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那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让柳云擎脸上的热切笑容微微一僵，柳如烟更是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尖有些发白。
“破障丹？”林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目光再次扫过柳如烟，语气平淡无波，“此丹确实能助人突破炼气期的小瓶颈，位列三品，炼制不易，对药材和火候要求极高。”
柳云擎连忙点头：“正是如此！我柳家愿提供双份材料，只求贤侄能出手一次，无论成败，我柳家都承这份情！” 他姿态放得很低，双份材料意味着即便林风失败一次，也还有第二次机会，代价不可谓不重，诚意似乎很足。
然而，林风却缓缓摇了摇头。
柳云擎心中一沉，柳如烟眼中那抹期待也瞬间黯淡下去，涌上一丝难堪。果然，他还是记恨当年之事，不肯相助么？
就在柳家父女以为林风要直接拒绝时，他却开口了，声音依旧平静：“双份材料，不够。”
“不够？”柳云擎一愣，“那贤侄的意思是……”
“三份材料。”林风伸出三根手指，“而且，我需要一株至少五十年份的‘凝神草’作为额外报酬。若炼丹成功，丹药归你们，若失败，材料损耗自负。”
此言一出，连主位上的族长林震南都微微挑眉。三份材料加上一株珍贵的五十年凝神草，这代价，几乎相当于一件不错的二阶法器了！而且失败还不包赔，这条件堪称苛刻！
柳云擎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变得有些难看。柳如烟更是忍不住抬头看向林风，眼中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故意刁难的意味。
“林贤侄，这…这是不是有些…”柳云擎试图讨价还价。
林风却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柳家主，破障丹的价值，你应该清楚。它能造就一位炼气后期的好手，其潜在价值，远非这些材料可比。我林风炼丹，向来有自己的规矩。若觉得代价太高，大门在那边，恕不远送。”
他话语中的淡漠与疏离，仿佛一盆冷水浇在柳家父女头上。柳云擎这才真切地感受到，眼前这个少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拿捏、退婚的林家废柴了。他是一位尊贵的、有资格制定规则的三品丹师！
柳云擎脸色变幻，内心挣扎。三份破障丹材料价值不菲，五十年凝神草更是罕见，但若能换来一枚破障丹，助女儿突破，柳家便能在三族大比中多一分底气，长远来看，未必亏本。更何况，若能借此与这位前途无量的年轻丹师搭上关系……
他看了一眼身旁咬着嘴唇的女儿，又看了看主位上老神在在、显然不会干涉林风决定的林震南，最终一咬牙：“好！就依贤侄所言！三份材料，外加一株五十年凝神草！稍后我便派人送来！”
“可以。”林风点了点头，仿佛只是做成了一笔普通的交易，“材料备齐后，可送至我的丹房。若无其他事，林风还要回去准备炼丹，先行告退。”
说完，他对着族长林震南微微一礼，看也没看柳家父女，转身便离开了客厅，干脆利落。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柳如烟怔怔出神，心中五味杂陈。当年她退婚时，何曾想过会有今日，需要父亲如此低声下气，付出巨大代价来求他炼丹？那股强烈的落差感和悔意，如同毒虫般啃噬着她的心。
柳云擎也是面色复杂，对着林震南强笑道：“林族长，贵府真是出了一条真龙啊！”
林震南淡然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柳家主过奖了，年轻人，有点脾气很正常。只要道理讲得通，一切都好说。”
……
林风回到自己的院落，神色如常。对于柳家，他并无太多恨意，但也绝无好感。当年的退婚，是人之常情，他理解，但并不意味着他会轻易原谅或者无私帮助。提出苛刻条件，一是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二是借此表明态度，他与柳家，早已是路人。
他刚在院中石凳上坐下，准备调息片刻，灵识便微微一动，察觉到院外角落有一道微弱且熟悉的气息，带着犹豫和畏惧。
“林虎，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林风淡淡开口。
院门被轻轻推开，林虎那略显壮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谄媚和不安的笑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与在黑风森林时相比，他此刻的气息虚浮了不少，眼神也躲躲闪闪。
“风…风哥…”林虎搓着手，语气恭敬得近乎卑微。
“有事？”林风眼皮都未抬。
林虎咽了口唾沫，低声道：“风哥，我…我是来向您赔罪的！在黑风森林，是我不对，我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想…想害您！我该死！” 他说着，竟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不轻的耳光。
林风这才抬眼看他，眼神平静无波：“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若安分守己，我懒得与你计较。”
林虎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随即又变得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道：“风哥，我…我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是…是关于大长老的。”林虎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才凑近几步，声音细若蚊蝇，“我…我前几天无意中听到大长老和三长老密谈，他们…他们好像和王家的人还有联系！似乎在谋划着什么，针对…针对您和族长一系，就在三族大比上！”
林风眼中寒光一闪。果然贼心不死！
“具体内容？”
“他…他们很谨慎，我没听太清，只隐约听到‘擂台’、‘生死状’、‘意外’…还有…好像提到了柳家，说什么‘墙头草’…”林虎努力回忆着。
擂台？生死状？意外？还想拉拢或打压柳家？
林风心中冷笑，大长老和林啸天，看来是准备在大比上孤注一掷了。
“这个消息，我收到了。”林风看着林虎，“你以后若再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可以随时来告诉我。只要你真心改过，为我做事，以前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甚至，未必不能给你一些好处。”
林虎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躬身：“多谢风哥！多谢风哥！我林虎以后一定唯风哥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打发走了感恩戴德的林虎，林风目光投向远方，眼神深邃。
大长老，王家……你们既然迫不及待地想跳出来，那我就成全你们。
三族大比，正好将你们一并解决！
他回到丹房，看着柳家刚刚派人送来的，堆积如山的珍贵药材，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先拿这破障丹，练练手吧。也让某些人看看，他林风的丹道，究竟值不值得他们付出如此代价！
他掌心一翻，混沌丹火升腾而起，将整个丹房映照得一片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