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听从苏陌的吩咐,菜菜连夜便离开了幽州城,沿着山路没日没夜的赶往念州城。累得半死不活的好不容易到了君府门前,还未嘎嘎开口,便被府门前的两名侍卫给盯上了。两人不由分说的追着它一通乱逮。菜菜赶了几日几夜的路早已虚脱,哪经得起他们如此折腾,没一会便被他们逮住了。
侍卫将它拎起,晃了晃它肥硕的身体,喜不自禁道:“还挺肥,这可真是天上凭空掉下只大肥鹅,哥几个今天有口福了!”
另一人迟疑道:“不会是百姓家里跑出来的吧?我们这么做若是被大人知道,定要打你我军棍!”
“怕什么!双喜大人如今跟着城主在青槐城抗敌,山高皇帝远,你不说我不提谁会知道!”
那人还有些犹豫,另一人不耐烦道:“还愣着做什么!这鹅劲儿大得很,我怕一会宰的时候再让它跑了,你再去多找两个人,摁住它!”
那侍卫刚要转身去喊人,便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两侍卫心虚,手一松菜菜趁机挣脱,滚落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才晃晃悠悠的勉强站起来。
“菜菜?你是菜菜?”来人急匆匆跑上前,俯身确认地上的大白鹅。
“真是你!你怎么在这?苏姑娘呢?”阿里有些激动,着急的问道。
还有几人跟着阿里一同跑过来,再三确认,地上这只毛发脏污虚弱不堪的鹅,正是此前一直跟在苏姑娘身边的那只大白鹅。
为何能一眼认出它,还不是因为它肥,虽不知这鹅有何与众不同,可它这身形即便三五天不吃饭也有寻常家鹅两只那般大,怎能认错?
那两名侍卫原本以为来人是双喜,待看清阿里等人之后,纷纷长出了一口气。可因为阿里的缘故,害得他们到手的大鹅就这么飞了,心中难免愤懑,便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呦!这不是早前那帮聚在君府门前求见城主的乞丐吗?你瞅瞅人家,摇身一变竟成了我们君府的侍卫,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山鸡摇身一变...哎,还是山鸡!这鸡脑子怎么想的,我们可不知道,能和畜生交流上的,自然得是同类啊!”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大笑道:“要我说啊,还是人家有本事。不然怎么能说服城主把他们留下呢,这儿有吃有喝,不用风餐露宿,外面想混进来的流浪鬼不知有多少呢!”
“本事?死乞白赖的本事吧!你见没见过狗皮膏药,那玩意儿一旦粘上谁能甩得掉?”
“也是,咱们城主心善呐!”
言辞尖锐刻薄,两人笑的前仰后合,兴奋之际拍着大腿叫嚣。
阿里身后之人早已怒不可遏,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可自入府那天起,阿里便已向他们言明:此处不比外面,城主好心将他们留下,给了他们一处栖身立命之所,唯有感恩戴德循规蹈矩,不可招惹事端给城主添乱。能忍则忍,不能忍逼着自己也要忍下来。
是以,不管那两名侍卫说的多么难听刺耳,阿里众人始终隐忍不语。
阿里抱起地上虚脱的菜菜,对身后几人说道:“我们走。”
几人还没迈开脚,便被那二人拦住去路。“走?往哪走!坏了哥几个的好事还想走,哪有那么美的好事!把这小畜生给我留下,我可以不与你们计较。”
阿里身后一人没忍住,怒喊道:“你休想!”
“呦!不是哑巴啊?你瞅瞅,还急了!”
“可不咋地,闷不做声的没想到还是条会咬人的狗!”两人对着阿里他们又是一通讥笑嘲讽。
阿里将菜菜交给身后其中一人,小声吩咐了几句,那人便低着头默默向后退去。
其中一名侍卫发现端倪,大喊道:“想跑!拦住他!”
正欲去追那人,却被阿里和其余几人上前拦住。
“嚯!这是不服气要打架啊!”
阿里仍旧不语,可阴冷的双眸和已经紧握的拳头已经暗示了所有。
结果就是,那两名侍卫又喊来了几人,两队人在君府门前大打出手,双方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君亦的眉头蹙得越来越紧,一旁的双喜早已大汗淋漓,恨不得把那几个闯祸的侍卫给军法处置了。
不等君亦看向自己,着急忙慌的上前自请受罚:“回主子,是属下治下不严,险些误了大事。那几名涉事人员已被属下惩治,类似事件日后不会再发生。军纪涣散同僚间不懂友爱团结,属下也难逃其责,还请主子责罚。”
君亦微微侧首,小声道:“你的失职之责我日后再找你清算!”
垂眸看向怀里的菜菜,轻抚它脖颈处的羽毛,柔声问道:“你的主子要你带什么话给我?”
菜菜抬头:“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这大白鹅有灵性,可也只有阿陌一人能听得懂它在讲什么。君亦见过几次他们主仆间的交流,阿陌能轻松听懂它的鹅叫,只要阿陌一个眼神,大白鹅便能立刻心领神会,他们之间的默契无人可比,有时候都让君亦有些羡慕,若能走近阿陌,他情愿自己是她怀里的那只大白鹅。
“主子,他这是什么意思?”双喜挠着头问道。
君亦干咳两声,尽量掩藏脸上的尴尬之色,低头道:“那个...你再叫慢些,阿陌都说了什么?”
“嘎...嘎!嘎...嘎...嘎!”
“......”
一阵静默,君亦犹如被定住了一般,眼睛、身体一动不动。
“主子,要不...还是别勉强自己了。他,他能听懂。”双喜指了指一旁站着的阿里道。
君亦转眸,望着面前这个年龄不大的少年,疑惑道:“你能听懂菜菜的话?”
阿里点了点头。
君亦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淡淡道:“那你说说阿陌都交代了些什么?”
阿里垂首鞠了鞠礼回道:“苏姑娘说幽州城城主夫人派了两名亲信意欲要将聂青槐救出,且那两人的目的不止在聂青槐,更是要伺机取城主的性命。苏姑娘还说,西风或许不是城主的对手,可那鬼医阴险狡诈,若西风不敌,关键时刻只怕他会使用阴谋诡计毒害城主。特意嘱咐若城主遇到那鬼医,切不可与其正面交锋,或可另想他法,小心那鬼医使诈。”
“没了?”君亦问。
“没了。”
君亦瘪了瘪嘴,转向双喜,双喜摊开双手点了点头。
君亦道:“好了,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