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沉浸在这种玄妙的感悟中时,静修室的门再次被轻轻敲响。
这一次,门外站着的是顾疏桐、宋立和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了许多的叶臻。他们看着凌昭,眼神中充满了与乔任梁类似的、混合着感激、敬畏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昭姐,”顾疏桐作为代表,轻声开口,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恳切,“我们……我们想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乔哥的妹妹,也谢谢你……一直以来……带着我们。”
宋立用力点头,瓮声瓮气地说:“昭姐,以后你指哪我打哪!绝无二话!”
叶臻也微微颔首,虚弱但坚定地说道:“推演显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和……希望。”
凌昭看着他们,这些曾经并肩作战、如今却已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队友。她能感觉到他们话语中的真诚,但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道因实力差距而无形中拉开的鸿沟。
她不需要他们的感谢,也不需要他们的追随。她的道路,注定是孤独的。
“不必。”凌昭的声音依旧平淡,“做好你们自己的事。”
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顾疏桐等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在凌昭那淡漠的目光下,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默默地退出了静修室。
房间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凌昭缓缓闭上眼。她能感觉到,经过短暂的调息和对治疗过程的感悟,她的精神力恢复速度比预想中要快,而且似乎变得更加凝练和……敏锐?
尤其是对生命能量的感知。
她下意识地将这种敏锐的感知,再次投向了远方那片与她有着微弱连接的c-7区。
这一次,感知似乎清晰了一丝!
她不仅能模糊地感觉到那片区域的整体生命能量场,甚至能隐约“捕捉”到几个之前发现能量节点的具体位置和状态!尤其是那个位于化工厂广场地下、与地脉有所关联的节点,感知最为清晰,仿佛一个微弱的灯塔,在远方与她遥相呼应。
“锚点……”
一个词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如果想要建立和维持那个“领域”雏形,或许……可以在那个能量节点上,设立一个永久性的“锚点”?以她的力量为核心,构筑一个能够自动汲取地脉能量、并维持领域规则稳定的……阵法或者结界?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种子般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她开始结合【万源之母】对能量的掌控,【拯救】对规则的微弱干涉,以及从【概念神】那里窥见的一丝规则奥秘,在脑海中推演着构筑“锚点”的可能方案。
这无疑又是一个全新的、极具挑战性的课题。
但凌昭的眼中,却燃起了感兴趣的光芒。
相比于应付官方的算计和队友的感激,这种对未知力量的探索和构筑,显然更符合她的胃口。
就在她沉浸在对“锚点”方案的推演中时,基地内部的通讯频道,突然插入了一条来自诡异预警部门的、标红的最高优先级信息——
“警报!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波动靠近地球轨道!能量特征无法识别!轨迹……轨迹无法预测!重复,未知高维能量体接近!”
凌昭猛地睁开了眼睛。
高维能量体?靠近地球?
一股莫名的、混合着警惕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她的心头。
最高优先级的警报如同无形的波纹,瞬间传遍了基地的每一个角落,也将凌昭从对“锚点”的推演中惊醒。那萦绕在心头的、混合着警惕与一丝奇异熟悉感的预感,让她无法再安心静修。
她起身,走出了静修室。外面走廊的气氛已然不同,原本因为c-7区危机解除和凌昭展现“神迹”而稍有缓和的气氛,再次被一种凝重的、山雨欲来的紧张感所取代。工作人员步履匆匆,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通讯频道里充斥着各种杂乱而焦急的汇报声。
凌昭没有去指挥中心,那里此刻必然乱成一团。她直接来到了基地顶层的观测平台。这里布设着最先进的天文望远镜和能量探测阵列,能够直接观测地球外围空间的情况。
沈知远和几位核心高层已经在这里,他们站在巨大的全息星图前,脸色铁青。星图上,代表地球的蓝色星球旁,一个不断闪烁、散发着不祥暗紫色光芒的光点,正以一种完全违背现有物理规律的方式,时而闪烁,时而跳跃,轨迹混乱不堪,但大方向却明确地指向地球!
“能量读数还在攀升!已经超过了我们之前记录的所有诡异副本能量总和!”
“无法解析其构成!这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能量形式!”
“计算部门无法预测其最终落点!它的运动逻辑……完全不讲道理!”
观测员的汇报声带着绝望。面对这种完全未知、位格极高的存在,人类现有的科技和认知,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凌昭走到观测窗边,抬头望向那片深邃的、此刻却仿佛隐藏着巨大威胁的星空。她没有借助任何设备,只是凭借着她那远超常人的感知力和隐隐与【概念神】关联的灵觉,去“感受”那个正在靠近的存在。
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种……仿佛能扭曲现实的……“虚无”感?
这股气息,与她之前接触过的任何诡异都截然不同。既不是“腐朽之主”那种充满恶意的规则侵蚀,也不是副本中那些基于负面情绪的能量聚合体。它更像是一种……纯粹的、高维度的“现象”?或者说,是某种规则的“显化”?
而且,那股莫名的熟悉感……越来越清晰了。
她微微蹙眉,努力在记忆深处搜寻着。这种熟悉感并非来自愉快的记忆,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被束缚的、令人不快的印记。
就在这时,那暗紫色的光点在星图上的移动轨迹骤然发生了变化!它不再跳跃闪烁,而是猛地加速,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流光,朝着地球……不,是朝着他们所在的这个基地城市,直坠而下!
“它冲我们来了!!”
“启动所有防御系统!最高警戒!”
“计算撞击点和时间!”
指挥平台上一片混乱!刺耳的防空警报响彻整个城市!
凌昭瞳孔微缩,她能感觉到,那股冰冷死寂的虚无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清晰和……具有针对性!它的目标……似乎非常明确!
不是地球,不是人类……而是……她?!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那道暗紫色的流光已然突破了大气层,带着摩擦产生的炽热尾焰,如同陨星般,朝着基地所在的方向坠落!速度之快,远超任何已知的导弹或飞行器!
基地外围,部署的能量防御矩阵瞬间激活,数十道粗大的能量光束冲天而起,试图拦截!
然而,那暗紫色流光仿佛不存在于这个维度,能量光束直接穿透了它,轰击在后方的天空中,炸开一团团耀眼的火花,却未能对其造成丝毫阻碍!
它就这么无视了所有的物理拦截和能量防御,如同一个虚幻的幽灵,朝着基地……朝着凌昭所在的观测平台,笔直地……撞了过来!
“完了……”有人发出了绝望的呻吟。
沈知远脸色惨白,却依旧强撑着站在最前方。
凌昭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看着那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暗紫色光芒,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燃起了一丝冰冷的、被挑衅后的怒意,以及……一丝终于想起这熟悉感来源的明悟!
是它!
那个在她最初觉醒【吞噬】能力,意识沉入自身灵魂深处时,曾经惊鸿一瞥感受到的、盘踞在无尽黑暗虚空中的……冰冷意志!那个仿佛由无数锁链和枷锁构成的、散发着永恒禁锢气息的……“东西”!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以这种形式?!
电光火石之间,那暗紫色的流光已然抵达观测平台之外!它没有撞击建筑,而是在接触平台外围能量护盾的瞬间,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渗透了进来!
下一刻,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团暗紫色的光芒悬浮在了观测平台内部,距离凌昭不到十米的地方!
光芒缓缓收敛、凝聚,最终……化作了一个……人形?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他有着一头如同月光般流淌的银色短发,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如同人偶,找不到一丝瑕疵。他穿着一身样式古朴、点缀着暗紫色纹路的黑色长袍,赤着双足,悬浮在半空中。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是一双完全没有眼白和瞳孔之分,只有一片纯粹、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紫色眼眸!
他就这样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周身散发着与那流光同源的、冰冷死寂的虚无气息。他没有看严阵以待的士兵,没有看如临大敌的沈知远,那双暗紫色的眼眸,从出现开始,就牢牢地、一眨不眨地……锁定在了凌昭身上。
整个观测平台,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超乎理解的一幕震慑住了。
凌昭与那银发紫眸的少年对视着,体内力量自主运转到了极致,【吞噬】本能发出了强烈的警告与……一丝难以抑制的渴望?【概念神】的人格核心也传递来剧烈的波动,似乎对这个“同类”般的存在产生了强烈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