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从头顶掠过,带着灼热的气息砸在石壁上。我被叠风扑倒在地,滚下几级台阶,后背撞上一块凸起的断石,闷哼一声。他压在我上方,手臂撑地,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了眼睛。
我们没死。
通道口上方,守护兽的巨大身影停住。它低头盯着我们藏身的位置,四肢贴地,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震动。但这里太窄,它进不来。
我喘着气,手指抠进地面,想撑起身子。肋骨处传来撕裂般的痛,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划动。叠风也动了动,右臂刚一用力,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压下来。
“别动。”我说。
他没说话,只是慢慢把重心移开,靠在旁边的石柱残块上。我们并排坐着,彼此都能听见对方呼吸里的血味。
头顶没了动静。
那东西走了?还是等在外面?
我没抬头去看。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来。我伸手探入袖中,摸到那片残破的仙缘镜。它还有一点微光,在掌心轻轻跳动,像快熄灭的火苗。
我把镜子贴在胸口,闭眼,将最后一丝仙力注入进去。
镜面颤了一下,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是守护兽的动作轨迹,还有它体内能量流动的路线。它的右后腿与主柱蓝线接触的地方,有一道极细的裂痕,每次声波响起,那里就会出现短暂的紊乱。
“它怕那个声音。”我说,“不是因为它弱,而是因为那声音触动了它体内的封印。”
叠风转头看我。
“你听到了吗?”我问。
“听到了。”他声音很轻,“短、短、长,一顿,再下沉。”
我点头。“只要这个节奏还在,它就没办法完全发挥力量。但它会适应,不能再用太多次。”
他说:“我可以试试。”
我看了他一眼。“你能站起来?”
他没回答,而是慢慢抬起右手,五指一张一合。血顺着指尖流下来,滴在石阶上。但他确实还能动。
我咬破指尖,把血抹在自己手腕内侧。青丘传下的血契之术不能治伤,但能稳住经脉,让我多撑一会儿。然后我分出一缕仙力,渡进他体内。
他身体一僵,随即放松,开始运功调息。
我们都没再说话。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依旧安静。可我知道,它就在上面等着。不会走远。
过了许久,叠风睁开眼。“好些了。”
我也试着活动肩膀,疼痛减轻了些,至少能抬手。我再次催动仙缘镜,这一次,我看的不是它的弱点,而是它的行为模式。
它每一次攻击前,都会先低头嗅地面。跃起之前,左前爪会微微下沉。这些动作很细微,但在镜中被放大出来。
“它不是野兽。”我说,“它是被控制的。主柱上的蓝线连着它,就像一根绳子牵着它行动。”
“所以真正的破绽不在它身上。”叠风接道,“而在那根线。”
“对。”我看着镜中浮现的影像,“如果我们能切断连接点,它就会失去力量来源。”
“怎么切?”
“不知道。”我摇头,“但我可以引它注意,你趁机靠近主柱。”
“不行。”他说,“你已经用了三次声波,再发声会伤及本源。我去。”
“你一个人进不去。”我说,“它会立刻发现你。我们必须一起。”
他沉默片刻。“那就按你说的办。一人吸引注意力,另一人找机会动手。如果失败,立刻撤回通道。”
我点头。
这时候,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石屑落下,打在我的肩上。
它来了。
我们同时站起身,互相看了一眼。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手伸出去。他迟疑了一瞬,握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掌很冷,但握得很紧。
我们沿着通道往回走,脚步放得很轻。台阶两侧是倒塌的墙壁,露出里面的横梁和断裂的符文石。空气里有种焦糊的味道,像是雷击过后留下的痕迹。
走到接近出口的地方,我们停下。
我抬头看向大殿方向。守护兽正站在主柱旁边,四蹄踏地,头微微低着。它的右后腿下方,那道蓝线还在闪烁,比之前更亮了一些。
它在充能。
“你准备好了吗?”我问。
“随时可以。”他说。
“记住,不要硬拼。只要它一动,你就冲向主柱。我会用声波拖住它。”
“你呢?”
“我跟着你。”我说,“我们不分开。”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变了。不是惊讶,也不是质疑,而是一种我读不懂的东西。但他很快低下头,点了下头。
我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残镜。
光更弱了。
可能只能用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风从大殿吹进来,带着尘土和铁锈的气息。守护兽抬起头,星点般的眼睛转向我们这边。
它动了。
前爪缓缓抬起,地面开始震动。
我张嘴,发出那个音调。
短、短、长,一顿,下沉。
它的动作顿了一下,脑袋偏向一边,耳朵抽动。就是现在!
叠风冲了出去。
他贴着墙边跑,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影子。守护兽立刻转身,想要拦截,但我再次发声,声音比刚才更尖锐。
它停下,低头嘶吼。
叠风已经跑到主柱附近。他蹲下身,拔出腰间短刃,开始撬动连接蓝线的石缝。
我继续发声,一遍又一遍。
每一次,它的反应都慢一点。
第三次的时候,它忽然抬头,不再看我,而是直直盯着叠风的方向。
它发现了。
我心头一紧,立刻停止发声,转身就跑。
守护兽怒吼一声,腾空跃起,直扑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