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了温枝雾靠着自己的肩膀，一把将她拉起
“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那白医生可以送送我到医院大门吗？
这么晚了我怕一个人有点危险。”
白夜垂眸看着眼前这张仰起的脸，夜色也掩不住她眼底那点狡黠的亮光。
他薄唇微抿，像是想说什么刻薄的话，
最终却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声音几乎被走廊的寂静吞没。
“麻烦。”
他低声吐出两个字，语气里听不出是抱怨还是别的什么，
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仿佛在确认她是否真的需要护送。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指尖在冰冷的金属表盘上顿了一下，
随即迈开步子，白大褂的下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跟上。”
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抛下两个字，
脚步却明显放慢了些，像是在等她跟上来。
走廊昏暗的光线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更长，
投射在光洁的地面上，每一步都踏碎了寂静。
温枝雾在上车的时候将口袋里的棒棒糖放到他手上
“低血糖的时候可以吃，拜拜啦白医生。”
白夜垂眸，掌心里那颗裹着鲜艳糖纸的棒棒糖还残留着温枝雾指尖的温度。
路灯昏黄的光线透过车窗，在他金丝眼镜的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也模糊了他此刻眼底的情绪。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糖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那句轻快的“拜拜啦白医生”
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带着点得逞的小得意，又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真诚。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载着她的出租车汇入夜晚的车流，
尾灯在迷蒙的夜色中划出两道转瞬即逝的红线，最终消失不见。
医院门口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他白大褂的下摆微微拂动。
指尖的触感却固执地停留着。
那颗糖硌在掌心，像一颗小小的、带着棱角的石子。
最他没有像往常处理任何一件多余物品那样随手扔掉。
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似乎驱散了医院门口深夜的几分寒意。
他只是动作略显生疏地将那颗棒棒糖收进了白大褂的口袋深处。
【宿主，白夜好感度是7，天啊！】
“怎么觉得奇怪了？恋恋你还得好好的学着。”
温枝雾脱下自己的鞋子，光着脚进到自己的家，拿着电脑往办公桌那边去。
平板播放着直播，电脑处理着自己的毕业设计。
她点开的直播是公司要给设计的直播团队，平板弹窗弹出
[你关注的海盐苏打正在直播]
温枝雾点开，看到穿着女仆装的男人还是一如既往了没有露脸。
“欢迎各位主人来到苏打的直播间”
很快的直播间的人数上涨到五千多人
温枝雾看上涨的人数没想到短短的时间粉丝数量比她第一次看直播的人还多。
弹幕开始密集滚动，各种礼物特效也在屏幕上炸开，将苏打穿着精致女仆装的身影衬得有些朦胧。
温枝雾将平板支在电脑旁，一边滑动触控板调整设计图的图层透明度，
一边分神留意着直播间的动态。
苏打清朗又带点慵懒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正熟练地和粉丝互动：
“谢谢‘草莓泡芙’的飞船~主人今天想听什么歌？或者……想看点什么特别的？”
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诱惑，
引得弹幕又是一阵“啊啊啊”的尖叫和“女仆装赛高”的刷屏。
温枝雾指尖在触控板上无意识地敲了敲。这个“海盐苏打”的成长速度确实惊人。
她记得第一次点进来时，观众不过寥寥数百，现在却能在短时间内稳定在五千多甚至向更高冲击，
她看直播间的背景内容，如果直播间设计的更出彩吸引粉丝量的应该不止这些数据。
温枝雾看到屏幕上，苏打应粉丝要求，微微侧身，
对着镜头做了一个标准的女仆提裙礼动作。
虽然依旧看不见脸，但那身段和动作的优雅流畅，
引得弹幕又是一片“老婆！”
“老公！”的混乱称呼和更多的礼物打赏。
“主人喜欢就好。”
苏打轻笑一声，那笑声透过电流传来，带着点颗粒感，莫名让温枝雾指尖一顿。
这声笑……怎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她蹙了蹙眉，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更专注地看向平板里那个穿着女仆装的身影。
就在这时，苏打似乎调整了一下坐姿，袖口随着动作微微上滑了一瞬。
温枝雾眼尖地捕捉到，他露出的手腕内侧，靠近腕骨的地方，似乎有一小块深色的痕迹一闪而过。
像……像什么呢？她眯起眼，
试图在快速滚动的弹幕和不断变化的画面中再次确认，
但那痕迹已经被衣袖重新遮盖，快得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宿主？怎么了？】恋恋察觉到她瞬间的凝滞。
【没什么。】温枝雾收回心神，将注意力重新拉回毕业设计上，
只是心底那点莫名的异样感并未完全消散。
她看着屏幕上那个游刃有余、吸引着数千观众的主播“海盐苏打”，
又想起医院走廊里那个眼眶通红、强撑着坚强的学弟苏言，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在脑海中交替闪现。
她甩甩头，压下那点无端的联想，指尖重新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看他卖力的表演，温枝雾刷了几个嘉年华送给苏打。
绚烂的礼物特效瞬间淹没了屏幕，金色的光雨伴着虚拟花瓣纷纷扬扬落下，
将那个穿着女仆装的身影衬托得更加耀眼夺目，
也成功吸引了直播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弹幕瞬间被
“骑猪追帅哥姐姐威武！”、
“姐姐别骑猪了骑我吧！”的惊呼刷屏。
温枝雾指尖在屏幕上轻点，
送出礼物的动作流畅而随意，仿佛只是随手为之。
她的目光却未曾离开屏幕中那个躬身致谢的身影。
苏打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
清朗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感激：“谢谢主人’主人要苏打做什么呢请尽情吩咐”他模仿着女仆的姿态，
双手提起裙摆两端，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动作优雅流畅，引得弹幕又是一阵尖叫。
温枝雾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平板边缘滑动。
屏幕上，那个穿着繁复蕾丝女仆装的身影正卖力地表演着，
为了答谢她的巨额打赏，苏打应弹幕要求，开始清唱一首旋律轻快的流行歌曲。
他的嗓音条件确实不错，带着少年特有的清透感，技巧也足够娴熟，将气氛再次推向高潮。
然而，温枝雾的思绪却有些飘远。
平板里流淌的歌声、屏幕里晃动的人影，与医院走廊里那个强忍泪意、
指尖冰凉颤抖的年轻男生形象不断重叠、撕扯。
那手腕内侧一闪而过的深色痕迹，
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一圈圈难以平复的涟漪。
是巧合吗？
还是……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在苏打随着歌唱节奏微微抬起的手腕处，
可惜衣袖严实，再看不到任何端倪。
一曲终了，苏打的呼吸带着点微喘，声音却依旧活力满满：
“谢谢大家！谢谢主人们！苏苏今天很高兴~”
温枝雾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
屏幕上设计稿的线条在她眼中有些模糊。
她没有再打字，也没有再送出礼物，
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在虚拟世界里光芒四射、游刃有余的“海盐苏打”。
直播间里喧嚣依旧，礼物提示音叮咚作响，热闹非凡，
可这热闹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切。
她最终只是轻轻移动鼠标，
将电脑屏幕上设计稿的一个图层透明度调低了些许，任由平板里传来的欢呼和歌声成为房间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