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沱江的冬日,是将寒意研磨成细密粉末,再揉进骨髓里的湿冷。它不似北国凛冬那般,用干脆利落的朔风和铺天盖地的白雪宣告威严,而是以一种缠绵又阴毒的方式,悄然侵蚀着天地间的一切。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厚重得仿佛一块浸透了冰水的巨大毡布,不见天日,牢牢覆盖在沱江东岸那一片绵延起伏的丘陵与荒芜滩涂之上。目光所及,尽是朦胧与压抑。寒风在这里也失了北地的刚猛,它变得狡猾而粘稠,裹挟着江面升腾不息的浓重水汽,阴恻恻地、无孔不入地钻进人的衣领袖口,缠绕着每一寸肌肤,带走那可怜的热量,直透骨缝深处。

江面之上,潮湿雾气是这里的主宰。那氤氲的白汽并非仙境般的缥缈,而是带着沉甸甸的湿意,凝滞在空中,使得能见度不足一里。对岸的景致——即便原本清晰——也早已沦为一片模糊难辨的灰影,仿佛隐藏着无数不可告人的秘密。唯有浑浊的江水,那泛着黄绿颜色的沱江,依旧固执地、一遍遍地拍打着泥泞的岸滩,发出低沉而黏腻的呜咽声,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叹息。风中,偶尔会穿插进几声不知名水鸟的凄厉啼叫,尖锐地划破这片死寂,旋即又被更大的沉闷所吞噬,更添几分荒凉与不祥。

岸边的芦苇丛早已失去了夏日的生机,成片地枯黄、倒伏,如同溃败的军队丢弃的旗帜。每一根苇秆上都挂满了晶莹的霜凌,像是披着素白的孝服,在带着水汽的寒风中瑟瑟抖动,发出细微而密集的窸窣声,如同冤魂的絮语。更远处,那些轮廓柔和的山峦,本该由墨绿色的松柏点缀,此刻却在林木间显露出大片大片的枯枝,颜色黯淡,形态扭曲,仿佛顽疾患者头上斑驳的秃疮,无声地诉说着衰败。空气里弥漫着复杂的气味:新鲜泥土被江水反复浸泡后的腥气、江水自身携带的、若有若无的腐殖质淡腥,以及一种更隐蔽的、来自滩涂深处腐烂植物根茎的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胸膈发闷的、属于阴湿南方的特有气息。

这绝不是一个适合用兵的季节。尤其,不适合来自北方干燥地域、习惯了与明朗严寒打交道的军人。他们坚韧的意志,在这里仿佛一拳打在湿棉絮上,无处着力,反而被那无所不在的湿冷一点点消磨、渗透。

最先刺破这片混沌朦胧与万籁死寂的,并非激昂的战鼓或冲锋的呐喊,而是一系列细微、进而变得密集的入水声与划破水面的响动。数十条从江心那几艘如同浮岛般的楼船、以及体型稍小却更显矫健的艨艟战舰上放下的舢板与小艇,如同被惊扰的黑色水黾,悄然滑入泛着细碎冰凌的暗绿色江面。它们的目标明确——那片被雾气笼罩的东岸滩涂。

这些小小的船只,在宽阔而流速迟缓的江水中,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它们并非在劈波斩浪,更像是在黏稠的、充满敌意的液体中艰难地蠕动前行。船桨深入江水,再奋力划出,每一次动作都异常沉重,破开水面时发出的“哗啦——哗啦——”声,单调而疲惫,与船头、船身不断撞击、碾碎那些薄脆浮冰所发出的“咔嚓、咯吱”细微碎裂声交织在一起,构成登陆行动前奏的、令人心弦紧绷的乐章。

第一艘舢板,船头包裹着防止撞裂的旧麻布,猛地、几乎是毫无缓冲地撞上了松软湿滑的滩涂。伴随着一声闷响,船头深深嵌入泥泞之中,激起一片浑浊的泥水。船上的士兵们——清一色穿着厚实却已因水汽而变得深暗的深蓝布军服,外罩着防箭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的轻便皮甲,头戴那标志性的、能有效遮挡箭矢石块的宽大黑檐大铁盔,脚踏着为了北方干燥路面设计的、此刻已吸饱了水分的厚重牛皮军靴——在带队哨长一声压抑而低沉的口令中,动作略显僵硬和笨拙地,依次翻身跳入齐膝深的江水中。

“噗嗤!”“咔嚓!”

那是军靴陷入淤泥,以及踩碎岸边薄冰的声音。紧接着,是几乎无法抑制的、倒抽冷气和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撞击的“咯咯”声。难以想象的、刺骨的寒意,并非仅仅来自冰冷的江水,更像是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瞬间穿透了湿透的军靴、绑腿,直刺脚踝、小腿,进而迅猛地上窜,席卷全身。这些来自汉中、习惯了秦岭干爽寒风的汉子们,饶是身经百战、吃苦耐劳,此刻也无不面色骤变,肌肉紧绷,浑身剧烈地打了个寒噤,仿佛五脏六腑都被这阴寒之气瞬间浸透。那是一种与北方严寒截然不同的体验,北方的冷是外在的、可以抵御的,而这里的冷,是内在的、渗透性的,仿佛要冻结血液,凝固思维。

“快!快!登岸!脱离水面!列队!呈警戒队形!”哨长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因为寒冷和紧张,甚至带上了一丝破音。他呵出的浓重白气在冰冷潮湿的空气中急速凝成一团,但还未成型,就被那无所不在的、阴冷的江风吹得四散消逝,仿佛从未存在过。命令就是驱动力。士兵们强忍着几乎要令肌肉痉挛的冰冷刺痛,以及脚下那湿滑黏脚、每一步都如同在与无形力量拔河的淤泥,咬紧牙关,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冲上那片相对坚实、但仍布满碎石和枯萎水草的滩头。无需更多指令,长期训练形成的本能开始发挥作用。他们迅速以各自的哨为单位,向四周散开,面朝外侧,组成了一个虽然因地形而显得有些稀疏、但层次分明、严整异常的圆弧形防御阵线。长矛手站在外围,手中的长矛斜指前方灰蒙蒙的、未知的空间,金属矛尖在惨淡的天光映照下,反射不出耀眼的光芒,只泛着一层阴沉的、收敛的冷硬光泽。弩手则半跪于地,或依托着低矮的土坎、枯死的树桩,已经将弩机端起,弩矢寒光微露,警惕如猎鹰般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雾气弥漫的前方,以及两侧那些在风中摇曳、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的枯芦苇丛。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混合着江水腥气、泥土味和士兵身上皮革、金属味道的复杂气息,紧张感如同不断拉紧的弓弦。

紧随这第一波先锋,更多的船只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接二连三地靠向滩涂。登陆行动迅速从试探性的突进,转变为繁忙而充满混乱噪音的大规模作业。一艘体型明显庞大许多的平底运输船,凭借着自身重量和坚固的船体,毫不取巧地直接冲滩,船底与滩涂剧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随即,沉重的跳板在辅兵的号子声中,“轰隆”一声放下,重重地砸在泥地上,溅起大片的泥点。成队成队的士兵,踏着这略显摇晃的跳板,步伐沉重而整齐地踏上了属于敌境的土地。他们深蓝色的军服,在这片以灰、黄、枯绿为主色调的天地间,汇聚成一片片移动的、压抑的色块,带着一种异质的、充满侵略性的美感。

江面上的雾气逐渐散去,将停泊在深水区的几艘楼船渲染成朦胧的灰色巨影。它们因吃水太深,只得在离岸不远处下锚,庞大的船体在浑浊的江水中微微起伏,如同被困的巨兽。连接这些巨兽与岸滩的,是数十条在波浪间剧烈摇晃的舢板,它们组成了这条湿滑而脆弱的生命线。

甲板上的景象,比岸边更显出一种紧绷的、富有节奏的忙碌。

“慢些…慢些!稳住了!” 一个粗哑的声音在船头响起,盖过了江风的呜咽。喊话的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水手,他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臂膀上水珠与汗水混在一起,在阴冷的天光下闪着微光。他紧紧盯着那具吱呀作响的木质吊杆,看着滑轮组将又一个沉重的木箱从幽深的底舱缓缓提起。

箱子是用厚实木板钉成,边角包着防撞的铁条,里面是足以让五千人厮杀的箭矢等装备。吊杆吃力地转动,将箱子悬空移出船舷,下方,一条舢板正随着波浪起伏,船上的水手们仰着头,眼神紧锁着那攸关性命的黑影,手中的长篙微微颤抖,准备随时应对不测。

“放!” 老水手一声令下。

箱子带着千钧重量,稳稳地落向舢板。小船猛地向下一沉,船帮几乎贴住水面,溅起一片浑浊的浪花。操桨的水手们低吼着用尽力气稳住船身,才避免了倾覆。

另一条满载的舢板正奋力划向岸边。可真正的考验在浅水区才开始——几个只穿着短裤的兵士,咬紧牙关,蹚入齐腰深、冰冷刺骨的江水中。当又一批物资被推下舢板,他们立刻用早已冻得发紫的肩膀抵上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一步步踩着湿滑黏稠的淤泥,踉跄着向岸边挪动。每一步,都像在与无形的巨力搏斗。

“娘的…这巴地的鬼冷,直往骨头缝里钻…”一个年轻士兵牙齿打着颤,对身旁的同伴低声咒骂。

“少废话…赶紧搬!头儿说了,天黑前…帐篷立不起来,大伙儿都得冻成冰坨子…”同伴喘息着回应,呵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而在最大的一艘运输船旁,气氛更加紧张。几匹战马正被艰难地转运。它们被厚布蒙住了眼睛,却依然能感知到危险,发出惊恐的响鼻,铁蹄死死抵住甲板,不肯踏上那连接驳船的狭窄跳板。

“听话…好家伙,这就过去了…” 负责马匹的士兵声音放得极轻,连哄带骗,一边用手轻轻拍打着马颈,另一边几个人合力在后面推搡。

一匹枣红马尤其倔强,前蹄扬起,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几乎将拽着缰绳的士兵甩开。

“快!搭把手!别让它惊了!” 军官的吼声带着焦急。

终于,在众人连推带抬下,枣红马被半强迫地弄上了特制的宽大驳船。当驳船靠岸,搭建起稍稳固的跳板时,它依旧踌躇不前。士兵用力一拽,它才颤抖着,极其不情愿地迈出第一步。铁蹄陷入岸边的泥泞,发出“噗嗤”一声闷响,它挣扎着,喘息着,将这生命的躁动,深深烙在这片被战争阴云笼罩的滩涂上。

“动作再快点!你们这群没吃饱饭的孬货!巴蛮子的探子说不定就在山头上看着我们!他们可不会等我们慢悠悠地摆好筵席再来!”一名队长模样的军官,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一手按着腰间的环首刀刀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整个登陆场,声音因为持续不断地呼喊而显得异常嘶哑严厉。他的铁盔上,已经不知不觉凝结了一层由水汽化成的细密水珠,正顺着冰冷光滑的铁壁缓缓滑落,如同无声流淌的汗水。他的斥骂,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每一个动作稍显迟缓的士兵和辅兵。

整个登陆场,此刻已完全被一种乱哄哄的、高强度的喧嚣所笼罩。口令声、催促声、号子声、马蹄惊恐的嘶鸣与沉重的喷息声、车轮碾过碎石和陷入泥坑时发出的嘎吱声、兵器与盔甲在跑动中不可避免的碰撞摩擦声、军官们此起彼伏的斥骂与指挥声……所有这些声音,混合着江风的呜咽、水波的拍击,共同谱写成一支战争机器启动前夕特有的、粗糙而充满力量的交响曲,在这片原本荒凉死寂的沱江东岸反复回荡、撞击。湿冷的空气,似乎也因为这几千人同时的呼吸、汗水和活动,而被强行注入了一丝浑浊的、带着体温的热流,但这微弱的热意,旋即便被更大、更无边无际的江风寒意所吞噬、湮灭,仿佛投入冰湖的石子,只能激起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

五千名来自汉中的精锐士兵,耗费了将近三个时辰——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直到午时已过但天色依旧如同黄昏——才全部艰难地踏上了东岸的土地,并完成了初步的整队与集结。原本空旷的滩涂上,此刻已是密密麻麻布满了深蓝色的方阵,如同在这片灰黄画布上骤然泼洒开的大片浓重色块。士兵们口中呵出的白色气息,成千上万道,连绵成片,在冰冷的空气中低低地浮沉、汇聚,仿佛一片无法消散的、带着体温的诡异云雾。长时间的江上颠簸透支了他们的体力,湿冷气候的持续侵袭更让他们面色普遍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白,嘴唇发紫,肢体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然而,多年严酷训练所锻造出的坚韧神经,以及深入骨髓的森严军纪,依然如同无形的骨架,支撑着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在极度不适中,依然保持着基本的战斗队形和面向外界的、高度戒备的姿态。他们的眼神,穿过朦胧的雾气,望向未知的前方,那里,是巴人的土地,是即将用血与火浇灌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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