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两眼放光，用力吞了一下口水，道：“那沐室真是让我开了眼了！你知道城主夫人沐浴的水池有多大吗？”
阿灵两眼圆睁，轻轻摇了摇头。
苏陌环顾了一下房内，比划道：“比我们这间屋子还要大！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用来沐浴的水，你猜是什么？”
阿灵眨了眨眼，随口回道：“不是你烧锅炉烧出来的水吗？”
苏陌瘪了瘪嘴，急道：“不是！池子里的水白花花的，一股奶香味，水面上还漂满了鲜嫩的花瓣。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浴啊，没想到竟让我亲眼目睹了！”
苏陌一副陶醉状，无法想象泡在那样一池奢靡的汤水中，是怎样一种感受！
“美人浴？那是什么？”
“美人浴嘛，坊间传闻，女子沐浴时在水中加入牛奶和鲜花，可使肌肤胜雪如玉，常年如此，即便是再丑的人也能变成美女，故名美人浴。”苏陌解释道。
阿灵眉心微蹙，似在沉思什么，口中呢喃着：“美人浴...牛奶...奶...”
突然眉头一动，瞳孔微缩，震惊道：“原来，她们是为了做这个。”
苏陌注意到她的异样，问道：“你说什么？谁们？”
阿灵平静了一下思绪，低声道：“阿陌，你看到的不是牛奶。”
苏陌讶异，但见阿灵神色凝重，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头来，回道：“什...什么意思？不是牛奶...是什么？”
“前几日，我在倚绣宫庭院打扫，总是见到有侍女带着不同的妇人从后殿进进出出，那些妇人们...都是刚刚生过孩子的。”
苏陌问：“生过孩子的，你怎会如此肯定？”
“因为，她们行动缓慢，半身微胖，并且身上都有一股奶腥味。”
苏陌惊道：“奶腥味？”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苏陌眉心抖动，胃内翻涌，只觉喉间一阵莫名的恶心。
强忍着没让自己吐出来，苏陌不敢置信的支支吾吾道：“你是说...她...她们...”
“没错，你看到的根本就不是牛奶，而是那些妇人们原本用来养活自己孩子的口粮。那些丧尽天良的玩意儿把她们集中关在一间屋子里，拼命地给她们灌各种下奶的汤水，有些多是民间的偏方，难以下咽。这些人面兽心的母夜叉，哪里会管她们咽不咽的下，想尽一切办法威胁恐吓，若不乖乖配合便将她们一直扣留在府中，妇人们放心不下家中嗷嗷待哺的婴儿，只得乖乖配合。”
“混蛋！王八蛋！畜生！丧尽天良！”苏陌怒不可遏，怒火中烧。
阿灵显然没料到苏陌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不禁吓得往后一缩。
愣了片刻，握了握苏陌骨节发白的拳头，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因为愤怒身体也在跟着轻轻地颤抖。
好一会，苏陌平静下来，好似想起了些什么，问道：“这些秘事，你怎么会知道？”
的确如此，此等人神共愤又难以启齿的秘事不该是阿灵一个外庭洒扫的粗使婢女该知道的，她也没有机会碰上，到底是如何知道的呢？
阿灵面上闪过一丝犹疑，转瞬即逝。
尴尬回怼道：“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啊？我虽是一个下等婢女，可也没有被禁了足，那庭院里里外外哪个犄角旮旯不都得靠我们这些下等婢女打扫啊！我...是到后院打扫时，偶然间不小心听到的！”
“当真如此？”苏陌半信半疑。
阿灵一扭头，噘着嘴：“不相信算了！”
“行了行了，我信！还说我呢，我看你这动不动就爱生气的样子，才真是像极了富家小姐的矫揉做派！”
阿灵垂下了头，不再作声，只是眼底的神色却耐人寻味。
阿陌凑过来，捅了阿灵一下。一脸八卦样，问道：“哎，你有没有见过城主夫人，她长得怎么样？是不是极美？”
阿灵顿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是吧？去了这么久连正主都没见过，你还怎么出人头地啊！”
阿灵白了她一眼，翻身倒在床上，不再理她。
苏陌并不介意，继续自言自语道：“这么损的招一定是那个刻薄阴狠一脸寡相的桃红给出的！纵容手下的人刚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想必她的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人，相由心生，即便泡再多的美人浴也清洗不掉她肮脏的灵魂！”
“美不美的，反正以后免不了你还要往那里送水，总有一天会见到的！”床上的阿灵说道。
“不过，有一件事你猜错了。出此断子绝孙的阴招蛊惑主子的不是桃红，而是一位半老徐娘。”
桃红今日拿一个下等婢女出气，大半是因为那位有些手段的半老徐娘，近日在夫人面前频频献计出尽了风头，奈何自己又技不如人，只得眼巴巴的瞅着她抢了自己一半的专宠。
“什么！不是桃红？你到底待的是个什么鬼地方啊！不行跟着我一起烧锅炉算了，还能有个伴儿！一个青柳，一个桃红，已经够让人森然的了，如今还又有一个...”
苏陌语气迟钝，面上慢慢浮起惧色，牙齿在口中打颤：“半...半老徐娘？你刚刚说出主意的是个半老徐娘？”
阿灵把身体翻过来，面朝她，惊疑道：“对啊，一个老女人。”
“什么样的老女人？阿灵，你再说仔细些？”苏陌追问。
“阿陌你...怎么了？”阿灵觉察出一丝不对，支身坐了起来。
“你快说，她是什么样的？”苏陌语气急切。
“就...年纪有些大了，体态丰腴，浓妆艳抹的，一把年纪了还爱搔首弄姿，从后面看倒还勉强看得过去，正面瞧上一眼便会令人...”
苏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张令人作呕的丑恶面孔就在她的眼前浮现，阿灵话还没说完，只见苏陌猛咽两下口水后，脖子一伸，险些吐了出来。
阿灵接着道：“对，就是你这个反应！”
苏陌抬头，一张脸被憋胀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