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开始后,小苏苏逐渐融入了博雅学园的氛围。她总是轻声细语地回答问题,整理裙摆时手指轻轻拂过褶皱,连鞠躬时发梢的弧度都透着一股天然的优雅。
课间,小苏苏身边总围着一群同学——女生们喜欢拉着她讨论窗台上的仓鼠如何翻跟头,男生们则乐意请她评判谁画的火箭更逼真。小苏苏说话时眼睛弯成月牙,指尖偶尔抵着下巴思考,那种大方又温柔的模样,像晨光里初绽的百合。
然而,这样的场景却让一旁的小七连声叹气。想到自己因为武术很强,谁在自己面前都显得战战兢兢,甚至有的人都不敢和自己一起玩;
上次发作业本,她急着帮忙却碰翻了整摞图画纸,同学们愣怔的眼神像针一样扎人。
“小七就像爆竹,一点就炸!”不知谁的玩笑话突然在耳边回响。她叹了口气,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桌角:“如果我能像苏苏妹妹那样……就好了。”
傍晚放学时,小七在教学楼下的梧桐树下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背着书包正要去到门口等哥哥们一起放学回家的小苏苏。路灯将树叶的影子投在地上,也照亮了小七紧抿的嘴唇和闪烁的眼神。
“苏苏妹妹……”小七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很多,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能跟你说说话吗?”
小苏苏停下脚步,点了点头,温柔地拉起小七的手。
两人并肩坐在花坛边缘。晚风拂过,带来远处球场的喧闹声,更显得这个角落格外安静。
“小七姐姐,你想和我说什么呀?”小苏苏好奇的问道。
“我观察你好多天了。”小七低下头,盯着自己运动鞋上的一道划痕——那是昨天体育课爬杆时不小心蹭的,“你说话总是轻轻的,大家都喜欢围着你。而我……”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虽然我会武术,能够保护自己以及身边的亲人和朋友。可这样的我好像只会吓到别人。”她想起上周美术课,她想帮前排的同学递画笔,却因动作太急碰翻了水杯,引来一片惊呼。
小苏苏轻轻拍了拍小七的手背,月光下她的眼睛像温柔的星辰:“没关系的,小七姐姐,你可以试着学习如何成为淑女,而且我也可以教你呀。”
听到小苏苏的话,小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她猛地抓住小苏苏的手,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语气充满了期待:“真的吗?苏苏妹妹!你真的愿意教我?”
小苏苏被她的热情感染,用力地点点头,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当然啦!小七姐姐,我们是好朋友呀!”
放学路上,小七的心早已飞到了宫家庄园。一到校门口,她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小姑姑林暖暖、哥哥林羽飞和姐姐林羽姗,以及微笑着的父母。
小七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奔过去,急切地宣布:“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我今天要去苏苏妹妹家玩,学习怎么当淑女!”
林枫和陈凤霞看着女儿难得对“变得文静”展现出如此巨大的热情,都忍俊不禁。
林羽姗打趣道:“哎哟,我们家的小女侠要转型啦?”
林羽飞则稳重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嘱咐道:“去吧,记得早点回家哦。”
“知道啦!”小七欢快地应着,拉起小苏苏的手,两个小姑娘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放学的队伍中。
回到宫家庄园,古色古香却又充满童趣的布置让小七稍稍安静了些。小苏苏像个小主人,先将小七带到自己的房间。粉色的房间温馨整洁,毛绒玩具整齐地坐在床头。
“首先,”小苏苏拿出两个精致的茶杯和一小壶花果茶,像个小老师一样认真地说,“淑女喝茶的时候,动作要轻。”她示范着如何用三根手指优雅地端起杯柄,小口品尝。
小七学着她的样子,努力控制着自己平时“豪饮”的习惯。她紧绷着身体,生怕把茶水洒出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像在喝茶,倒像在拆解一个复杂的机关,逗得小苏苏捂嘴轻笑。
“然后就是走路,”小苏苏站起来,在铺着地毯的房间里轻盈地走了几步,“背要挺直,眼睛看前方,步子不要太快。”
小七跟着学,但她习惯了练武时的稳健步伐,此刻刻意放慢放轻,反而显得有些同手同脚,身体僵硬。她苦恼地说:“感觉比扎马步还难!”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焦急的猫叫声。两个小姑娘探头望去,发现宫家养的那只胖乎乎的橘猫“小柚子”竟然爬上了院子里的石榴树,却不敢下来了,在树枝上瑟瑟发抖。
小七见状,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行动了。她对小苏苏说了句“等我一下!”,便像一阵风似的跑出房间。她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大叫或者去找大人,而是利落地跑到树下。
只见她仰头观察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动作敏捷又轻巧,三下两下就攀上了并不算低的树干。她并没有粗暴地直接把猫抱下来,而是先停在稍低的树枝上,轻声安抚着受惊的小柚子:“乖,别怕,我带你下去。”等猫咪稍微平静后,她才伸出手,温柔而坚定地将它搂进怀里,然后稳稳地抱着它,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地时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整个过程快、准、稳,还带着一种特别的细心。小苏苏站在窗边,看得目不转睛。她立刻跑下楼,来到院子里。
小七正把惊魂未定的小柚子轻轻放在草地上,抚摸着它的后背。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小苏苏跑过去,眼睛闪闪发光,由衷地赞叹道:“小七姐姐,你刚才好厉害!又好温柔!”
小七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拍拍手上的灰:“啊?我……我刚刚是不是又不像淑女了?”
“不!”小苏苏用力摇头,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你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了小柚子,又快又好!这难道不是一种很棒的能力吗?我觉得,淑女不是只有一种样子。像小七姐姐这样,有能力保护弱小,行动像侠女一样帅气,这也是另一种了不起的温柔呀!”
小七听着小苏苏的话,看着脚下蹭着她裤腿表示感谢的小柚子,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她想起自己之前羡慕苏苏的文静,却忽略了自己身上那份果断、勇敢和力量所带来的好处。
是的,她可能还是无法像小苏苏那样时时刻刻轻声细语,但她可以在需要力量的时候挺身而出;她可能递画笔时还是会有些急,但她也能在朋友遇到危险时第一个冲上前。
“所以,”小七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苏苏,“我不用完全变成另一个样子,对吗?我可以既会武术,也可以……学习在平时更细心一点?”
“对呀!”小苏苏开心地点头,“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你教我一点防身的小动作,我教你怎么泡好喝的花果茶!我们都会变成更好的自己!”
就在这时,四舅妈夏芷走了过来。“四舅妈!”小苏苏笑着喊道。
夏芷笑了笑,随后看向小七,道:“人啊,还是做自己最合适,没必要强迫自己变成不想变的样子。”
听到四舅妈夏芷的话,小七和小苏苏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夏芷温柔地笑着,目光在两个小女孩之间流转。
“就像花园里的花,”夏芷蹲下身,轻轻整理了一下小七有些凌乱的衣领,“玫瑰有玫瑰的娇艳,向日葵有向日葵的灿烂。若是让苏苏宝去爬树救猫,她未必有你这般利落;但若是让你安安静静地泡茶,或许也会觉得束手束脚。”
小七若有所悟地看着自己因为爬树而沾了些灰尘的手掌,又看看小苏苏那双总是干干净净的小手。
“真正的淑女啊,”夏芷的声音轻柔如晚风,“不是只有轻声细语这一种模样。懂得用自己擅长的方式去帮助别人,心存善意,行动有度,这就是最好的教养。”
晚饭后,小苏苏送小七到宫家庄园门口。夜空中的星星格外明亮,两个小姑娘在月光下拉钩约定。
“小七姐姐,下周你来教我几个简单的防身动作好不好?”小苏苏眼睛亮晶晶的,“我也想变得像你一样勇敢!”
“当然好!”小七用力点头,这次她记得放轻了声音,但眼中的光彩丝毫未减,“那我明天开始,就跟你学怎么泡茶,还有怎么走路不摔跤!”
两个小姑娘相视而笑,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更好的自己。
一周后的课间,发生了这样一幕:
当几个调皮男生在走廊奔跑差点撞到低年级小朋友时,小七一个箭步上前,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声呵斥。她稳稳地挡在小同学面前,对那几个男生说:“走廊不是跑步的地方,下次请小心一点。”语气坚定却不失礼貌。
男生们惊讶地看着突然“文静”了许多的小七,竟乖乖点头道歉。
而在一旁的小苏苏,当看到有同学的美术材料撒了一地时,她没有只是轻声安慰,而是立刻蹲下身,动作利落地帮忙收拾,那份果断让人眼前一亮。
林暖暖偷偷对秦思雨说:“你有没有发现,小侄女说话温柔了些,而苏苏做事更干脆了?”
秦思雨推推眼镜,微笑道:“她们好像在互相学习呢。”
放学路上,小七不再刻意模仿小苏苏轻缓的步态,而是迈着属于她自己的、自信而稳健的步伐。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那身影里既有武术少女的英气,又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从容。
她想起夏芷四舅妈的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是的,她不必变成另一个小苏苏,她要做的是——一个会记得控制说话音量、但在朋友需要时一定会第一个冲上去的;一个端茶杯姿势还不够完美、但爬树救猫时动作精准温柔的;一个独一无二的梁歆瑶。
梧桐树的叶子在秋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个发现自我价值的小女孩鼓掌。成长,原来不是改变自己的模样,而是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式,闪闪发光。
当小七走到校门口,看到来接她的家人时,她不再是那个垂头丧气羡慕别人的小女孩,而是欢快地跑过去,给了每个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今天过得怎么样?”陈凤霞关切地问。
小七仰起脸,眼中闪着光:“很好!我学会了帮苏苏妹妹够到了高处的书,还教了她怎么扎马步稳当。而且,我今天递剪刀给同学时,记得把尖头朝自己了哦!”
家人相视而笑,他们知道,自家的小侠女,正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成长为一个更加美好的自己。而这,就是最动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