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帝都,水木园,黄剑知与吴月江家,傍晚
夕阳的余晖穿过老式窗户上挂着的半旧竹帘,在客厅的水磨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吴月江炖煮的莲藕排骨汤的浓郁香气,夹杂着老旧书柜散发出的淡淡樟木和纸张混合的味道。这是一个充满了书香与烟火气的典型知识分子家庭客厅,有些陈设略显过时,但收拾得一尘不染。
黄亦玫盘腿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她面前的茶几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她正在为刚起步的“玫艺空间”策划的一个小型艺术展的方案。然而,她的注意力却被手边不断震动的手机吸引。
几个策展圈的朋友和以前外资公司的同事,不约而同地给她发来了同一个链接,附带着各种惊叹号和表情包:“亦玫!快看!苏哲!!”“我的天,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苏哲吗?”“原来金融大鳄私下是这样的!!”
黄亦玫的心,没来由地轻轻一跳。
苏哲。
这个名字,像一颗被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了一圈圈复杂的涟漪。她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个视频。
手机屏幕上开始播放那段如今已火遍网络的篮球视频。拍摄视角是员工手机,带着现场的热烈和晃动感,却更增添了一种真实的冲击力。
黄亦玫的目光,瞬间被牢牢钉在了屏幕上。
她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苏哲。
不是那个在纽约书店里,穿着牛津纺衬衫,温文尔雅为她取下顶层书籍的英俊青年;不是那个在水木园的林荫道上,牵着她的手,听她叽叽喳喳说着学校趣事的温柔恋人;不是那个在分手时,眼神痛苦却依旧保持着风度的成熟男子;更不是后来她在财经新闻里看到的,那个站在世界之巅,眼神疏离,掌控着庞大资本帝国的金融巨擘。
视频里的苏哲,穿着简单的深色运动服,汗湿的头发被随意捋向脑后,额头上戴着吸汗带。他全神贯注,眼神锐利,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和蓬勃的生命力。
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运球,如同穿花蝴蝶,轻松过掉防守人,动作流畅得带着一种艺术的美感。黄亦玫不懂篮球的复杂技术,但她能感受到那份举重若轻的潇洒和自信。
接着是那个追身大帽。他从镜头外全速冲刺,如同蛰伏的猎豹猛然发动攻击,腾空而起的高度和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一掌将球钉在篮板上,动作干净利落,充满了力量宣泄的快感。
黄亦玫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然后是防守。他降低重心,双臂张开,眼神像锁定猎物的鹰隼,脚步迅捷而扎实,将对手的所有企图都扼杀在摇篮里。那种专注、冷酷甚至带着一丝侵略性的姿态,是她从未在苏哲身上见过的。
视频最后,是比赛结束,他笑着和对手击掌,撩起衣角擦汗,露出紧实的腹肌轮廓,脸上是运动后酣畅淋漓、毫无阴霾的笑容,帅气逼人,又带着几分大男孩般的纯粹。
黄亦玫怔怔地看着屏幕暗下去,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又空落落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胸腔里弥漫开来——有惊讶,有陌生,有一丝恍然,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遗憾和怅惘。
原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一个她从未真正了解,甚至从未想象过的侧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以及兄嫂熟悉的说话声。
“爸,妈,我们回来了。”是黄振华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似乎多了些沉郁。
“哟,汤炖好了?真香!”苏更生轻快的声音传来,她换好拖鞋,率先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有些出神的黄亦玫,“亦玫,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黄亦玫像是被惊醒般,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想按熄手机屏幕,但已经来不及了。苏更生眼尖,已经瞥见了那暂停画面上苏哲起跳封盖的矫健身影。
苏更生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恢复自然,走到黄亦玫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肩膀,语气轻松地说:“你也看到了?啧啧,真是没想到,苏哲还有这本事。网上都传疯了。”
黄振华跟在后面进来,脸色有些复杂,他显然也看到了妹妹手机上的内容,以及她脸上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情绪。他没有像苏更生那样直接点破,只是沉默地走到单人沙发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
吴月江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走出来,听到苏更生的话,好奇地问:“看到什么了?什么传疯了?”
苏更生接过水果盘放在茶几上,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找一边说:“妈,给您看个新鲜事,保证您也惊讶。”她很快找到了视频,递给吴月江。
吴月江接过手机,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她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不时发出“哎哟”、“嗬”这样的感叹词。视频不长,很快就放完了。
吴月江放下手机,摘下老花镜,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女儿,眼神里充满了怜惜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慨。她斟酌了一下词语,语气带着几分真实的惋惜,轻声说道:
“这孩子……还真是样样出色,样样拔尖儿。以前只知道他聪明,有本事,事业做得大,待人接物也挑不出错处。没想到,这运动起来也这么……这么耀眼。”她顿了顿,视线在黄亦玫低垂的侧脸上停留片刻,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唉,就是……可惜了。”
这声“可惜了”,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在了黄亦玫的心上。她知道母亲在可惜什么。可惜那段无疾而终的初恋,可惜他们之间阴差阳错的缘分,可惜……或许在母亲看来,如果当初没有那些阻碍,这样一个几乎完美的男人,本该是她的女婿。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吴月江这句无心却切中要害的感慨,而变得有些微妙和凝滞。
黄振华皱了下眉,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只是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苏更生轻轻捏了捏黄亦玫的肩膀,以示安慰和支持。
黄亦玫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开朗的笑容,仿佛要将那瞬间涌上心头的酸涩和怅惘都驱散掉。她伸手拿过一个苹果,故作轻松地咬了一口,声音清脆地说:
“妈,有什么可惜的?人家苏哲现在家庭美满,事业鼎盛,不知道多幸福呢。许红豆会长非常优秀,跟他很是般配。咱们在这儿说‘可惜’,让人听见了多不合适。”
她的话语速很快,带着黄亦玫式的爽利和看似没心没肺的豁达,但仔细听,却能察觉到一丝刻意维持的平稳。
吴月江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勾起了女儿的伤心事,连忙顺着话头说:“是是是,妈就是随口一感慨。他现在好,那就好,那就好。”她起身,往厨房走去,“汤应该好了,我去看看,准备开饭。”
苏更生为了转移话题,拿起黄亦玫电脑旁的策划案,饶有兴趣地问:“亦玫,你这个新展览的构思挺有意思的,关于城市记忆与公共艺术的……”
一直沉默着的黄剑知,这时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刚才显然在书房里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他手里拿着一个紫砂壶,面色平静如水,走到茶几旁,给自己的壶里续上热水。
他仿佛没有听到刚才关于苏哲的任何讨论,也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专注于手中的紫砂壶,慢条斯理地用热水浇淋着壶身,动作沉稳而专注。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壶身温热,茶香隐隐透出,他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客厅里的儿女们,最后落在了女儿黄亦玫脸上。他的眼神深邃,带着学者特有的洞察和一种属于父亲的沉静力量。
他没有评价苏哲,没有感慨过往,更没有像吴月江那样流露出明显的惋惜。
他只是看着黄亦玫,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缓缓地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有自己的际遇和选择。过去的事,就像这壶里的茶叶,泡过了,滋味尽了,就该倒掉,换上新水。总是回味旧茶,品不出新茶的香。”
他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像一阵清风,吹散了客厅里那若有若无的沉闷和遗憾气氛。
黄振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苏更生赞赏地看了公公一眼。
吴月江在厨房门口,听着丈夫的话,也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忙碌起来。
黄亦玫怔怔地看着父亲,看着他平静无波却充满智慧的眼睛,心中那点因为看到“陌生苏哲”而掀起的波澜,似乎真的慢慢平复了下来。
父亲说得对。苏哲走着他的阳关道,她过着自己的独木桥。他拥有他的辉煌和幸福,她也有她的追求和要坚持的“玫艺空间”。那段青春往事,无论当时多么刻骨铭心,无论如今看来有多少她未曾了解的侧面,都已经是“泡过的茶叶”了。
她再次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苏哲运动后灿烂的笑容依旧耀眼。但这一次,她心中不再有怅惘和遗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对于曾经拥有过那样一段美好感情的祝福。
她抬起头,对父亲露出了一个真正轻松的笑容,比刚才那个刻意挤出来的要自然明亮得多:“爸,说得对。新茶才香呢!妈,饭好了吗?我饿了!”
她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明朗,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好了好了,这就端上来!”吴月江在厨房里高声应着。
黄振华也站起身,帮忙去厨房端菜。苏更生挽着黄亦玫的胳膊,低声笑着说:“就是,我们玫瑰的新茶,肯定又香又醇。”
黄剑知看着女儿重新焕发光彩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他拎起温热的紫砂壶,慢悠悠地走回了书房。
窗外,水木园的夜色悄然降临,邻居家的灯光次第亮起,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客厅里,排骨汤的香气更加浓郁,一家人围坐餐桌的喧闹声即将响起。那段关于苏哲篮球视频的小插曲,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激起了涟漪,但湖水终将恢复平静。
黄亦玫知道,她的生活,她的“玫艺空间”,她的未来,还在继续。而苏哲,连同他那些她未曾了解过的精彩侧面,都终将成为她人生画卷上,一幅遥远而美丽的背景。
场景:纽约,家中书房,夜晚
书房里依旧弥漫着宁静而专注的气息。苏哲正在他的书桌前,通过加密专线与哲略资本在伦敦的团队进行视频会议,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市场数据图表。他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戴着一副防蓝光眼镜,神情严肃,语速平稳地分析着欧洲央行的最新货币政策动向。
许红豆则窝在旁边的沙发上,膝盖上放着平板电脑,正在审阅国际文化交流基金会下一季度的艺术赞助项目清单。她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草茶,神情专注。
突然,她放在一旁的手机开始不合时宜地连续震动,屏幕亮起,显示着来自多个社交平台和私人消息的推送。她微微蹙眉,担心打扰到苏哲开会,正准备将手机调成静音,但目光扫过推送标题时,她的动作顿住了。
推送的关键词异常醒目:
“#苏哲击剑#”
“#金融巨子的另一面:白衣剑客#”
“#请问苏哲还有多少隐藏技能#”
“#许红豆会长今天也在羡慕自己#”
许红豆的眉梢轻轻一挑,脸上闪过一丝混合着惊讶、好笑和“又来了”的无奈表情。她悄无声息地点开其中一个热度最高的视频链接。
视频似乎是在一个极为专业、灯光明亮的剑道馆内拍摄的,角度比之前的篮球视频要稳定些,像是用专业设备拍摄后流传出来的。画面中,苏哲穿着一身洁白的击剑服,身姿挺拔如松。他头戴金属网面护罩,看不清面容,但那种凝练、专注、蓄势待发的气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他手持花剑(foil),脚步灵活地移动,试探,前进,后退。动作优雅而充满韵律感,像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紧接着,镜头捕捉到他一次迅捷无比的进攻——弓步突刺,动作快如闪电,手臂与身体形成完美的直线,剑尖精准地击中对手的有效部位,得分灯亮起。
然后是防守反击。他格挡开对手的进攻,手腕翻转,剑身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几乎在同时完成防守与还击,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那瞬间爆发出的速度、力量和精准度,与他在篮球场上的狂野奔放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极致的控制、冷静与优雅的结合。
视频最后,他摘下护罩,额头上有着细密的汗珠,头发微微潮湿。他对着拍摄方向(可能是对手或教练)露出一个带着运动后疲惫却满足的温和笑容,与刚才在剑道上那个冷静如冰的“杀手”判若两人。那份属于成熟男人的帅气,在击剑服的专业气质衬托下,更增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禁欲而高贵的魅力。
许红豆静静地看完,指尖在平板电脑的边缘无意识地敲击着,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这一次,她的感受与上次看到篮球视频时有些微妙的不同。
这时,苏哲结束了视频会议,摘下了眼镜,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他转过头,正好看到许红豆盯着手机屏幕,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看什么?”苏哲的声音带着刚结束工作的些许沙哑,他起身,走到沙发边,很自然地坐在许红豆身边,手臂舒展地搭在沙发靠背上,是一个充满占有欲和亲近感的姿势。
许红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机屏幕直接转向他,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夸张的惊叹:“苏先生,看来篮球场的热度还没过去,您又准备在击剑界‘出道’了?这次是走‘优雅贵公子’路线还是‘冷面剑客’路线?粉丝们正在网上为你该用什么人设吵得不可开交呢。”
苏哲看着屏幕上自己穿着击剑服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即失笑摇头,语气带着比上次更明显的无奈和一点点不悦:“这是……上个月在曼哈顿那家私人剑术俱乐部拍的。当时是和一位退役的奥运选手切磋,俱乐部有规定不能外传训练视频,这应该是内部人员流出的。”他皱了皱眉,“看来我得让律师联系一下俱乐部了。”
他的关注点首先放在了隐私泄露和规则被破坏上,而非视频内容本身。
许红豆仔细观察着他的反应,将手机放下,身体微微侧向他,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托着腮,好整以暇地问:“哦?你又是什么时候学会击剑的呢?”
她的眼神明亮,带着一丝戏谑和探究,仿佛在说“这次看你怎么圆”。
苏哲看着妻子这副“审问”的架势,不由得莞尔。他伸手,轻轻将她额前一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温柔。他知道,许红豆并非真的在意他有多少技能,而是在享受这种一点点揭开他“神秘面纱”的过程,以及他们之间这种充满信任的调侃。
他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光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语气变得认真而带着些许回忆:“击剑……这个和篮球不太一样。”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篮球更多是团队、激情和释放。而击剑,”他抬眼,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它更像是孤独的博弈,是脑力、策略和身体控制的极致结合。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试探,每一次进攻与防守,都必须在电光火石间做出判断。它需要绝对的冷静和专注,能让你忘记外界的一切纷扰。”
许红豆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能感受到苏哲语气中的不同,那不仅仅是对一项运动的描述,更像是对某种心境的阐述。
“我学习击剑的时间其实比篮球更早,”苏哲继续道,声音低沉,“大概十三四岁的时候,我母亲认为我需要一项能‘塑造品格、磨练心性’的运动。她认为击剑的礼仪、纪律和对心理素质的要求,非常适合。”他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容,“某种程度上,她是对的。在剑道上,你无处可藏,必须直面自己的犹豫、恐惧和冲动,然后战胜它们。它教会我的,不仅仅是如何进攻,更是如何在巨大的压力下保持冷静和思考。”
他看向许红豆,眼神坦诚:“这项运动,对我后来在华尔街面对高压环境,甚至在商业谈判中,都有很大的帮助。它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一种习惯性的减压和思维训练方式。所以我一直保持着练习,只是同样,非常私人。”
许红豆凝视着他,从他这番话里,她听出了更多的东西。这不仅是一项运动,更与他早年的经历、与母亲陈月琴的教养方式、甚至与他性格中那种冷静自制、善于谋定后动的特质紧密相连。她看到了一个更立体、更深刻的苏哲,不仅仅是那个在阳光下奔跑扣篮的男人,更是这个在幽静剑馆里,与自己、与对手进行无声博弈的男人。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语气变得柔和而充满理解:“所以,击剑对你来说,更像是一种……内心的修炼?”
“可以这么说。”苏哲点头,目光温暖地回望她,“它让我学会控制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控制。无论是身体的力量,还是……”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其他形式的力量。”
许红豆的心微微一动。她明白他指的是他所掌握的庞大资本和影响力。这番解释,让她对丈夫的内心世界有了更深一层的窥探。
她重新拿起手机,看着视频下方新一轮的狂热评论:
“白衣胜雪,剑如惊鸿!苏哲这是从金融版直接穿越到武侠小说了吗?”
“这气质!这身段!请问苏先生还收徒弟吗?女徒弟那种!”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苏哲的击剑粉了!这冷静的眼神杀我!”
“许会长@许红豆,您先生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这才是顶级Alpha啊!场上掌控全球经济,场下掌控各种运动领域!”
看着这些评论,许红豆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带着纯粹的戏谑和自豪,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深思。她抬起头,看向苏哲,语气平静却意味深长:
“阿哲,我看着这些,突然觉得很有趣。”
“嗯?”苏哲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篮球视频曝光,展现的是你充满力量、激情甚至有些野性的一面,像太阳一样耀眼,吸引的是慕强的、渴望活力的目光。”许红豆缓缓说道,思维清晰如同在分析市场,“而这段击剑视频,展现的则是你冷静、优雅、善于控制、充满智力感的一面,像月光一样深邃,吸引的或许是崇尚智慧、品味与距离感的人。”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他:“苏哲,你就像一个拥有多棱面的钻石,网络和公众每次只能偶然捕捉到其中一个折射面,便已惊为天人。他们为你每一个不同的侧面而疯狂,试图用一个个标签来定义你——‘篮球大神’、‘冷面剑客’、‘金融巨鳄’、‘绅士名流’……”
她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他,声音轻柔却带着无比的确信:“但他们永远无法想象,也无法拥有的是,这颗钻石的完整光芒。他们看到的是剑道上的冷静,而我看到的是你教会苏念骑自行车时,那份小心翼翼的耐心;他们看到的是谈判桌上的运筹帷幄,而我看到的是你因为苏沐第一次独立完成科学实验项目时,那毫不掩饰的骄傲;他们看到的是你精通多国语言的才华,而我享受的是你在厨房里,为我复刻一道童年小吃时,那份专注的温柔。”
许红豆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苏哲的眉骨,鼻梁,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眼神如同最深情的海洋:“所以,我的苏先生,尽管去闪耀吧。无论是作为篮球场上的明星,击剑馆里的绅士,还是金融世界的王者。我一点也不担心这些光芒会吸引多少目光,因为我知道,所有这些棱面,最终都汇聚成了我身边这个真实的、会累、会笑、会为了孩子们的一个拥抱而柔软下来的男人。”
“我是唯一那个,拥有整颗钻石的人。”她的声音笃定而充满幸福。
苏哲的心被这番深情而睿智的话语彻底填满。他握住她停留在他唇边的手,拉到胸前,紧紧贴在自己的心口,让她感受那为她而加速的跳动。
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与感动。“红豆,”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因情绪而愈发低沉性感,“你总是能看得这么透彻。”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没错,所有的棱面,所有的光芒,都只为了照亮通往你的路。没有你,它们不过是冰冷的切割面而已。”
许红豆在他深情的注视下,脸颊微红,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她轻笑一声,带着一丝俏皮,打破了这过于煽情的气氛:“那么,亲爱的钻石先生,为了奖励我这位唯一的‘收藏家’,你是否可以考虑,在下一次进行这种容易引发网络瘫痪的‘私人活动’时,提前给我打个报告?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每次都被@到手机发烫。”
苏哲哈哈大笑起来,胸腔震动,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好,都听收藏家的。以后我每解锁一项‘隐藏技能’,都先向苏会长报备,争取内部消化,绝不外传。”
“这还差不多。”许红豆心满意足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这份独属于她的安稳与甜蜜。
书房里,灯火依旧,温馨满溢。窗外的世界依旧因为“击剑苏哲”而沸腾,但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只有他们彼此的理解、信任与深爱。对许红豆而言,苏哲的魅力无穷无尽固然令人欣喜,但更让她安心的是,无论他有多少面,他最深沉的温柔和真实的自我,永远只向她一人展现。这,就足够了。
场景:帝都,水木园,黄剑知家客厅,周末傍晚
周末的黄昏,水木园里格外宁静,只有归巢的鸟儿偶尔啁啾几声。黄家客厅里弥漫着饭后茶水的清香和一种家庭特有的松弛氛围。吴月江刚收拾完厨房,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走出来。黄剑知戴着老花镜,坐在他惯常的单人沙发上看一本厚重的历史典籍。黄振华和苏更生带着儿子黄伟吃饭,此时黄伟正趴在地毯上拼乐高,黄振华则拿着手机,似乎在浏览什么新闻。黄亦玫蜷在长沙发的一角,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眉头微蹙,正在修改“玫艺空间”下周一个展览的物料清单。
突然,黄振华“啧”了一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他抬起头,表情有些古怪,眼神里混杂着惊讶和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怎么了?”苏更生就坐在他旁边,正削着苹果,闻声侧过头问道。
黄振华把手机屏幕转向她,语气复杂:“你看,苏哲……他又上‘热搜’了。”
“苏哲”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客厅里几个大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连埋头书本的黄剑知,也微微抬了抬眼皮。
苏更生凑过去看,随即也露出了讶异的神情:“这次是……击剑?我的天,这动作,看起来好专业啊!”她接过手机,仔细看了起来。
吴月江放下果盘,好奇地凑近儿媳:“什么击剑?苏哲那孩子又怎么了?”自从上次看过苏哲打篮球的视频后,她对这位“前度准女婿”的任何新闻都多了一份关注。
黄亦玫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听到“苏哲”和“击剑”,她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怔忡,但很快恢复如常,只是目光也悄悄地投向了苏更生手中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正在播放那段在专业剑道馆拍摄的视频。苏哲一身纯白击剑服,身姿挺拔如青松,头戴护罩,手持修长的花剑。他的动作不像篮球那样充满爆发的力量感,而是一种极致的优雅、冷静与精准。弓步突刺时快如闪电,防守格挡时稳如磐石,脚步移动如同精心计算的舞步。即使隔着护罩,也能感受到他那份全神贯注、心无旁骛的冷峻气场。
视频最后,他摘下护罩,露出汗湿的额头和那张依旧英俊得过分的脸,对着镜头方向(可能是教练或朋友)露出了一个与刚才判若两人的、带着疲惫和满足的温和笑容。
“嗬!”吴月江看完,忍不住惊叹出声,她扶了扶眼镜,语气充满了真实的感慨,“这孩子……真是……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这身段,这气质,穿上这身衣服,跟电影里的欧洲贵族似的。”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沉默的女儿,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化作一声轻微的叹息。
黄振华把手机拿回来,手指滑动着屏幕下方的评论,语气带着一种经过沉淀后的佩服和自嘲:“我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当年在水木球场跟我打球,他何止是手下留情,简直是陪小孩子过家家。”他抬起头,看向父亲黄剑知和妹妹黄亦玫,“爸,玫瑰,你们是没亲眼见过他当年跟我打球的样子,那叫一个‘温良恭俭让’,传球、跑位,就是不进攻,防守也是意思一下。我当时还真以为他水平一般,现在想想……”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人家那是不显山不露水,是教养。”
苏更生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黄振华,接口道:“这说明苏哲这人,心思深,也重情义。他那时候跟亦玫在一起,肯定是处处想着维护咱们家人的感受,不想在任何方面压你一头,免得让你这个做哥哥的心里不舒服。”她分析得入情入理,带着女性特有的细腻。
黄振华点了点头,感慨道:“是啊。以前觉得他高深莫测,现在反倒觉得,这种明明有实力却懂得收敛的人,才是真正厉害的角色。你看他在金融圈的手段,雷霆万钧,可私下里,却能把自己这么多的爱好和才华隐藏得这么好,要不是意外被员工拍下来,谁知道他篮球打得堪比职业,击剑也这么专业?这种收放自如的定力,一般人做不到。”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黄剑知,缓缓合上了手中的书,取下老花镜,用绒布轻轻擦拭着。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那段重新被黄振华点开的视频上,定格在苏哲那双透过护罩依然锐利专注的眼睛上。
“击剑,”黄剑知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学者特有的沉稳和洞见,“起源于古典时代,不仅是体术,更是心术。讲究‘一击必中’,更讲究‘后发先至’。观察、预判、耐心、以及瞬间的决断力,缺一不可。”
他顿了顿,仿佛在品味着什么,继续说道:“苏哲选择击剑,并且能练到这个火候,不奇怪。这项运动的内在逻辑,与他处理事业和……”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没有点明,但众人都明白那未尽之语可能指的是他与黄亦玫的感情,或者更广泛的人际关系,“……某些复杂情况的方式,有相通之处。他善于布局,懂得等待时机,能在压力下保持绝对的冷静。这是个内心非常强大且自控力极强的人。”
黄剑知的这番话,从一个更抽象和哲理的角度,为苏哲的“隐藏技能”做了注解。他不是在简单地评价击剑技术,而是在剖析苏哲这个人的核心特质。
一时间,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黄伟拼乐高的细微声响。大家都在消化着黄剑知的话,以及视频带来的冲击。
吴月江看了看沉默的丈夫,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儿子儿媳,最后目光落在小女儿黄亦玫身上。只见黄亦玫已经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笔记本电脑屏幕,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着,似乎已经沉浸回自己的工作里,侧脸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作为母亲,吴月江还是忍不住带着一丝难以完全释怀的惋惜,轻声说道:“剑知说得在理。这孩子,确实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样貌、学识、能力、心性……都没得说。就是……”她的话没说完,但那声悠长的叹息,已经道尽了一切——就是缘分太浅,可惜了。
苏更生怕黄亦玫难过,连忙打圆场,用轻快的语气说:“妈,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苏哲现在家庭幸福,事业成功,咱们应该为他高兴。再说,咱们亦玫现在不也很好吗?‘玫艺空间’刚起步,势头多好啊,姜总那么挑剔的人都愿意投资。咱们亦玫以后肯定也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追求者能从水木园排到巴黎去!”
黄振华也立刻附和:“更生说得对。玫瑰,别听妈瞎感慨。你哥我现在对苏哲是心服口服,但在我心里,我妹妹永远是最棒的!他苏哲再厉害,那也是别人家的老公了。咱们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
黄亦玫终于从电脑前完全抬起头,她看着努力安慰自己的哥哥嫂子,还有一脸关切又怕说错话的母亲,以及那位始终沉稳如山、却总能一语中的的父亲,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明亮而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黄亦玫式的豁达和通透,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
“哎呀,你们一个个的,干嘛呀?”她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点调侃,“好像我多在意似的。我不就是看了看前男友……哦不,是前前前男友的运动视频嘛?长得帅又有才华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每个都要遗憾一下?”
她拿起一块苹果,清脆地咬了一口,继续说道:“爸分析得对,苏哲他就是这样的人,做什么都力求完美,都能做到极致。我早就知道啊。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她指了指自己的电脑屏幕,“我现在啊,就想着怎么把我的‘玫艺空间’做好,怎么把下个展览办得漂漂亮亮的。他苏哲是金融巨鳄也好,是击剑高手也罢,都跟我的生活没多大关系了。我欣赏他的优秀,就像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但也就止于欣赏了。”
她的话语速轻快,态度坦然,没有丝毫的扭捏或故作坚强。这份发自内心的释然,让家人都松了口气。
黄剑知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他重新戴上老花镜,拿起书,淡淡地说了一句:“云在青天水在瓶。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各人有各人的路。看好自己脚下的路,比回望别人路上的风景要紧。”
这句充满禅意的话,为今晚这场因苏哲而起的家庭讨论,画上了一个平静而意味深长的句号。
黄振华和苏更生相视一笑,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吴月江也终于放下心来,开始絮絮叨叨地问黄伟明天想吃什么。黄亦玫重新专注于她的展览方案,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得飞快。
窗外,夜色完全笼罩了水木园,家家户户的灯火温暖而寻常。客厅里,黄家人的生活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缓缓流淌。那段关于苏哲击剑视频的插曲,就像一枚投入时间长河的石子,激起过涟漪,但终将沉底,被新的生活波澜所覆盖。黄亦玫知道,她的世界,早已不再是围绕着某个人旋转的星系,而是属于她自己,由“玫艺空间”、女儿黄舒、以及这些爱她的家人共同构筑的,坚实而广阔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