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渡口的寒风如刀,卷起碎雪抽打在堡垒的石墙上,发出呜呜的嘶吼。赵宸立于制高点,望着远处尘烟滚滚的金军骑兵,掌心已沁出冷汗——斡离不亲率的三千铁骑疾驰而来,马蹄踏碎冰层,震得河面咯吱作响,黑色的“女真”大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透着肃杀之气。
“将军,火铳药引冻硬了,好几杆都点不着!”一名士兵急声禀报,声音带着哭腔。零下数十度的严寒中,火药受潮凝结,火绳被风雪打湿,原本寄予厚望的简易火铳竟成了摆设,城墙上的西军旧部面露惶然,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
赵宸心中一沉,他深知低温对火器的致命影响——不仅药引易冻,枪油粘稠还会导致枪机卡壳,甚至可能因冷热交替让枪管开裂。但事已至此,退无可退。他猛地抽出腰间弯刀,高声喊道:“火铳无用,便用血肉相搏!西军儿郎,黄河是大宋的屏障,身后是汴梁的百姓,今日唯有死战,方能不退!”
话音未落,金军骑兵已冲到渡口前百米处。斡离不勒马阵前,冷笑一声,挥手示意进攻。数百名骑兵率先冲锋,弯刀在雪光中闪着寒光,直扑岸边的简易堡垒。
“放箭!”赵宸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弓箭如雨般射出,却被金军骑兵的皮甲挡下大半。眼看敌军逼近,他突然想起第二卷中改良的低温火药配方——以硝石、硫磺混合干燥草木灰,再加入少量硫磺粉末提升燃点,可在严寒中快速引燃。“快!取干燥草木灰与硫磺混合,撒在药引上!”
士兵们立刻照做,干燥的草木灰吸收了药引上的湿气,硫磺遇火即燃,原本熄灭的火铳瞬间重新喷出长长的火舌。“对准马腿射击!”赵宸嘶吼着,亲自操起一杆火铳,瞄准冲在最前的金军骑兵。
砰砰砰的铳声在风雪中炸开,灼热的铁砂穿透严寒,精准击中骑兵的马腿。战马受惊嘶鸣,人立而起,将骑兵掀翻在结冰的河面上。后续的金军骑兵猝不及防,纷纷撞上倒地的战马,阵型瞬间大乱。
“就是现在!投掷火药包!”赵宸抓住战机,下令将提前准备好的火药包点燃。士兵们冒着箭雨,将裹着火油的火药包掷向河面。火药包落地瞬间炸开,火焰顺着冰层蔓延,将金军骑兵的退路截断。冰层下埋藏的火药也被引燃,轰然巨响中,河面冰层崩塌,数十名金军骑兵坠入冰冷的河水,挣扎着被激流卷走。
斡离不见状大怒,亲自率军冲锋,手中长枪舞动如飞,挑开迎面而来的火箭。“杀过去!踏平这处渡口!”金军骑兵悍不畏死,踩着燃烧的冰层继续逼近,不少士兵弃马登岸,手持弯刀冲向堡垒。
“近战接敌!”赵宸挥刀迎上,与一名金军士兵缠斗在一起。刀锋碰撞的火花在风雪中闪过,他凭借着第二卷中习得的格斗技巧,避开对方的猛攻,反手一刀砍中其肩胛。西军旧部见状,也纷纷跃出堡垒,与金军展开白刃战。
黄河岸边,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西军士兵虽悍勇,却因寡不敌众渐渐落入下风。一名西军校尉为保护赵宸,被金军骑兵刺穿胸膛,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雪。赵宸目眦欲裂,嘶吼着冲向那名骑兵,弯刀直劈其脖颈。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赵宸回头望去,只见岳飞亲率两千轻骑疾驰而来,旗帜上的“岳”字在风雪中格外醒目。“赵兄,我来助你!”岳飞一马当先,丈八蛇矛如神龙摆尾,连挑数名金军将领,瞬间冲乱了金军的阵形。
原来,岳飞在汴梁城得知金军突袭黄河渡口,不顾朝廷禁令,毅然率军驰援。援军的到来让守军士气大振,赵宸趁机下令:“分兵两翼,包抄金军!”
宋军前后夹击,金军腹背受敌,死伤惨重。斡离不眼看战局不利,又担心粮道被断,只得下令撤军。赵宸与岳飞率军追击数里,斩杀金军千余人,缴获战马数百匹,才收兵回营。
黄河渡口的危机暂时解除,赵宸与岳飞并肩立于堡垒之上,望着金军撤退的方向,皆面露疲惫。“若非岳将军及时驰援,今日我等恐怕已葬身黄河。”赵宸感慨道。
岳飞摇头道:“是赵兄坚守待援,才有此胜。只是,朝廷那边……”他话音未落,一名信使匆匆来报:“启禀将军、赵先生,耿南仲弹劾将军擅自出兵,违抗圣命,陛下已下旨斥责,并命将军即刻返回汴梁,否则将以通敌论处!”
赵宸与岳飞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岳飞紧握长枪,沉声道:“我若回去,黄河防线必破。赵兄,汴梁城有你坐镇,我留下坚守渡口!”
“不可!”赵宸急忙劝阻,“你若抗旨,朝廷必派大军捉拿,届时内外夹击,防线危在旦夕。不如你先回汴梁,向陛下陈明利害,我留下继续加固防线,联络勤王军。”
岳飞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同意。临行前,他将麾下精锐留给赵宸,叮嘱道:“赵兄,万事小心。若有变故,即刻送信于我,我必率大军来援。”
岳飞离去后,赵宸望着黄河水面上的浮冰,心中深知,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斡离不虽退,但粘罕的西路军已在赶来的路上,届时金军两路夹击,黄河防线将面临更大的考验。而朝廷的掣肘、勤王军被拦、投降派当道,种种危机仍在。
他取出怀中的罗盘碎片,碎片在风雪中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他历史原轨的强大。但赵宸眼中没有丝毫退缩,他握紧碎片,心中默念: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我必守住黄河,守住汴梁,改写这靖康悲歌!
风雪渐停,夕阳的余晖洒在黄河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赵宸转身下令:“即刻加固堡垒,修复火器,联络周边州县,征集粮草军备。金军很快就会卷土重来,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守军们齐声应和,声音在黄河岸边回荡。他们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但只要赵宸在,只要他们同心协力,就有坚守下去的勇气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