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星火初燃·风起青萍
金仙道果，圆融无暇。昊静立静室之内，周身气息虽已尽数收敛，返璞归真，但那生命本质的跃迁所带来的变化，却如同春雨润物，无声无息地浸润着他周遭的一切。静室石壁之上，竟隐隐有淡金色的道纹自然浮现，空气中游离的灵气也变得异常温顺、活跃。
他推开石门，午后的阳光洒落。等候在外的燧人氏、有巢氏、缁衣氏三人，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
“恭贺圣师（昊），证道金仙，不朽逍遥！”
昊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气象一新的格物院，缓声道：“金仙不过新起点。诸圣时代，机遇与风险并存，我等人族，更当如履薄冰，砥砺前行。”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燧人氏等人闻言，脸上的喜色稍敛，化为坚定。
“圣师放心！”燧人氏声如洪钟，周身隐而不发的大罗气机引动周遭热浪滚滚，“俺们定不会松懈！”
有巢氏沉稳道：“传法阁主体已毕。各地反馈而来的《格物初经》研习心得与疑难，也已开始整理。”
缁衣氏递上一本册子：“圣师，此乃黑石部落赵四送回的最新水车改进心得。此外，近期又有三处偏远部落，依据《初经》解决了困境，送来了记录。”
昊接过册子，神念一扫，其中记载的虽只是基础的力学应用，但那源自实践、不断改进的智慧火花，让他深感欣慰。这正是文明火种应有的生命力。
“甚好。”昊赞许道，“知识唯有传播、运用、反馈、改进，方能生生不息。”
就在这时，一名格物院执事弟子快步走来，躬身禀报：“启禀圣师，三位长老，外出巡弋的‘风行隼’（一种以灵能符文加持，速度较快的巨型驯化鸟类）传回讯息，在西北方向约五十万里外，发现一处名为‘青禾’的中型人族聚居地，正遭受几股流窜妖物骚扰，寨墙破损，族人伤亡，处境艰难。”
燧人氏眼中精光一闪：“妖物？什么修为？有多少？”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大罗金仙的威压微微泄露，让那执事弟子感到一阵心悸。
“回…回燧人长老，”弟子稳住心神，“据‘风行隼’观察，妖气驳杂，应是多股流寇，其中最强的几股，约莫在真仙境界，数量近百。”
“真仙？区区真仙，也敢逞凶？！”燧人氏嗤笑一声，转向昊，“圣师，让俺老燧带一队火师儿郎走一趟！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也让那些不开眼的孽畜知道，动了人族是什么下场！”他信心十足，以大罗之境碾压真仙妖物，如同巨石碾卵。
有巢氏则虑事周全：“五十万里，路途不近。虽燧人长老实力足以横扫，但为防万一，需带足补给，并配备最新研制的‘灵能传讯符’和‘疾风弩车’（基于杠杆和弹簧原理的大型弩炮，附着了基础破甲、加速符文）以防不测。”
缁衣氏也道：“我立刻去准备疗伤丹药和应急物资。”
昊沉吟片刻，目光投向西北方向。金仙神念虽强，但五十万里之遥，也只能模糊感应到那片区域气机紊乱，煞气隐现。
“可。”昊点头，“燧人氏，着你点齐一百火师精锐，皆配备‘炎阳符甲’（利用基础隔热、防御符文加固的皮甲）和‘破邪弩’（单兵弩箭），携带三架‘疾风弩车’，乘‘驮山兽’（一种被驯化、耐力极佳的巨型地行兽）与‘风行隼’前往。首要任务是解青禾部落之围，救助同胞，清剿妖物。查明骚扰来源，若遇不可力敌之情况，即刻撤回，不可恋战。”
“得令！”燧人氏抱拳，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在他看来，对付一些真仙小妖，圣师的叮嘱实在过于谨慎了。
“有巢氏，检查通往西北方向的驰道与临时营地。”
“是！”
“缁衣氏，准备物资。”
“明白。”
三人领命而去。昊则再次将目光投向西北，金仙的直觉告诉他，这或许不仅仅是一次偶然的边境冲突。诸圣时代开启，旧的平衡被打破，正是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之时。
就在燧人氏紧锣密鼓准备出征之际，远在五十万里之外的青禾部落，正笼罩在恐惧与绝望之中。
部落周围的简陋木石寨墙有多处破损，焦黑与冰霜的痕迹并存。部落中心，残破的祭坛前，聚集着惶恐的族人。
“祭司大人，那些妖物，还会再来吗？”一个年轻汉子颤声问道。
老祭司望着寨墙外昏沉的天空，叹了口气：“它们限期三日，要我们献上一半粮食和一百名青壮……如今，已是第二日了……”
部落首领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柱上，低吼道：“若是圣师在，若是华胥的强军在……”
“华胥国……太远了……”老祭司眼中希冀黯淡。
人群中响起压抑的哭泣声。
在人群后方，一个名叫阿木的少年，正用树枝在泥土上划拉着《格物初经·力篇》中关于杠杆的图示。他不知从何处得到了一页残卷，偷偷研习。
“阿姐，如果能找到支点，用长木头，或许能撬动堵住河谷出口的巨石！那样就能从后山暗道转移族人了！”少年眼神清澈而坚定。
女孩看着弟弟，叹了口气：“那块石头……比房子还大……”
就在这时——
“唳——！”
天际传来一声清越的禽鸣！紧接着，是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如同擂鼓，由远及近，震动着大地。
青禾部落的所有人惊恐又带着一丝渺茫希望地抬头望去。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首先出现的是十数只神骏的“风行隼”在低空盘旋。其后，是五头如同小型山丘般的“驮山兽”，迈着沉稳的步伐而来。每头驮山兽背上，都站着二十名身穿赤红符甲、手持奇异弩箭、杀气腾腾的人族战士！队伍两侧，还有三架造型狰狞、闪烁着符文光芒的巨弩车，被强壮的战士推动着。
为首的一头驮山兽头顶，燧人氏傲然而立。他依旧穿着那身皮甲，乱发在风中舞动，古铜色的脸上，一双虎目如同燃烧的火焰，扫过残破的寨墙与惊慌的人群。他周身那若有若无、却仿佛与天地同呼吸的浩瀚气息，让所有感受到的生灵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与臣服。
“华胥！是华胥国的旗帜！”老祭司激动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圣师没有抛弃我们！”
部落首领也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支装备精良、气势如虹的队伍，绝处逢生的狂喜涌上心头。
少年阿木跑到最前面，仰望着那如同天降神兵般的队伍和傲立兽首的燧人氏，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向往：“那就是……圣师麾下的战士吗？”
燧人氏带着队伍，如同磐石般降临在青禾部落中央。他甚至无需刻意释放威压，那自然流露的大罗气息，就已让残留的妖气彻底消散，让所有族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吾乃华胥国格物院燧人氏，奉圣师昊之命，前来救援！”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族人耳中，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绝对力量，“妖物何在？”
老祭司和部落首领连忙上前，将妖物袭扰的情况详细告知。
“哼，飞狈、赤鬣狗、石甲熊妖……一群土鸡瓦狗！”燧人氏听完，不屑地冷哼一声，“尔等安心，有吾在此，管教它们有来无回！”
他当即命令火师精锐协助修复寨墙，布置弩车，医官救治伤员。他自己则神念铺开，如同无形的大网，瞬间覆盖了周边数万里区域，仔细搜寻着妖物的踪迹和可能存在的隐患。
然而，就在他神念扫过西北方向一片浓郁瘴气山林时，眉头却微微一挑。
在那片山林深处，他不仅感知到了之前情报中提及的那些真仙级妖物的气息，更隐隐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带着古老腥臊气息的妖力源头。这股妖力，虽然刻意压制，但其本质的凝练与浩瀚，竟让他都感到一丝……意外？
“有点意思……”燧人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浓的战意，“没想到这穷乡僻壤，还藏着条有点年头的大鱼？不过，在俺面前，依旧是条泥鳅！”
他并未声张，只是暗中加强了对那个方向的监控。圣师叮嘱他不可恋战，但若是有自己送上门来的……他摸了摸腰间那柄看似粗糙、实则蕴含着他本命火源的巨锤，嘴角咧开一个危险的弧度。
风暴将至，而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或许早已注定。
远在悬巢城的昊，虽未亲临，但通过燧人氏身上携带的、与他心神相连的灵能传讯符核心，也隐约感知到了西北方向那不同寻常的隐晦妖气。
他缓缓自讲坛上站起，目光悠远。
“看来，这诸圣时代的第一缕风，比预想中……吹得更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