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五,徐州城外。
盛夏的烈日炙烤着大地,官道两旁的麦田已经泛黄。一支打着字大旗的军队正沿着官道向南疾行,队伍前方,关胜骑着一匹枣红马,青龙偃月刀横在马鞍上,红脸长须在风中飘扬。
报——!一名斥候飞马而来,禀将军,前方十里发现方腊军粮队,约有五百人护送,粮车百余辆!
关胜眯起丹凤眼:可知运往何处?
回将军,据俘虏交代,是运往庐州前线的军粮。
关胜抚须沉思片刻,突然喝道:秦明、黄信听令!
两名虎将立刻上前: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一千轻骑,绕道前后包抄,务必全歼这支粮队,一粒粮食也不许放过!
得令!
两支骑兵迅速消失在官道两侧。关胜又令大军继续前进,做出毫不知情的姿态。
半个时辰后,一处山谷隘口。
方腊军的粮队正缓缓前行,押运的士兵懒散地走在粮车旁,有的甚至解开了衣甲,抱怨着炎热的天气。
这鬼天气,热死个人!
就是,还不如在杭州快活。
听说林冲派大军南下了,咱们这差事可不安全......
正议论间,突然一声号角响彻山谷!
两侧山坡上,秦明、黄信各率铁骑冲杀而下,箭如雨下。方腊军猝不及防,顿时乱作一团。
敌袭!敌袭!
快结阵防御!
但为时已晚。铁骑冲入粮队,刀光剑影间,方腊军士兵纷纷倒地。秦明挥舞狼牙棒,所向披靡;黄信手持长枪,如蛟龙出海。不到一刻钟,战斗结束,五百押运士兵非死即降,粮车全部落入关胜军手中。
哈哈哈!痛快!秦明大笑,关大哥此计甚妙,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这许多粮草!
黄信却皱眉道:只是杀了这许多人,恐怕会打草惊蛇。
关胜拍马而来,闻言笑道:黄兄弟多虑了。我正要他们知道,我关胜来了!传令下去,将粮车全部烧毁,一个不留!
烧毁?秦明瞪大眼睛,这些粮食够我军吃半个月啊!
关胜:我军粮草充足,不缺这些。烧掉它们,才能让庐州守军知道厉害!
熊熊大火很快吞没了百余辆粮车,黑烟冲天而起,数十里外可见。
当夜,庐州城守将府。
什么?粮队被劫?庐州守将庞万春拍案而起,谁干的?
斥候颤声道:禀将军,是林冲麾下大将关胜,率两万先锋军南下,已至徐州地界!
庞万春脸色大变:关胜?那个关胜?他在厅中来回踱步,速派快马向杭州求援!另传令各县加强戒备,严防关胜偷袭!
副将雷炯建议:将军,关胜孤军深入,不如趁其立足未稳,主动出击?
不可!庞万春摇头,关胜乃万人敌,又有两万精兵。我军不过万余,守城尚可,野战必败。还是固守待援为妙。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传令坚壁清野,将城外粮草尽数运入城中。我倒要看看,关胜没有粮草,能撑多久!
三日后,庐州以北三十里。
关胜大军驻扎在一处高地上,营寨井然有序,哨卡森严。中军大帐内,关胜正与秦明、黄信等人研究地图。
报——!斥候入帐,禀将军,庐州守将庞万春坚壁清野,将城外粮草尽数运入城中,看样子是要死守待援!
关胜抚须大笑:庞万春中计矣!
秦明不解:大哥,我军粮道漫长,若不能速取庐州,恐有断粮之危啊。
秦兄弟多虑了。关胜指向地图,你看,庐州乃方腊北面门户,守军万余。庞万春此人谨慎有余,胆略不足,见我烧粮,必以为我欲速战,故收拢粮草,龟缩城中。
黄信恍然大悟:所以关大哥是故意打草惊蛇,逼庞万春不敢出战?
正是!关胜点头,我军本当牵制方腊兵力,何必真去攻城?庞万春既不敢出,我军便可分兵南下,袭扰其他州县,令方腊首尾难顾!
他当即下令:秦明率五千军继续围困庐州,多设旌旗,每日擂鼓呐喊,做出攻城之势;黄信率五千军向东,袭扰滁州、和州一线;我自领一万精锐向西,直扑舒州!
得令!众将齐声应诺。
七日后,杭州永乐宫。
废物!都是废物!方腊怒摔茶盏,庞万春万余精兵,竟被关胜两万人吓得龟缩城中,坐视其分兵掠地!
大殿内鸦雀无声,众臣噤若寒蝉。国师邓元觉出列道:陛下息怒。关胜此举,意在牵制我军兵力,为林冲主力南下创造条件。臣建议,不必理会关胜,集中兵力对付林冲水军才是上策。
国师此言差矣!方七佛反驳道,关胜乃林冲麾下第一猛将,若任其横行,后方州县将尽数沦陷。届时军心涣散,如何抵挡林冲主力?
方腊烦躁地踱步:那依你之见?
臣愿亲率三万精兵北上,一举歼灭关胜!方七佛信心十足,只要杀了关胜,必能重挫林冲锐气!
邓元觉却摇头:大将军勇武可嘉,但别忘了林冲水军正在高邮湖集结。若我军主力北上,水军防线空虚,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二人争执不下时,兵部尚书石宝出列道:陛下,臣有一计,可两全其美。
快讲!
可派吕师囊率一万精兵北上,与庞万春合击关胜。此人足智多谋,必能牵制关胜。大将军与国师则集中精力对付林冲水军,如此可保万全。
方腊思索片刻,拍案道:准!即命吕师囊率兵北上,务必拖住关胜!另传令邓元觉加强江防,准备迎战林冲水军!
臣等领旨!
又三日,舒州城外。
关胜率军抵达舒州,发现城门大开,竟无守军。派斥候探查,才知守将听闻大刀关胜来攻,早已弃城而逃。
哈哈哈!关胜在空荡荡的舒州府衙大笑,方腊军不过如此!
黄信从滁州派人送信,报告同样兵不血刃拿下滁州、和州。秦明也传来消息,称庐州守军依旧龟缩不出,偶尔派小股部队试探,皆被击退。
传令黄信,继续向东推进,威胁方腊老巢杭州;秦明加强围困,务必让庞万春不敢妄动;我军在舒州休整三日,然后南下太湖!
关胜的战术十分明确:不攻坚城,专攻软肋;不图占领,只求牵制。短短半月间,方腊北部防线已被搅得天翻地覆。
五日后,太湖畔。
关胜站在湖边高地上,远眺烟波浩渺的太湖。斥候来报,湖对岸的苏州守军已加强戒备,但尚无出击迹象。
报——!又一斥候飞马来报,禀将军,方腊派吕师囊率一万精兵北上,已至庐州,与庞万春合兵一处!
关胜丹凤眼一眯:吕师囊?此人颇有谋略,不可小觑。他当即下令,传令秦明,撤围南退,与我会师;另令黄信暂停东进,固守已占州县。
副将郝明不解:将军,我军连战连捷,为何突然退缩?
非是退缩,而是变换策略。关胜解释道,吕师囊此来,必是奉方腊之命,欲与我决战。我偏不让他如愿,转而袭扰其后方,令他首尾难顾!
他指向地图:你看,太湖沿岸州县富庶,乃方腊粮仓。我军若在此搅个天翻地覆,吕师囊必回师救援。届时秦明、黄信再出,可收奇效!
将军高明!郝明由衷赞叹。
当夜,关胜派水性好的士兵乘小舟潜入太湖,烧毁方腊军多处粮仓。火光冲天,数十里外可见。苏州守将闻讯大惊,急派水军出击,却被关胜埋伏在岸边的弓弩手射得大败而归。
庐州城外军营。
吕师囊接到太湖急报,拍案大怒:关胜狡诈!竟避实就虚,袭我粮仓!
庞万春忧心忡忡:吕将军,太湖乃我军粮饷重地,若有不测,杭州震动啊!
我岂能不知?吕师囊来回踱步,但关胜此举,分明是调虎离山。若我军回援,他必趁机攻取庐州!
雷炯建议:不如分兵?一部守庐州,一部回援太湖?
不可!吕师囊断然拒绝,关胜用兵如神,分兵正合其意。为今之计......不如将计就计!
他当即下令:全军拔营,大张旗鼓回援太湖。但暗中在庐州以南设伏,若关胜来攻庐州,必中埋伏!
将军妙计!众将齐声赞叹。
舒州府衙。
关胜接到探报,称吕师囊已率军回援太湖,庐州只剩庞万春部五千余人守城。
哈哈哈!关胜大笑,吕师囊果然中计!传令秦明,即刻攻打庐州;黄信继续袭扰太湖沿线;我军星夜北上,合围庐州!
得令!
关胜不知道的是,一张大网正在悄悄展开......
三日后,庐州城外十里。
关胜率军疾行,眼看庐州在望,忽听一声炮响,两侧山林中杀声震天!
中计了!关胜猛然醒悟,全军结阵,准备迎敌!
但为时已晚。吕师囊亲率精兵从正面杀来,庞万春、雷炯各率一军从两侧夹击。关胜军虽奋勇抵抗,但寡不敌众,渐渐不支。
关胜休走!吕师囊拍马直取关胜。
两马相交,刀枪并举,战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关胜见战局不利,大喝一声:
凭借精锐骑兵的机动性,关胜率残部突围而出,退守舒州。此战折兵三千,是南下以来首遭败绩。
当夜,舒州府衙。
关胜面色阴沉,听着各营汇报损失。秦明、黄信也率部撤回,三人聚首商议对策。
大哥,是我轻敌冒进,才致此败。秦明懊悔道。
关胜摇头:非你之过。吕师囊确实老谋深算,是我小觑了他。
黄信建议:不如暂且固守,待王爷大军南下,再图进取?
不可!关胜断然道,我军虽败,但主力犹存。若就此龟缩,岂不辜负王爷重托?
他沉思良久,突然拍案道:吕师囊既在庐州,太湖防线必虚。传令全军,轻装简从,连夜南下,直扑杭州!
什么?秦明大惊,大哥要孤军深入?
正是!吕师囊必料我不敢再战,我偏要反其道而行。只要逼近杭州,方腊必调吕师囊回援,届时......
他在地图上重重一点:我军可在此设伏,一举歼灭吕师囊!
秦明、黄信对视一眼,齐声道:愿随大哥,再战一场!
关胜抚须大笑:好!传令全军,即刻准备,今夜子时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