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三兄妹返回费伦大陆,时间已经过去了数月。
某一天,塞伦涅的光辉高悬天际,银流号安静的行驶在塔拉河上。突然,船只发生颠簸,龙骨断裂声响起,惊醒正在休息的船长。
船长疑惑,明明一日前银流号才从码头小镇满载矿石出发,连夜不停逆流而上,走的还是自己习惯的航道,开往寇穆尔城,为锻造厅提供原料。
怎么会在内陆河触碰礁石?
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船长探出身子,查看他的身家性命:这艘运输船。
一只漆黑的巨爪出现在眼前,一头青年黑龙从河面的迷雾中探出身子。
“天呀,龙!”
酸液吐息溶穿了了望台上的了望手,惨叫声让赶来的船员瑟瑟发抖。
这是一艘刚换的新船,船员大多是普通本地人,只有三个侏儒矿务官随行,外加一个临时搭车的蜥蜴人倒霉蛋。
面对危险,尽管所有人都拿起武器和十字弩,但在可怕的黑龙面前,依旧如同麦秆般脆弱。
杀戮开始了,这条陌生的黑龙先用尾尖刺贯穿侏儒,再将试图跳河逃生的人类抓回甲板,最后一口咬住蜥蜴人倒霉蛋,细细咀嚼,感受鲜肉在口腔中的撕裂快感。
声音渐熄,月落乌啼。
黎明前,船只残骸沿河道被拖入了沼泽深处,只有几具残缺的遗体掉落,顺着塔拉河流下。
并在两天后,被迷雾森林被渔民的渔网捞起。
………………
“老伙计,闻到了什么?”
半兽人杰里斯拍了拍滑翔蜥蜴粗壮的脖颈,这头名叫碎石的雄性飞兽喷了个响鼻,翼膜在晨风中微微颤动。
半兽人驾驶着坐骑悬停在塔拉河上空五十尺处,下方透明的水流不停流动,一片染血的帆布被围杆定在了原地。
“商船帆布,这是今年第几起了?”
半兽人低吼道,褐皮肤在阳光下肌肉纠结,握紧的战锤电光缠绕,那是十四年前领主对他勇武的肯定。
现在,他效忠的大人给他下达了新的命令,调查失踪的商船,虽然任务简报里写的是可能遭遇强盗,但是沿途寻找到的细节让他感到不安。
除了货物的失踪,最具价值的商船也遭到了破坏,沿河发现了许多的木板,一般的劫匪不会这么做,毕竟一艘完整的船价值胜过货物。
滑翔蜥蜴向下俯冲,宽大的脚蹼掠过水面。半兽人锐利的眼睛捕捉到了不自然的断痕,岸边的芦苇被某种巨大的物体压倒,痕迹延伸向东北方向的支流。
“那里是沼泽,蛙人的地盘。”杰里斯喃喃道,不自觉握紧了双手战锤。
锤面上雕刻着矮人符文,半兽人曾用它砸碎过巨魔的脑袋,还轰击过恐龙的头颅,从未失手,这是他最为喜爱的武器。
半天的路程后,半兽人到达沼泽。
杰里斯让滑翔蜥蜴降落在离河岸半里外的小树林,自己徒步前进,悄悄靠近了沼泽。
腐叶在脚下噗嗤作响,瘴气如同实质在周围游荡,半兽人发现了第一处痕迹:一棵橡树被齐腰折断,断口处留着四道平行的沟壑。
靠近后比较痕迹,半兽人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造成这恐怖破坏的生物,一定有着和巨龙一样大的爪子,而且断裂者树干很新鲜,是不久前留下的。
是否继续,老练的战士内心开始斗争。
很快就下定决心,一盏茶的功夫后他继续深入,直到闻到了金属和血的味道。
“这是!”无比夸张的拖拽痕迹,一直延伸到了沼泽的中心。
消失的商船就在眼前,残骸半沉在泥潭中,船首像被咬过般缺失了大半。
甲板上散落着融化的矿石,数量不多,零星散落,只是所有船员都不见了踪影,半兽人知道他们的生还几率十分渺茫。
悄悄潜入船内,蹲下检查,手指摸过一块焦黑的木板,有酸液腐蚀的痕迹。
“希望我猜错了!”看到的一切让他有了不好的猜想,如今的证据正在佐证他的观点。
不要是黑龙,半兽人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就在他试图拼凑出袭击过程时,耳廓突然抖动,有什么东西靠近。
“嗖。”的一声
毒箭擦着头皮飞过,钉在身后的桅杆上,半兽人立刻转身隐藏,顺便观察袭击的箭矢。
由空心细竹制成,箭镞涂着暗绿色的黏液。
“蛙人。”杰里斯咒骂一声,战锤握在了手中。
敌人从四面八方浮现,有的甚至在沼泽下潜行。
这些沼泽原住民有着青蛙般的宽嘴和凸眼,蹼足在泥沼中悄无声息,同时人数众多,手持吹箭和淬毒短矛。
为首的那个戴着用黑色鳞片串成的头冠,嘶哑地发出蛙类的咯咯声。
“离开,半兽人,这是蛙的猎场。”
杰里斯啐了一口:“纠正一句,这是蓝龙的地盘。”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战斗爆发得突然而残酷,蛙人的毒箭雨点般射来,杰里斯挥锤挡住大部分,但左肩还是中了一箭,灼痛立刻蔓延开来。
沼泽土质松软不承重,半兽人没有穿戴重甲,结果遭了这般暗算。
他咬紧牙关,将毒箭拔出,闪电巨锤呼啸着击穿了船身,三个蛙人被砸成肉泥,内脏当场洒了一地。
但更多蛙人正在聚集,他们熟悉这片沼泽,了解每一处暗流和陷阱。
半兽人感到头晕目眩,毒素开始生效了,他必须想办法自救。
好在,长久的驾驭让他能够呼唤自己的坐骑,滑翔蜥蜴赶来在高空发出尖啸,想要俯冲,但半兽人正躲在船腹。
“等下,伙计!”杰里斯吼道,一边挥舞战锤逼退蛙人包围,一边向头顶的甲板攀爬。
每迈出一步,肩膀的灼痛就加剧一分,甚至视野开始模糊。
好在破损的甲板给滑翔蜥蜴提供了平台,虽然背后又中了两支吹箭,半兽人战士还是用最后的力量跃上蜥蜴背脊,冲上天空,艰难逃离。
昏迷前,杰里斯最后瞥了一眼沼泽深处。在那片淡淡的迷雾中,他确信自己看到了一双琥珀色的竖瞳,有庞然大物在水中浮现,正无声地注视着他的败退。
………………
寇穆尔城,蓝鳞商会顶层办公室。
杰里斯的伤口被药剂师的净化处理,本人已经转醒,但仍因毒素残留肌肉在微微抽搐。
半兽人战士起身,走到巨大的拱窗前,俯瞰着港口的往来船只。
一切如常。
直到身后传来鳞片摩擦大理石地面的动静,耳中出现熟悉的能令其安心的声音。
“醒了。”
“卡利多姆大人。”
鳞片摩擦声来自一位蛇人女士,之前是卡林港管理走私通道的怒沙部下,如今在卡利多姆的商会挂职。
说话的自然就是蓝龙领主,这里是蓝鳞商会在寇穆尔城的据点,为了方便商会工作人员的使用,整栋大楼都是按照人类尺寸建造。
杰里斯转过身,向自己效忠的主人低头致意,感激他施以援手,也感激蛇人女士治疗他身上的剧毒。
“杰里斯,说说看你发现了什么,还有商船现在到底如何?”
“大量的蛙人,大人。”半兽人用上了敬称:“还有~我猜测是一条黑龙,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根据现场的痕迹,有七成把握,估计他的巢穴就在沼泽深处。”
“还有商船已经找到,但是被毁了,至于船员不见踪影,估计已经遇难。”
半兽人结束汇报,蓝龙开始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