日葵举到他眼前，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看向日葵，像不像小太阳？以后囡囡也要像向日葵一样，一直陪着爸爸。” 想到这里，阿林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
“是啊，真好。” 阿林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把画纸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这个口袋里还装着囡囡去年画的全家福，那张画纸已经有些磨损，边缘也微微卷起，但他一直把它当作最珍贵的宝贝。画里，囡囡把自己的脸涂成了粉色，妈妈的脸是黄色，而他的脸，因为囡囡当时不小心拿错了彩笔，被涂成了蓝色，看起来有些滑稽。可每次看到这张画，他都能想起囡囡当时画完后，举着画跑过来跟他邀功的模样，心里满是幸福。
他拿起桌上的工具包，之前总觉得沉甸甸的工具包，此刻好像轻了不少，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今天要早点下班，先去小区旁边的超市给囡囡买她最爱吃的草莓蛋糕。上次囡囡过生日，因为他临时要去修水管，没能陪她好好过生日，也没买蛋糕，囡囡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能看出孩子眼里的失落。这次，他一定要补上。
而且，他还要第一时间告诉囡囡，明天就教她转魔方，还要带她去幼儿园，和小朋友们一起玩。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囡囡听到这个消息时，眼睛瞪得圆圆的，兴奋地抱着他脖子撒娇的样子，心里越想越期待。
“王老师，那我今天就先下班了，明天我再过来。” 阿林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工装外套，虽然衣服有些旧，但他还是尽量把它穿得整齐些。
王老师笑着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明天我在幼儿园等你们父女俩。对了，要是明天需要什么帮忙的，比如需要桌子或者椅子，你随时跟我说。”
“谢谢您，王老师，不用麻烦您，我自己能搞定。” 阿林感激地说道，然后转身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走出办公室，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阿林抬头看了看天空，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微风轻轻吹过，带着春天的气息。他加快脚步，向小区门口的超市走去。
超市里人不算多，阿林径直走到甜品区。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蛋糕，有巧克力味的、芒果味的、抹茶味的…… 琳琅满目。他仔细挑选着，最终选中了一个上面铺满了新鲜草莓的草莓蛋糕，蛋糕上还点缀着白色的奶油花，看起来十分诱人。他记得囡囡最喜欢吃草莓，每次看到草莓都走不动道。
付完钱，他小心翼翼地提着蛋糕盒，生怕蛋糕被碰坏。走出超市，他脚步轻快地向家的方向走去。路上，他遇到了邻居张阿姨，张阿姨看到他手里的蛋糕，笑着问道：“阿林啊，买蛋糕呢？是不是囡囡今天有什么高兴事啊？”
阿林笑着回答：“是啊，张阿姨，明天我休班，带囡囡去幼儿园玩，给她买个蛋糕庆祝庆祝。”
“哎哟，那太好了，囡囡肯定特别开心。” 张阿姨笑着说，“你呀，真是个好爸爸，对囡囡这么好。”
阿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张阿姨道别后，继续往家走。很快，他就到了家门口，他轻轻推开门，家里静悄悄的。他以为囡囡还没放学，刚想把蛋糕放进冰箱，就听到囡囡的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囡囡房间门口，推开门一看，囡囡正坐在小书桌前，手里拿着彩笔在纸上画画呢。听到开门声，囡囡抬起头，看到是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爸爸，你怎么回来了这么早？”
阿林笑着走过去，把蛋糕盒放在书桌上：“囡囡，你看爸爸给你买什么了？”
囡囡好奇地凑过来，打开蛋糕盒，看到里面的草莓蛋糕，兴奋地叫了起来：“哇，是草莓蛋糕！爸爸，你太好了！” 说着，她伸出小胳膊，抱住了阿林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阿林抱着囡囡，心里满是幸福：“囡囡，明天爸爸休班，带你去幼儿园，教你和小朋友们转魔方好不好？”
囡囡听到这话，眼睛瞪得更大了，使劲点头：“好啊好啊，爸爸，我早就想让你教我转魔方了！而且，我还要把我画的大画拿给小朋友们看，让他们都知道我爸爸是最厉害的超人！”
“好，都听囡囡的。” 阿林笑着说，看着囡囡开心的模样，他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晚上，妻子下班回家，看到桌上的草莓蛋糕，又听阿林说了明天的计划，也开心地笑了：“太好了，囡囡肯定能玩得很开心。阿林，你也该好好休息一天了，最近你太累了。”
“没事，只要囡囡开心，我就不累。” 阿林握着妻子的手，温柔地说。
晚饭过后，囡囡拉着阿林的手，非要让他先教自己转魔方的基本步骤。阿林耐心地教着，囡囡学得很认真，小脑袋凑在魔方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虽然一开始总是出错，但她一点也不气馁，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看着囡囡认真的模样，阿林的心里满是欣慰。他知道，明天一定会是美好的一天，不仅是囡囡，他也会收获满满的幸福。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阿林就醒了。他轻手轻脚地起床，准备好早餐，然后又把魔方和囡囡的画都整理好，放进包里。等囡囡醒来，看到准备好的一切，开心得不得了，飞快地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就拉着阿林的手，迫不及待地向幼儿园走去。
一路上，囡囡不停地跟阿林说着幼儿园里的趣事，还兴奋地规划着今天要和小朋友们一起做的事情。阿林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回应着，脸上满是温柔的笑容。
很快，他们就到了幼儿园门口。王老师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看到他们过来，笑着迎了上去：“阿林师傅，囡囡，你们来啦。”
“王老师早上好！” 囡囡甜甜地喊道。
“王老师，麻烦您了。” 阿林说道。
“不麻烦，孩子们都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就盼着你们来呢。” 王老师笑着说，然后带着他们向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小朋友们看到囡囡和阿林，都兴奋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囡囡，这是你爸爸吗？”“叔叔，你真的会转魔方吗？”
阿林笑着点点头，从包里拿出魔方，对小朋友们说：“小朋友们好，我是囡囡的爸爸，今天我来教大家转魔方，大家想不想学啊？”
“想！” 小朋友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响亮又充满期待。
阿林先给小朋友们展示了一下，他手指灵活地转动着魔方，不一会儿，原本打乱的魔方就被他复原了，六个面都呈现出了整齐的颜色。小朋友们都看呆了，纷纷发出 “哇” 的惊叹声，眼里满是崇拜。
接下来，阿林开始耐心地教小朋友们转魔方的基本步骤。他一边讲解，一边手把手地教，遇到学得慢的小朋友，他也一点都不着急，反复地指导着。囡囡在一旁也很开心，时不时地帮着爸爸给小朋友们递魔方，还把自己画的大画拿出来，给小朋友们看：“你们看，这是我爸爸，他会修水管、装灯泡，是不是很厉害？”
小朋友们看着画，又看了看阿林，纷纷点头：“哇，囡囡爸爸好厉害！”“囡囡爸爸是超人！”
王老师站在一旁，看着眼前温馨的场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阳光洒在院子里，照在孩子们和阿林的身上，暖洋洋的，整个幼儿园都充满了欢乐和幸福的气息。
阿林看着孩子们开心的笑脸，听着他们稚嫩的赞美，心里满是感动。他知道，自己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水电维修工，不能给囡囡最好的物质生活，但他会用自己的爱和陪伴，给囡囡最幸福的童年。
口袋里，囡囡之前画的全家福和昨天那张向日葵画，仿佛也在轻轻跳动着，像是在为他加油鼓劲。而胸口位置的魔方，依旧传递着温暖的温度，像一颗藏在心里的小太阳，暖烘烘的，照亮了他往后的每一个日子。他相信，只要有这份爱和温暖在，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能勇敢地面对，为家人撑起一片幸福的天空。
活动结束后，小朋友们都依依不舍地跟阿林告别，还约定好下次还要让阿林教他们更多转魔方的技巧。阿林笑着答应了，然后牵着囡囡的手，和王老师道别后，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囡囡紧紧地拉着阿林的手，开心地说：“爸爸，今天太开心了，小朋友们都夸你厉害呢！以后我还要跟爸爸一起玩魔方。”
阿林低头看着囡囡，笑着说：“好啊，只要囡囡喜欢，爸爸以后经常陪你玩。”
阳光依旧明媚，微风轻轻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阿林牵着囡囡的手，一步步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很长，构成了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他知道，这平凡而简单的幸福，就是他一生中最珍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