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九章 列装军团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黑石谷深处，一片被特意平整出来、用石灰划出边界的大型演练场周围，此刻已是人头攒动。受邀前来的工部周侍郎及其随从的禁军护卫，被安排在视野最佳的一处高台上，周围还有黑风联盟的“护卫”———主要是【pK狂魔】带着一队眼神不善、跃跃欲试的玩家精锐，美其名曰保护，实则监视。
周侍郎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脸色不太好看。这北疆苦寒之地，连个像样的观礼台都没有，而且周围那些异人看他们的眼神，总让他觉得像是屠夫在打量待宰的羔羊。他强自镇定，端起架子，准备好好挑一挑这所谓“战争傀儡”的毛病。
赵虎站在高台前方，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林红玉、陈铁、墨尘等人立于其侧后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演练场中央。
那里，整齐地排列着一百尊“黑风-I型”战争傀儡！
它们如同沉默的钢铁森林，高达一丈的身躯在北疆稀薄的阳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猩红的晶石双眼漠然地注视着前方，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非人气息。仅仅是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就带来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周侍郎带来的那些禁军护卫，虽然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此刻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喉咙有些发干。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钢铁造物聚集在一起，那冰冷的质感与肃杀的氛围，远超任何一支重甲步兵。
“哼，徒具其形罢了。”周侍郎强自冷哼道，声音却有些发虚。
赵虎没有理会他，目光扫过场中，微微颔首。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富有节奏的战鼓声响起！
咚！咚！咚！
鼓声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随着鼓点，那一百尊静止的傀儡，眼中红芒骤然一亮！
“咔！咔！咔！”
沉重而整齐的迈步声响起，一百尊傀儡如同一个整体，开始向前推进！它们的步伐算不上迅捷，但极其稳定，每一步踏下，地面都微微震颤，扬起的尘土被谷风吹散，更添几分沙场气息。
“变阵！”站在场边指挥位置的【搬砖小能手】（他凭借着制造首功和熟练度，暂时被任命为这支傀儡试验部队的指挥官）通过一个简陋的、连接着所有傀儡基础指令符阵的扩音法器，大声下令。
只见前进中的傀儡方阵迅速发生变化，前排傀儡双臂的沉重撞锤猛地弹出，形成一道带着尖刺的钢铁壁垒；中排傀儡利爪弹出，闪烁着寒光；后排则微微下蹲，似乎随时可以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整个变阵过程虽然略显僵硬，但速度不慢，展现出了基础的战术执行能力。
“攻击演练，开始！”【搬砖小能手】再次下令。
演练场另一端，早已准备好的、由坚固原木和石块搭建的数十个标靶瞬间立起。
前排的傀儡猛地加速，如同一个个小型的钢铁攻城锤，狠狠撞向那些木石标靶！
“轰！咔嚓！”
巨响接连不断，木屑纷飞，石块崩裂！那些需要普通士卒费力劈砍许久的坚固标靶，在战争傀儡的蛮力撞击下，如同纸糊般脆弱！
中排的傀儡则挥舞着利爪，将散落的较大碎块进一步撕碎、清除。
紧接着，后排的傀儡骤然发力，腿部关节处的符文亮起微光，爆发出与它们沉重身躯不符的速度，如同蛮牛般冲向更后方模拟矮墙和壕沟的障碍，凭借强大的力量和坚固的身躯，硬生生撞塌、填平！
整个攻击过程粗暴、高效，充满了力量感，看得高台上的周侍郎脸色发白，他身后的禁军护卫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冲锋！
“防御演练！”【搬砖小能手】的声音再次响起。
傀儡方阵迅速收缩，围成一个紧密的圆阵，将双臂的撞锤和利爪对外，如同一个巨大的钢铁刺猬。
与此同时，演练场两侧，数十名被高额贡献点吸引、自愿充当“敌军”的玩家弓箭手和低阶修士玩家现身，朝着傀儡圆阵倾泻出箭雨和低阶法术！
叮叮当当！噗噗！
箭矢射在傀儡厚重的装甲上，大多只能留下一点白痕便被弹开。少数附着微弱真元的箭矢和火球术、风刃术等低阶法术，虽然能在装甲上留下些许焦黑或划痕，但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损伤。傀儡圆阵岿然不动，那一片“免疫”、“格挡”、“-1”的伤害数值飘起，看得攻击方的玩家们直嘬牙花子。
“这特么怎么打？根本破不了防啊！”
“不愧是战争机器，肉得一逼！”
“还好是友军……”
周侍郎看着那在远程攻击下几乎毫发无伤的傀儡方阵，手心里全是冷汗。他仿佛看到了战场上，传统的步兵方阵和弓箭手部队，在面对这种钢铁怪物时的无力感。
最后，是协同作战演练。
一队五十人的黑风军团原住民精锐士卒，在一名玩家傀儡师的粗略指令协调下（目前玩家还无法精细操控，只能下达前进、攻击、防御等简单指令），与五十尊傀儡混合编组，发起了联合冲锋。
士卒们结成的简易刀盾阵在前，负责格挡和牵制（假设的）敌军，而傀儡则凭借其强大的防御力和破坏力，如同破城槌一般，紧随其后，撕裂（假设的）敌军阵型！这种步坦协同的雏形，虽然简陋，却展现出了全新的战术可能性，其冲击力和破坏力，远非单一兵种可比。
整个演练持续了约半个时辰。当最后一尊傀儡在指令下停止动作，眼中的红芒缓缓熄灭，重新化为冰冷的钢铁雕塑时，演练场上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标靶和坑洼，以及弥漫的尘土和无声的震撼。
周侍郎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挑剔的话，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身后的禁军护卫们，更是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惊惧。他们毫不怀疑，若是刚才在战场上面对的是这样一支军队，他们这支所谓的精锐，恐怕一个照面就会被碾碎。
赵虎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周侍郎：“周侍郎，觉得此番演练如何？此物，可还入得了朝廷法眼？”
周侍郎脸色变幻，最终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侯爷……麾下能工巧匠，果然……非同凡响。此物……此物确实威力惊人。”他再也说不出“上交技艺”、“接受监管”的话了。见识了这战争傀儡的实战能力，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敢提那些要求，赵虎绝对敢把他连同这一百禁军一起“演练”掉。
“既然如此，那备案与监管之事……”赵虎拖长了语调。
“此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周侍郎擦着额头的冷汗，连忙说道，“本官……本官还需回京，向皇上和诸位大人详细禀明此间情况……”
他是半点不敢再待下去了。
观看完演练的玩家们则是另一番景象。论坛和游戏内频道彻底爆炸。
“帅炸了！这才是男人该玩的东西！”
“看看！这就是我们造出来的！黑风工业，牛逼！”
“求问怎么加入傀儡部队？贡献点要求高吗？”
“妈的，看得我热血沸腾，以后团战前排就让傀儡顶上，我们在后面输出就行了！”
一种强烈的自豪感和归属感在玩家群体中蔓延。他们亲手参与制造、并亲眼见证了这些战争机器的威力，这比任何宣传都更能激发他们的热情和忠诚。
周侍郎一行人几乎是仓皇逃离了黑石谷，带着满心的震撼和恐惧，返回京城。
而关于黑风联盟拥有成建制“钢铁怪物”军队的消息，也随着他们的离开，以及无数玩家在论坛上的炫耀帖，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北疆，传向了中原，传入了各大势力的耳中。
河间州刺史王明远听到详细汇报后，沉默了整整一个时辰，最终长叹一声，彻底熄了与黑风联盟作对的心思，开始认真考虑如何“合作”了。
嵩山派，玄诚子掌门听着弟子带回的、远比之前探听到的更加详尽和骇人的消息，脸色铁青。
“一百尊！成建制！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他喃喃自语，手中的茶杯被他无意识捏得粉碎，“此子……已成气候！不能再等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立刻修书数封，用秘法送往几个与嵩山派交好、且对黑风联盟同样忌惮不已的大宗门。
一种无形的恐慌和敌意，开始在中原武林和朝堂部分势力中凝聚。黑风联盟和它的战争傀儡，在很多人眼中，已经从潜在的威胁，变成了必须尽快铲除的心腹大患。
然而，对于已经初步形成战力的黑风联盟而言，外界的恐惧，恰恰是最好的威慑。
赵虎站在黑风堡的城头，望着南方中原的方向，目光深邃。
“恐惧，是弱者面对无法理解的力量时，最本能的表现。”
他迎着北疆的风，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当他们习惯于恐惧之时，便是我们……制定新秩序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