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马的蹄子踏过魔界边界的黑石路时，蹄铁上沾着的人界黄土终于被淡黑的魔气染透。我们赶了三天三夜，马鬃上结着疲惫的霜花，连赵二郎怀里的酒葫芦都空了——刚进影纹部的城堡大门，就看见墨风叔公坐在院子的青石板凳上，黑袍下摆拖在地上，沾着些泛金的石屑。他手里捏着块拳头大的玄铁石，原本乌黑发亮的石面正被淡金色的蚀灵气慢慢“啃”掉，露出里面灰白的石芯，像块被蛀空的朽木。
“叔公！”我翻身下马时，缰绳都没来得及系稳，快步跑过去抓住他的手——他的掌心冰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石屑嵌在指甲缝里，蹭得我指尖发涩，“六界都被蚀灵气缠上了！人界的井水浑得能映出金纹，喝了水的人头疼不止；妖界的聚魂树枯得只剩枝桠，连寻踪藤碰了都要枯；鬼界的魂河倒着流，魂魄一碰河水就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风叔公叹了口气，把玄铁石递到我面前——石上的金纹碰到我的指尖时，刺痛感比井水里的强了三倍，像有细针往骨缝里钻，左手的封界纹瞬间烫起来，淡金光晕裹住玄铁石，金纹才暂时停下蔓延。“这是混沌灵核渗出来的蚀灵气。”他站起来，黑袍扫过石凳，带起的风里都飘着几点淡金，“混沌渊底的灵核，被‘蚀灵虫’啃噬了——那虫子是盘古开天时留的孽障，专吃灵气，当年女娲娘娘怕它们毁了灵核，用‘三灵珠’把混沌渊封了个严实。”
他领着我们往密室走，走廊两侧的影纹灯比平时暗了不少，灯油里都浮着层淡金，连墙壁上的影纹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密室门推开时，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最里面的石壁上挂着张兽皮制的六界全图，图色已经有些褪色，正中间的“混沌渊”用墨黑的颜料画成圆圈，周围用红、黑、银三色古篆线连着三个小圆圈，分别指向神界的灵枢殿、魔界的地渊洞、人界的洛阳古墓，线尾还缀着小小的珠形标记。
“混沌渊在六界正中间，藏在时空缝隙里，要进去，必须先集齐三灵珠。”墨风叔公指着红色的线，“神界的‘天枢珠’，是女娲用云晶石炼的，能引动天光；黑色的是魔界的‘地玑珠’，用玄铁髓铸的，能镇住魔气；银色的是人界的‘人璇珠’，用昆仑玉琢的，能聚人生气——三颗珠子一起发力，才能冲开混沌渊的封印。”
他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黑色木盒，盒面刻着女娲持界石的浮雕，木纹里还嵌着细碎的墨晶。打开木盒时，一股温润的灵力飘出来，里面放着块淡青色的玉牌，牌面上用古篆刻着“灵儿”两个字，笔画里还残留着娘的灵力气息，像她当年轻轻摸过我的头。“这是你娘当年留下的‘寻珠牌’，她怕有一天蚀灵虫再出来，特意把自己的灵力注在里面。”他把玉牌递给我，“你是她的孩子，身上有女娲血脉，能感应到玉牌的指引——而且你有封界纹和噬魂丝，正好能激活人璇珠，那珠子当年被你爹娘藏在了人界的洛阳古墓，就怕苍玄那样的人抢去作乱。”
玉牌刚碰到我的掌心，左手的封界纹就亮了，淡金色的光顺着玉牌蔓延，牌面上突然浮出一道细细的红线，像活过来似的，朝着人界的方向弯了弯，连空气里都泛起淡淡的暖意，像娘在轻声指引。
“洛阳古墓？”赵二郎突然凑过来，眼睛亮得像燃了火，他拍了拍腰间的虎头刀，刀鞘上的虎头纹都跟着晃，“我去过！前年跟我爹去洛阳抓盗墓贼，那古墓藏在邙山底下，里面的岔路跟蜘蛛网似的，我还记得有个墓室里摆满了铜镜，镜子照出来的影子都带着寒气，最里面还有个刻着龙纹的石棺——说不定人璇珠就藏在石棺里！”他说得笃定，连眉梢都扬起来，仿佛已经看到石棺里的珠子在发光。
青璃也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寻踪藤——藤子经过魔界魔气的滋养，终于恢复了点淡绿光，她轻轻捏着藤尖：“妖界的长老跟我说过，神界的天枢珠放在灵枢殿的玉座上。灵枢殿有‘灵镜阵’，七十二面水晶镜围着玉座，每面镜子都能照出人心底的恐惧，要是陷在幻象里，灵识就会被镜子吸走，永远醒不过来。不过我的寻踪藤能感应幻象的气息，只要藤尖发颤、变浅红，就说明前面有陷阱，能帮你避开。”
墨风叔公走到地图前，指尖按在魔界的地渊洞标记上，黑色的影纹从他掌心渗出来，慢慢覆住标记：“魔界的地玑珠在地渊洞，那是影纹部的禁地，洞门口有影纹守卫，只有部长的令牌能进去。我现在就去准备，带上玄铁匕首和影纹符，明天天亮前肯定能拿到珠子。”他转身看向我们，眼神里满是郑重，“我们约定三天后在混沌渊的入口汇合，拿到珠子前，千万别让蚀灵气沾到灵珠——一旦被蚀，珠子就废了。”
我们三个点头应下，赵二郎立刻牵着马往人界的方向走，临走前还喊：“你们放心！洛阳古墓的路我熟，人璇珠肯定能拿到！”马蹄声渐渐远了，青璃也牵过黑马，把寻踪藤缠在马脖子上：“我们去神界灵枢殿，先找天枢珠。”
我摸了摸怀里的寻珠牌，玉牌的温润透过布囊传过来，和封界纹的暖意交织在一起。骑着黑马往神界赶时，风里的蚀灵气淡了些，青璃坐在我身后，轻声讲着灵枢殿的细节：“灵枢殿的门是整块水晶雕的，上面刻着女娲炼石的图案，只有封界纹的红光能融开水晶；灵镜阵里的镜子会跟着人动，你越怕什么，镜子里就越会映什么，到时候千万别慌，跟着寻踪藤走就行。”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寻珠牌，牌面上的红线还在轻轻晃，像娘的目光在指引着我。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娘当年藏珠子、留玉牌，早就预料到今天的危机，她的守护从来都没离开过。不管灵镜阵多危险，洛阳古墓多复杂，只要能集齐三灵珠，守住混沌灵核，守住六界，再难的路，我都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