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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冒雨给考研男友陈屿送夜宵,却听见他正和朋友语音:“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她默默退回便利店,看着窗外大雨。

>陈屿追来质问:“你闹什么脾气?我考研压力这么大!”

>林晚平静地问:“你还记得我生日吗?”

>陈屿愣住,烦躁地抓头发:“现在哪有空记这些!”

>她笑了:“去年你通宵排队为我买限量画册,说永远把我当公主。”

>“考研期间你别公主病行不行?我需要的是后勤!”他理直气壮。

>当陈屿撕掉她熬夜整理的复习资料:“这算什么回报?连水果都不会剥了!”

>林晚终于将热粥泼向他的考研笔记:“现在,后勤罢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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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下得像天被捅穿了窟窿,豆大的雨点砸在柏油路上,溅起白蒙蒙的水雾。路灯的光晕在雨水里艰难挣扎,模糊成一片片昏黄的光斑。林晚缩在便利店窄小的塑料雨棚下,怀里紧紧搂着一个保温袋,袋口缝隙里,一丝丝皮蛋瘦肉粥的咸香热气顽强地钻出来,又迅速被湿冷的雨气吞噬。

她半边身子已经湿透,薄外套沉甸甸地贴在手臂上,雨水顺着发梢,沿着脖颈的曲线,滑进衣服里,冰得她微微哆嗦。便利店的玻璃门推开又合上,带出短暂的热气和关东煮浓郁的香味,随即又被风雨冲散。林晚的目光穿过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的玻璃,落在店内靠墙那排高脚椅上。一个穿着同样湿透外卖服的小哥正埋头狼吞虎咽一份便当。她怀里这袋粥,是她自己守着砂锅熬了快一个小时的,小火慢炖,米粒开花,肉丝绵软,陈屿以前总说就爱她熬的这一口。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固执地亮着,显示着陈屿十分钟前的消息:“到哪了?饿死。” 冰冷的催促,没有一丝多余的温情。

林晚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混合着雨水的土腥味直冲肺腑。她不再犹豫,推开便利店的门。暖气和食物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住她湿冷的身体。收银台后的店员抬眼看了看这个浑身滴水的姑娘,又低下头继续刷手机。

她熟门熟路地穿过货架,走向便利店深处那条通往后面老旧居民楼的窄巷。巷口那盏常年接触不良的声控灯,今夜在风雨中彻底罢了工。巷子像一条湿漉漉、深不见底的喉咙。陈屿租住的阁楼就在这条巷子尽头那栋六层红砖楼的顶层。她刚走到楼梯口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她很久没听到过的、近乎飞扬的语调,穿透了哗哗的雨声和铁门的缝隙,清晰地刺进她的耳朵。

“……那当然!哥们儿这次是真拼了命了!导师那边也稳了。”是陈屿的声音,透着压抑不住的亢奋,“等老子上了岸,嘿!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岸第一剑——’”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像是在等待对方的默契回应。

林晚的脚步钉在了湿漉漉的水泥地上。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骤然攥紧,又猛地被抛进冰窟里。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一个男声,带着促狭的笑,把那个冰冷的句子接了下去:“——先斩意中人嘛!懂懂懂!”

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声通过扬声器隐约炸开。

陈屿的声音充满了志得意满的调侃:“啧,懂行!该清的障碍就得清干净,轻装上阵,懂不懂?”

那“障碍”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林晚的耳膜,直抵心脏深处最脆弱的地方。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逆流冲上头顶,耳膜嗡嗡作响,几乎盖过了外面喧嚣的雨声。怀里的保温袋突然变得异常沉重,滚烫的粥隔着袋子灼烧着她的皮肤,烫得她指尖发麻。

她僵硬地转过身,几乎是踉跄着,重新冲回了那片被便利店灯光切割出来的、相对明亮干燥的区域。门上的铃铛因为她剧烈的动作发出一串急促杂乱的脆响。

便利店的玻璃窗像一面巨大的、冰冷的镜子,映出她此刻狼狈的模样:湿透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神空洞,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窗外的雨,下得更疯了,整个世界只剩下白茫茫的水幕和哗啦啦的声响。她走到靠窗的座位坐下,把那个装着滚烫心意的保温袋放在冰凉的桌面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轻响。她没动,只是看着窗外。雨水像无数道透明的鞭子,疯狂抽打着地面,也抽打着她心里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东西。那碗精心熬煮的热粥,在她怀里渐渐冷了下去。

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踩得积水噼啪作响。陈屿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身水汽和怒意闯了进来,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巨响。他几步冲到林晚面前,头发也被雨水打湿了,一缕缕贴在额角,脸色因愤怒和急躁显得有些扭曲。

“林晚!你搞什么名堂?”他的声音又高又冲,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不是让你送到楼上吗?淋着雨杵在这儿当雕塑?我还在等你的粥!不知道我时间多紧吗?考研!考研你懂不懂意味着什么?!”

便利店里仅有的几个人——收银员、吃便当的外卖小哥、角落里的一个老人——都循声望了过来。目光像细小的针,扎在林晚裸露的皮肤上。

林晚缓缓抬起头。她的目光越过陈屿那张写满烦躁的脸,看向他身后窗外那片被暴雨搅得天翻地覆的世界。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模糊了外面的霓虹灯牌。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落在陈屿和这片小小的空间里:“陈屿,你还记得我生日是哪天吗?”

陈屿脸上的怒意猛地一滞。他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那双总是神采飞扬、此刻却布满熬夜红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随即,那茫然被一种更深的、被无理取闹激怒的烦躁取代。他猛地抬手,用力抓了抓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动作粗暴,仿佛要把这不合时宜的问题连同那点尴尬一起揪掉。

“生日?现在?!”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荒谬的嗤笑,“你跟我闹脾气就因为这个?林晚,你是不是疯了?我哪有空记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我每天睁眼闭眼都是书!是题!是倒计时!你能不能懂点事?!”

“鸡毛蒜皮……”林晚轻轻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一种看透了什么的悲凉和嘲讽。她的视线终于从窗外移回,落在陈屿因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上,声音依旧平静,却像淬了冰的刀锋,“去年今天,下着比这还大的雨。你在那家画册专卖店门口,排了整整一个通宵的队。就为了抢到那本限量发售、我念叨了半年的画册。你浑身淋得透湿,像只落汤鸡,却把那本册子护在怀里,一点没湿。”

陈屿不耐烦地别开脸,似乎想打断她这毫无意义的“忆往昔”。

林晚没给他机会,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牢牢锁住他闪避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复述:“你把它塞给我,手指冻得通红,打着颤,却笑得像个傻子。你说,‘我的晚晚公主,生日快乐。我永远是你的骑士,永远把你当公主宠着’。” 她顿了顿,看着陈屿脸上那副“你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干什么”的不耐烦表情,轻声问,“骑士?公主?陈屿,这话,现在还算数吗?”

“公主病!”陈屿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回头,声音尖利地反驳,眼神里充满了对她“幼稚”和“不合时宜”的鄙夷,“林晚!你醒醒!那是去年!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我人生的关键节点!我需要的是一个能理解我、支持我、帮我解决后顾之忧的后勤!不是要我来哄的公主!懂不懂什么叫轻重缓急?什么叫现实?!”

“后勤……”林晚咀嚼着这个词,心口那块冻结的冰,似乎裂开了一道深深的缝隙,有尖锐的痛楚丝丝缕缕地渗出来。她看着陈屿,这个曾经把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少年,此刻只剩下满脸的功利和理所当然的索取。她放在桌下的手,指尖冰凉,微微蜷缩了一下。

“所以,我的‘回报’,”她慢慢站起身,拿起桌上那个已经不再散发热气的保温袋,声音低哑,“就是做好你的‘后勤’?”

“不然呢?”陈屿反问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是天经地义,“我每天拼死拼活,压力有多大你知道吗?你为我做点这些,不应该吗?连这点价值都提供不了,我要你……”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那眼神里的轻蔑和“要你何用”的意味,已经浓得化不开。

林晚没再说话。她抱着保温袋,沉默地跟在陈屿身后,重新走进那条黑暗、湿滑、散发着霉味的窄巷。楼梯又陡又窄,布满污渍的墙壁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阴森。阁楼的门一推开,一股混合着汗味、泡面味、旧书纸张味和隐约霉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狭小的空间几乎被一张堆满书籍、打印纸、散乱文具的旧书桌和一张单人床塞满。地上也散落着资料和草稿纸。唯一的光源是书桌上那盏亮度调到最高的护眼台灯,刺眼的白光映照着陈屿紧绷烦躁的侧脸。

他看也没看林晚,径直走到书桌旁,粗暴地翻找着什么,嘴里还嘟囔着:“……真是添乱!白白浪费时间……” 他猛地抽出一叠用回形针别好的A4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用不同颜色荧光笔标记过的知识点——那是林晚熬了两个通宵,对照着他的课程大纲和重点,一点点替他梳理、归纳、打印出来的精华笔记。

陈屿抓起那叠纸,看也没看,带着一股发泄般的戾气,双手猛地用力一扯!

“嘶啦——!”

清脆的撕裂声在狭小的阁楼里显得格外刺耳。纸张被无情地撕成两半,又被他揉成一团,狠狠砸向墙角那个塞满外卖盒和废纸的垃圾桶。纸团撞在桶壁上,弹了一下,掉落在肮脏的地板上。

“这破玩意儿有什么用?!”他指着地上的纸团,冲着林晚吼,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额头青筋暴起,“我要的是实际的!是能让我省心省力的!是倒水!是切好的水果!是安安静静别烦我!不是这种浪费我时间检查对错的垃圾!林晚,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你给我的回报呢?我他妈现在连个剥好的水果都吃不上!你告诉我,你还能干什么?!”

阁楼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陈屿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依旧肆虐的雨声。那团被撕毁、揉皱、丢弃的笔记,像一块丑陋的疮疤,醒目地躺在污秽的地板上。冰冷的空气里,皮蛋瘦肉粥残余的、微弱的香气,被浓重的汗味和泡面味彻底吞噬了。

林晚的目光,从地上那团刺眼的废纸,缓缓移到陈屿那张因愤怒和焦虑而扭曲的脸上。那曾经让她迷恋的眉眼,此刻只剩下陌生的狰狞。最后一点微弱的火星,在那片早已冰封的心湖深处,也终于彻底熄灭了。残余的灰烬里,只剩下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平静。

她一直抱在怀里的保温袋,此刻似乎失去了所有重量。她慢慢低下头,看着袋口。然后,她伸出手,动作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打开了保温袋的盖子。

一股浓郁的、带着皮蛋特有香气的热浪猛地蒸腾出来,瞬间弥漫在浑浊的空气里。白色的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林晚平静无波的脸。

陈屿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气熏得愣了一下,他烦躁地挥了挥手,想驱散那点蒸汽,嘴里还在抱怨:“磨蹭什么!粥都凉透……”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林晚端起了那个沉甸甸的保温桶。白色的桶身,还带着保温袋的余温。她没有看他,目光低垂,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下一秒,林晚的手臂猛地抬起、挥出!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力道。保温桶里粘稠滚烫的皮蛋瘦肉粥,在昏黄的灯光下划过一道短暂而刺目的弧线,像一道滚烫的瀑布,又像一场迟到的、愤怒的暴雨,朝着陈屿书桌上堆积如山的考研资料——那些摊开的、写满笔记的教材、打印的真题卷、密密麻麻的错题本——劈头盖脸地倾泻而下!

“哗啦——噗嗤——”

粘稠的粥液狠狠砸在脆弱的纸张上,发出沉闷而黏腻的声响。热气疯狂蒸腾。米粒、肉丝、碎裂的皮蛋块,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覆盖了密密麻麻的印刷字迹和手写公式。橙黄色的油花迅速晕染开,浸透纸张,将那些被陈屿视若珍宝的“上岸阶梯”糊成一片狼藉不堪、散发着食物腥气的沼泽。一本摊开的《考研政治核心考点》封面上的烫金标题,瞬间被黏糊糊的粥淹没。

几滴滚烫的粥液甚至溅到了陈屿的手背上,烫得他猛地缩手,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时间仿佛凝固了。阁楼里只剩下热粥在纸张上缓缓流淌、渗透的细微声响,以及那令人作呕的、混合着食物和油墨的怪异气味在疯狂扩散。

陈屿僵在原地,像一尊骤然被泼了滚烫岩浆的石像。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瞬间变成垃圾堆的书桌,又猛地抬头,看向林晚。他的眼睛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暴怒而瞪得溜圆,眼白上布满血丝,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里面翻滚着惊涛骇浪般的怒火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狂怒。他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发出咆哮,却因为过度的震惊和那扑面而来的、粘腻滚烫的视觉冲击,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成可怕的煞白。

林晚的手还保持着挥出的姿势,几滴滚烫的粥液溅在她冰冷的手腕上,留下几点微红,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保温桶已经空了,内壁还挂着黏稠的、缓缓下滑的粥痕。她慢慢收回手,把空了的保温桶轻轻放在脚边油腻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嗒”。

她抬起头,迎上陈屿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充满了毁灭欲的眼睛。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悲伤,没有快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寒的平静。那平静像一堵无形的冰墙,将陈屿所有的暴怒都死死地隔绝在外。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轻,却像淬了万年寒冰的匕首,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钉进这令人窒息的死寂里:

“现在。”

“你的后勤,”

“罢工了。”

她说完,再没有看陈屿一眼,也没有看那片被自己亲手制造的、狼藉的“战场”。她只是微微侧过身,肩膀擦过僵硬如木的陈屿,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那扇敞开的、通往外面风雨世界的阁楼门。

老旧的门轴发出滞涩刺耳的“吱嘎”声,像是垂死者最后的呻吟。门被林晚拉开,外面狂暴的风雨声瞬间涌入,带着冰冷的湿气,冲散了阁楼里那令人作呕的闷热和粥的腥味。昏黄的楼道灯光被风吹得摇晃不定,在她身后投下一条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她没有回头。一步踏出,单薄的身影便彻底融入了门外那片被狂风暴雨统治的、冰冷而喧嚣的黑暗之中。风雨瞬间裹挟了她,吹得她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寒意刺骨。

身后,阁楼的门在她离开后,被穿堂而过的狂风猛地吹动,“砰”地一声巨响,狠狠关上,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那一声巨响,彻底隔绝了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门内,是陈屿粗重如牛、濒临爆发的喘息,是他因极度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发出的、野兽般的低吼,是粘稠的粥液在宝贵资料上缓缓流淌、滴落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声音。

门外,只有无边无际的风雨在呼啸、在嘶吼,像是要将这污浊的天地彻底冲刷干净。

林晚一步一步,踩在冰冷湿滑、积满污水的楼梯上。脚步声被巨大的雨声吞没。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脖子疯狂地往下淌,流进眼睛,又涩又痛。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她抬头望向楼梯口外那片被暴雨笼罩的、混沌的天空,路灯的光在雨幕中晕染成一片模糊的光团。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带着土腥味和城市尘埃味道的、冰冷潮湿的空气,猛地灌进肺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这痛楚,却奇异地让她麻木的身体和冻结的思绪,有了一丝丝活过来的感觉。

前方,巷口便利店的灯光,在滂沱大雨中显得格外遥远,却又像一座小小的、沉默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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