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苏明明这副模样,再看看他盯着厕所指示牌的眼神,立刻明白了过来,忍不住捂嘴偷笑。
“怎么了?憋坏了吧?”鲍琪琦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
苏明明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鲍琪琦看他这副样子,笑得更厉害了,左右看了看没人,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现在这模样,当然只能去女厕所啊。放心吧,里面都是隔间,你进去关上门,谁也不知道你是谁。再说了,客服部的女同事都在忙,这个点厕所里没人。”
话是这么说,可苏明明心里还是打鼓。
他活了四十六年,从来没进过女厕所,一想到里面还有其他女人,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快去啊,再憋下去该出洋相了。”鲍琪琦推了他一把,“没人会注意你的,快去快回。”
苏明明咬了咬牙,心一横!
事到如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低着头,快步冲进女厕所,反手关上隔间门,心脏“砰砰”直跳,比第一次约会时还紧张。
好在正如鲍琪琦所说,厕所里空无一人,只有排气扇嗡嗡作响。
苏明明匆匆解决完,刚走出隔间,就听到外面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吓得他赶紧躲回隔间,直到脚步声走远,才像做贼似的溜了出来。
走出女厕所的那一刻,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苏明明刚把紊乱的呼吸捋顺些,眼角余光就扫到电梯口走来个熟悉的身影——是张学文。
这位保安队长今年三十岁,身形高大却总透着股轻佻,宽肩垮着,步幅散漫,嘴角永远勾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在公司里,他“花心”的名声比他的职位还响,仗着管着保安队,天天往客服部凑,嘴上甜言蜜语不断,手也不安分,总借着递文件、指屏幕的由头碰小姑娘的胳膊、腰肢,不少女同事见了他都得绕着走。
苏明明的手先于脑子抬了起来,下意识想按以前的习惯打招呼,指尖刚碰到空气,才猛地想起自己现在穿着客服部的浅蓝套裙,连声音都得捏着细嗓。
他赶紧把手缩回来,指尖攥着裙摆的褶皱,头压得更低,假装整理裙摆下的丝袜,心里反复祈祷:别看见我,千万别认出我。
可命运偏要跟他作对。
张学文的脚步突然停在他面前,带着烟草味的气息笼罩下来,那道审视的目光像带着钩子,从他的发顶慢慢滑到高跟鞋尖。
“哟,是新来的客服?”张学文的声音里带着惊喜,语气里的熟稔来得猝不及防。
他在这栋楼待了五六年,客服部的姑娘见了个遍,却从没见过这么惹眼的。
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垂着眼时睫毛颤巍巍的,像蝴蝶停在眼睑上,套裙衬得腰肢纤细,又透着股职场女性的干练,两种气质揉在一起,勾得人心头发痒。
苏明明的心脏“咯噔”一下沉到谷底,没敢抬头,只从喉咙里挤出个细若蚊吟的“嗯”,尾音发飘,带着点刻意装出来的羞怯。
“以前没见过你啊,什么时候来的?”张学文往前凑了半步,胳膊几乎要碰到苏明明的肩膀,语气热络得过分,“我是保安部的张学文,这栋楼的安保都归我管。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不管是忘带钥匙,还是遇到难缠的客户,我保证给你办妥。”
他的目光落在苏明明垂着的手上,指甲修剪得干净,指节纤细,心里更痒了,忍不住想碰碰那微凉的皮肤。
苏明明头埋得更低,手指绞着裙摆,布料都快被他捏变形了,含糊道:“今……今天刚来。”
他能感觉到张学文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像要把他的伪装一层层剥开,后背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难怪这么面生。”张学文没听出他的窘迫,反而觉得这“美女”害羞的模样更动人,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门的?我看你面善,说不定以前在哪见过呢?”
不面善才怪!苏明明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以前他穿保安服的时候,天天跟张学文在茶水间碰面,对方还总拍着他的肩膀喊“苏哥”。
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付:“我叫苏明明,客服部的。”
“苏明明?这名字挺好听。”张学文摸了摸下巴,突然一拍大腿,力道重得震得自己手麻,“哎,说起来,我们保安部以前也有个叫苏明明的,跟你同名同姓,不过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前两天刚被辞退。”
苏明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指尖冰凉,生怕张学文再往下说,赶紧打断:“张……张队长,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先回去了。”
说完,他低着头想从张学文身边绕过去,却忘了自己脚上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刚迈出一步就踉跄着往前栽。
“小心!”张学文眼疾手快,伸手就抓住了苏明明的胳膊。
掌心触到的皮肤细腻微凉,比他以前碰过的任何一个姑娘都软,他下意识地捏了捏,指腹感受到布料下肌肉的细微紧绷。
苏明明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抽回胳膊,脸颊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连耳根都烧得发烫,他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发颤:“谢谢张队长,我没事。”
张学文讪讪地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那抹触感,他嘿嘿笑了两声,目光却没从苏明明泛红的脸颊上移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先去忙,有空咱们再聊。”
他特意把“聊”字咬得重了些,眼神里的打量毫不掩饰。
苏明明点点头,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往客服前台走。
直到坐在椅子上,他还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狂跳。
何盈洁看到他脸色通红,凑过来好奇地问:“明明,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
“没……没事,可能有点热。”苏明明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两口凉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慌乱。
他回头看了看走廊的方向,张学文已经走了,可那道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却像还黏在他背上,让他浑身不自在。
当个客服,怎么比当保安还累?苏明明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心里苦笑。
试用期一个月,这男扮女装的日子,看来还得熬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