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阵通北冥，厉血明道
痛天礁东南方三千里外，一片由无数惨白骨刺构成的乱葬岗上空。
三名身着幽冥鬼卒制式甲胄、但气息明显精悍许多的身影，正隐匿于一片灰黑色的死气阴云之中。他们是秦广王麾下“孽镜军”的斥候鬼尉，奉命先行探查痛天道宫外围虚实。
“头儿，这痛天道宫果然邪门。”一名独眼鬼尉低声禀报，“方圆三千里，所有闲杂修士都被清剿或驱逐，下手狠辣，不留活口。其护山大阵……属下靠近到千里左右，便觉神魂悸动，仿佛要被拖入一片永恒的寂静黑暗之中，不敢再近。”
为首的鬼尉队长，眼眶中燃烧着幽绿色的魂火，冷冷注视着远方那片被暗混沌光罩笼罩的痛天礁：“哼，不过是负隅顽抗。秦广王殿下大军将至，任他阵法再诡异，也难逃覆灭。继续观察，记录其阵法波动规律，尤其是能量流转的节点……”
话音未落，三人同时感到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空间波动，自痛天礁中心传来！
紧接着，在他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痛天道宫核心区域，一道幽蓝与混沌交织的粗大光柱，猛地冲天而起，贯通苍穹！光柱之中，无数空间符文如同活物般流淌、组合，形成一个稳定旋转的巨大漩涡！漩涡深处，传来一股截然不同的、浩瀚而古老的极寒水灵气息，与洪荒大陆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那是什么？！空间通道？他们在召唤援军？！”独眼鬼尉惊骇道。
鬼尉队长魂火剧烈跳动：“快！记录这空间通道的坐标波动！立刻传讯回禀！痛天道宫竟有外域援军，此事非同小可！”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催动传讯秘符的刹那——
一道暗红色的刀光，如同划破夜空的凄厉血月，毫无征兆地自他们身后的虚空斩出！刀光之上，燃烧着痛苦与决绝的火焰，速度快到极致，更带着一股“不斩敌首誓不回”的惨烈刀意！
“不好！”鬼尉队长只来得及厉吼一声，周身死气爆涌，一面狰狞鬼盾瞬间凝聚。
嗤啦！
刀光掠过，鬼盾如同纸糊般被撕裂！三名鬼尉的身形骤然僵住，他们低头，看见自己的魂体从中裂开，那刀意中蕴含的诡异力量，不仅斩灭了他们的形体，更直接侵蚀、点燃了他们的神魂核心！
“呃啊——！”
凄厉短促的惨嚎声中，三名精锐鬼尉化作三缕青烟，魂飞魄散。
一道身影自虚空中缓缓浮现，正是厉血。他手中握着一柄骨刀，刀身之上暗红与金色火焰缠绕，但此刻，那火焰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内敛”，仿佛所有的狂暴与痛苦都压缩到了极致。他的眼神冰冷，周身气息与之前截然不同，少了几分躁动，多了几分沉寂的杀意。
就在方才，他于巡弋中发现了这三名斥候。若在以往，他或会选择缠斗，或会呼叫同门围剿。但师尊的话语在心头回响——“直面执念，粉碎枷锁”。他渴望守护道宫，但若连清除眼前探子都瞻前顾后，何谈守护？
于是，他摒弃了一切杂念，心中唯有“斩杀”二字。将所有的守护之念、对未知援军的担忧、对大战的焦虑，统统转化为这一刀斩出的决绝与力量！那一瞬间，他仿佛将自己也献祭于这一刀之中，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源自“主动抉择与承担后果”的痛苦与清明。
一刀，三名同阶鬼尉，灰飞烟灭。
厉血缓缓收刀，感受着体内奔流的道力与那层原本坚不可摧的瓶颈出现的细微松动，眼中光芒愈发坚定。他看了一眼痛天礁中心那道贯通天地的幽蓝光柱，没有回去查看，而是身形再次融入虚空，向着更远处巡弋而去。
师尊让他守好外围，那便不容任何宵小，窥探道宫虚实！
……
痛天道宫，中央祭坛旁。
幽蓝色的传送光柱缓缓稳定，最终化为一个直径三丈、稳定旋转的空间漩涡。漩涡对面，隐约可见一片幽暗的海底景象，以及数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玄溟族身影。
文昌长老脸色苍白，但眼中充满喜色，对着陆尘激动道：“宫主！阵法贯通了！通道稳定，对面正是北冥玄海，玄溟族银箜长老等人已在彼端等候！”
陆尘微微颔首，一步踏出，已来到传送漩涡之前。他并未直接进入，而是将一道蕴含归墟道力与自身神识印记的符箓打入漩涡，沉声道：“银箜长老，陆尘在此。通道已成，请！”
漩涡对面传来银箜长老苍老而沉稳的声音：“陆道友，久候了。玄溟族援军，即刻便至！”
话音刚落，只见漩涡之中幽蓝光芒大盛，一道道身影从中井然有序地踏步而出！
为首者，正是手持扭曲木杖的银箜长老。其身后，跟着另外两位玄溟族大罗长老，一位手持冰晶法珠的老妪，一位背负巨大骨刃的壮汉。再之后，是整整三百名身着幽蓝鳞甲、手持玄冰长矛或骨刃的玄溟族精锐战士！他们个个气息凝练，最低也是天仙修为，其中更有数十名金仙、十几名太乙境的小头领！
这支队伍一出现，整个痛天礁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几分，空气中弥漫开精纯的玄溟真水气息，与道宫本身的痛苦死寂道韵交融，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平衡与互补。
“陆道友，别来无恙。”银箜长老对陆尘拱手，银白的眼眸扫过周围严阵以待却又难掩好奇与激动的痛天道宫弟子，尤其是在看到那焕然一新、气息恐怖的九渊归墟大阵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看来道友此番归来，不仅自身大道精进，道宫气象亦是今非昔比。”
“银箜长老亲自前来，陆某感激不尽。”陆尘还礼，目光扫过那三百精锐，“贵族厚谊，陆某铭记于心。”
“盟友之间，何须客气。”银箜长老神色严肃，“我族已接到确切情报，秦广王麾下孽镜鬼军三万余，勾魂司精锐过千，携重宝，正向此处进发，预计一日内先锋便将抵达。老祖有言，此战关乎我两族盟约存续与未来气运，玄溟族必倾力相助。这三百‘玄溟卫’乃我族镇守祖地之精锐，皆修炼《玄溟战诀》，擅合击，精战阵，可抵三万寻常鬼军。此外……”
他拍了拍手，身后两名太乙境的玄溟卫抬着一口寒气四溢的玉箱上前。
“此箱中，有‘玄溟极冰雷’百颗，每一颗引爆，可冰封百里，冻结神魂，对大罗之下威胁极大；另有‘玄冥重水’十滴，每一滴皆重若山岳，蕴含破法镇魂之效，可用于加持阵法或炼制一次性杀器；还有我族秘制‘玄溟回天丹’五十瓶，疗伤恢复有奇效。”
银箜长老将玉箱推向陆尘：“区区薄礼，聊表心意，助道友共抗强敌。”
陆尘也不推辞，接过玉箱，交给身旁激动的文昌长老。“贵族雪中送炭，陆某拜谢。请诸位先入内休息，熟悉环境，大战在即，还需从长计议。”
“正该如此。”银箜长老点头。
就在此时，厉血的身影自外围飞射而回，落在陆尘身前，单膝跪地：“禀师尊，外围三千里已清理干净，斩杀幽冥斥候三队，共计九名鬼尉。未发现大规模敌军接近。”
他的声音沉稳，气息虽有些起伏，但那股内敛的杀意与隐隐将要破关而出的锋芒，却让银箜长老等玄溟族高手侧目。
“做得不错。”陆尘看了厉血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赞许，“下去调息，随时待命。”
“是！”厉血起身，对银箜长老等人行了一礼，转身离去，步履坚定。
银箜长老看着厉血的背影，对陆尘道：“道友这位高徒，道心坚韧，杀伐果决，更兼有一股破关之势，前途不可限量。”
陆尘不语，只是望向北方天际。那里，原本灰暗的云层，不知何时已染上了一层淡淡的、不祥的暗金色，仿佛有无数面镜子在云后反光。
孽镜鬼军的标志——孽镜云光。
他们，来得比预想的还要快一些。
陆尘转身，面向所有聚集于此的痛天道宫弟子与玄溟族援军，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强敌已至门前。此战，关乎存亡，无路可退。”
“传令：九渊归墟大阵，全功率运转！玄溟卫，依文昌长老安排，入驻大阵‘坎’‘艮’‘震’三门，协同防御！”
“所有弟子，各归其位，凝神静气，待敌来犯！”
“痛天道宫，死战！”
“死战！！”山呼海啸般的应和声，冲天而起，与北方的暗金云光，隔空对峙。
传送阵幽幽旋转，连接着北冥与痛天。而一场决定两方势力命运的大战，即将在这万古坟场的上空，惨烈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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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