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宫。
鎏金香炉里袅袅升起沉水香的青烟,却在空中被一股无形的戾气搅得凌乱不堪。
飞絮斜倚在云锦软榻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镶嵌明珠的扶手,那声响沉闷而压抑。
她妆容精致如画,可那双上挑的凤眼里却淬满了冰冷的妒火,仿佛要穿透殿宇,直射向星河殿的方向。
“银心、”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冰棱,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寒意。
“那个叫柏月的贱人……每日还是去星河殿求见吗?”她微微侧过头,视线如钩子般锁住跪在阶下的侍女。
“是的,主子!”银心头垂得很低,声音带着小心谨慎的谄媚,“风雨无阻,简直……不知廉耻!”
飞絮猛地一拍扶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案几上的玉盏轻颤。
她霍然坐直身体,胸脯剧烈起伏,精致的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贱人!贱人!”
她咬牙切齿地重复着,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凭什么?不过是个低贱下界爬上来的狐媚子,也敢痴心妄想!”
她猛地抓住扶手上凸起的宝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主子息怒!”银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一哆嗦,连忙伏得更低,眼珠却飞快地转动着,揣摩着主子的心意。
她试探着抬起头,脸上堆起一丝阴狠的算计,压低声音道:“主子,要不然……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她……消失吧?”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里透着狠辣。
飞絮闻言,动作骤然一顿。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如毒蛇般缠绕在银心脸上,那审视的眼神让银心后背发凉。
片刻,一丝极其冷酷、近乎残忍的笑意在她唇边绽开,如同冰原上盛开的罂粟花,美丽却致命。
“好……”飞絮的声音陡然变得轻柔,却比刚才的怒斥更令人毛骨悚然。
她倾身向前,几乎凑到银心耳边,吐气如兰,却字字如刀:“银心,你去想办法……让那个叫柏月的,永远、永远从离卿仙君面前消失。”
她刻意加重了“永远”二字,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杀意。
“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记住,是‘永远’。”
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点在银心的额头上,那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
“要是还办不好……”飞絮的声音陡然转厉,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寒潭深渊,“你就别再来见我了!”
银心浑身剧震,一股寒意从头顶直窜脚底。
她慌忙重重叩首,额头几乎要贴到冰凉的地面,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主子放心!银心明白!定会办得……干干净净,绝不留后患!”
飞絮满意地靠回软榻,重新拿起一枚玉簪把玩,眼神却依旧冰冷如霜,仿佛刚才那狠绝的命令不过是吩咐一件寻常小事。
“去吧。”她慵懒地挥了挥手,目光已转向窗外星河殿的方向,嘴角噙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冷笑。
银心如蒙大赦,又重重磕了个头,才小心翼翼地倒退着起身,快步退出了宫殿。
直到殿门隔绝了那道令人窒息的视线,她才靠在冰冷的廊柱上,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狂跳的心脏。
她抹了把额角的冷汗,眼中再无半点惧色,取而代之的是同样阴狠的算计光芒。
她知道直接动手风险太大。
上一次诬陷柏月是魔族,眼看就要成功,却被半路杀出的司命星君搅了局,还差点引火烧身。
这次……必须更隐秘,更毒辣!
银心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意,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她身影一闪,消失在回廊深处。
九重天,流言蜚语悄然滋生。
接下来的几日,银心如同鬼魅般在九重天各处游走。
她暗中联络了几个平日里就对柏月心怀嫉妒或曾被她无意中得罪过的小仙,在僻静的角落、热闹的仙市,用看似不经意、实则极具煽动性的语气,将“秘密”透露出去。
“哎,听说了吗?那个整日在星河殿外徘徊的柏月仙子……”
“可不是嘛!表面上一片痴心,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我听说啊,她来历不明,接近离卿仙君,怕是想窃取什么机密……”
“何止啊!有人怀疑她身上带着不祥,搞不好会危及整个六界的安稳呢!”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些精心炮制的谣言,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毒药,迅速在九重天扩散开来。
一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面目全非。
原本对柏月坚韧执着有些许同情或好奇的仙娥们,开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疏离。
一些地位不高的仙官也对她指指点点,仿佛她真是什么祸乱之源。
柏月站在星河殿外那片熟悉的空地上,依旧如磐石般坚定。
那些飘入耳中的闲言碎语,如同蚊蝇嗡鸣。
她微微蹙了蹙秀眉,但眼神却清澈而平静,没有丝毫动摇。
她挺直了脊背,仿佛那些恶意的中伤只是掠过山岗的微风,无法撼动她分毫。
“清者自清。”她对着紧闭的殿门低语,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清澈的目光穿过层层流言蜚语,执着地望向星河殿深处,那里有她唯一想证明心意的人。
她相信真相终会大白,更相信……离卿的心,不会轻易被这些污浊之语蒙蔽。
她的等待,无声却充满了力量。
而躲在暗处的银心,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扭曲而快意的笑容。
这只是第一步,她的毒计,远不止于此。
那眼中的阴毒,仿佛已经看到了柏月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下场。
就在银心暗自得意时,司命匆匆赶到了星河殿。
他一把拉住离卿,焦急道:“离卿,再不管管这流言,柏月可就危险了!你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她被这些谣言吞噬?”
离卿皱了皱眉,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我自是相信她的。”
司命跺了跺脚,“可如今这局面,你不出面,柏月如何能摆脱困境?”
与此同时,银心又生一计。
她偷偷在柏月常走的路上设下陷阱,打算让柏月当众出丑。
然而,就在柏月即将踏入陷阱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将她拉了回来。
竟是离卿!原来,离卿表面冷漠,实则一直暗中关注着柏月。
他冷冷地看着躲在暗处的银心,眼神中满是警告。
银心吓得脸色惨白,灰溜溜地逃走了。
离卿看向柏月,放开手轻声道:“你跟我来吧!”
柏月眼中泛起泪花,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