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圣国的灵脉母树,扎根于皇都正中的天坛之下,树干需十余人合抱,枝叶如伞盖般遮蔽半个城池。此刻,陈砚与七圣赶到时,却见母树的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卷曲,树皮上渗出粘稠的黑液,像一道道流血的伤口。
“比预想的更快。”陈砚指尖抚过母树的树干,青萍剑泛起的灵光刚触到黑液,便被腐蚀出细小的坑洼,“这不是普通的控魂瘴,里面混了蚀灵涎——骨巫果然留了后手。”
狐不归折扇合拢,敲着手心:“蚀灵涎专噬灵脉精华,母树的根须已经开始枯萎了。”他指向树顶,那里原本栖息着守护母树的灵鸟,此刻却横七竖八地坠落,羽毛沾满黑液,早已没了气息。
苏青禾蹲下身,指尖按在母树根部的土壤里,脸色微变:“土下三尺的根须都黑了,用净化灵力催发新芽也没用,蚀灵涎会顺着根系扩散。”
石万山抡起巨斧,猛地劈向一根低垂的枯枝,黑液溅在斧刃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硬砍不行,这玩意儿连玄铁都能烂穿。”他急得跺脚,“圣国的护卫队呢?就眼睁睁看着?”
“都被缠住了。”叶青羽指向皇都外围,那里火光冲天,隐约传来厮杀声,“骨巫的余党带着被控制的妖兽在攻城,圣国兵力都被调去守城了。”
陈砚抬头望向母树顶端的树冠,那里原本有一颗拳头大的“灵脉珠”,是母树的核心。此刻珠体黯淡无光,被一层黑膜包裹着,像一颗将死的心脏。“必须先剥掉黑膜,取出灵脉珠净化,否则母树撑不过三个时辰。”
云缥缈拂尘一挥,金光落在黑膜上,却只能勉强阻挡它蔓延。“黑膜里有无数细小的邪虫,在啃噬灵脉珠的光泽。”她看向陈砚,“你的青萍剑能斩断邪祟,或许可以试试。”
陈砚深吸一口气,纵身跃起,青萍剑在掌心流转出澄澈的光。他避开滴落的黑液,剑尖对准黑膜最薄弱的一处——那里因灵脉珠的微光透出,显得稍薄一些。“七圣,替我稳住母树的生机!”
狐不归的狐火在母树周围燃起环形火墙,隔绝邪虫外溢;苏青禾的藤蔓顺着树干向上攀爬,将净化灵力源源不断输向灵脉珠;敖沧海引来护城河的水,在母树周围形成水幕,稀释黑液的浓度;石万山用巨斧支撑住倾斜的枝干,避免母树倒伏;夜流沙的黄沙覆盖住根部,阻止蚀灵涎继续下渗;云缥缈的金光与叶青羽的剑气交织,在陈砚周身形成防护层。
青萍剑落下的瞬间,陈砚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阻力,仿佛剑尖刺入了粘稠的泥浆。黑膜下的邪虫察觉到威胁,纷纷聚集过来,试图啃咬剑身。他催动圣境灵力,剑身上的光纹骤然亮起,如同一道微型太阳,邪虫遇光即化,黑膜发出凄厉的嘶鸣,开始收缩。
“就是现在!”陈砚低喝一声,手腕翻转,青萍剑沿着黑膜的缝隙划开一道弧线。黑膜被撕裂的地方,涌出大量黑色汁液,里面裹挟着无数细小的邪虫尸体。他探手入内,握住那颗冰凉的灵脉珠——珠体上布满细密的孔洞,像是被蛀空的蜂巢。
“快!”陈砚将灵脉珠掷向苏青禾,“用你的生命灵力滋养它!”
苏青禾接住灵脉珠,立刻盘坐于地,双手按在珠体上。她的眉心泛起绿光,那是耗尽生命力催动的净化之力,绿光顺着珠体的孔洞渗入,孔洞处竟开始缓慢愈合。
陈砚落地时,左臂被滴落的黑液溅中,衣袖瞬间腐烂,皮肤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他咬着牙挥剑斩断垂落的枯枝,那些枯枝落地后迅速化为黑水。“蚀灵涎在反噬,母树的躯干开始腐烂了!”
叶青羽一剑劈开扑来的邪虫群,急声道:“圣国的人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我们撑不了太久!”
就在这时,母树突然剧烈震颤,树干上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中竟露出一张模糊的人脸,发出苍老的叹息:“孩子……不必费力了……”
陈砚一怔:“母树显灵了?”
“我已活了千年,灵脉耗尽是自然规律……”人脸的嘴唇翕动着,“只是……骨巫的目的,不止于此……他想借我的死亡,引爆中州所有的灵脉节点,让九州灵脉彻底紊乱……”
陈砚瞳孔骤缩:“引爆节点?在哪里?”
人脸的目光投向皇都地下:“九宫格的八个方位……都埋了‘爆灵符’……只有……灵脉珠净化后,才能感应到符纸的位置……”话音未落,人脸便随着树干的崩裂而消散。
苏青禾突然抬头,手中的灵脉珠已恢复半透明状,上面浮现出八个光点,分布在皇都的八个方向。“找到了!”
陈砚看了一眼左臂溃烂的伤口,握紧青萍剑:“七圣,分头行动!找到爆灵符,毁掉它们!我去协助守城,牵制骨巫余党!”
“你的伤……”云缥缈想上前查看。
“无妨。”陈砚挥剑斩断一根坠落的巨枝,“比起中州的安危,这点伤算什么。”他望向火光冲天的城墙,青萍剑指向那里,“走!”
七道身影如流星般四散,朝着八个光点的方向疾驰。陈砚则提剑冲向城门,他知道,这一次,不仅要保住灵脉母树,更要阻止那场足以颠覆九州的灵脉大爆炸。
城门口,妖兽的嘶吼与士兵的呐喊交织在一起。陈砚的青萍剑划破夜空,剑光所过之处,被控制的妖兽纷纷倒地,邪虫在光芒中消融。他的左臂在流血,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因为他看到,圣国的百姓正躲在城墙后,用敬畏又期盼的目光望着他,像望着黑暗中的一道光。
灵脉珠的微光在远方闪烁,那是七圣的位置。陈砚深吸一口气,青萍剑再次扬起,这一次,剑身上的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