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会议室里,林清婉的脸占据了屏幕的中央。
她虚弱地倚在轮椅上,但眼神清澈有力。身后的秦墨轩站得笔直,苏雨薇坐在旁边,莱纳教授远程连线。一百九十三个国家的代表在等待。
各位,林清婉用沙哑但坚定的声音开口,你们看到了我的伤。看到我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也会脆弱。有人问我,一个受伤的人,凭什么继续领导？
她停顿了一下,推了推新眼镜。
我今天要告诉你们——我从来不是什么领导。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我只是一个先行者。这场拯救,不应该是一个人的事,而是所有人的事。
屏幕上,代表们认真地听着。
林清婉调出资料,详细讲解七力融合的最新进展。她的手指在虚弱中轻轻敲着扶手,每一下都透着坚持。
商业资源已到位,三百亿美元已分配到十七个国家的执行节点。设计方案已完成,全球统一的视觉体系正在推广。文字动员正在进行,《致人类的一封信》已翻译到一百二十个语言。慈善网络已覆盖全球,两千万志愿者已就位。医学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进化药剂进入最后测试阶段。政治协调基本完成,一百九十三个国家的权力结构已同步。古老智慧正在解密,林家古籍中的关键信息已破译。
她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
各位,我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现在退出,前功尽弃。现在放弃,就是对那些为此付出生命的人的背叛。
那个之前最强硬反对的某国代表,尖锐地问:林女士,你现在受伤躺在病床上。谁来保证你能完成这个计划？谁来保证它不会再次失败？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林清婉看着屏幕上那张怀疑的脸,突然笑了。这个笑容,温柔得像阳光。
很好的问题,她说,你说得对。我不能保证。一个人永远无法保证任何事。
她吸了口气——胸口传来明显的疼痛,但她没有让它显露——继续说：
但一百九十三个国家一起努力,就能保证。当每个人都成为拯救者,而不是等待者,计划才真正能成功。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扫过所有的代表。
我从来不是领导。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碰巧多了一些身份。但你们,每个人,也都可以成为我。
她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然后,林清婉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决定。
所以,我今天宣布——她看向摄像头,声音平静而坚定,我卸任人类守护联盟总指挥的职务。改由联合国秘书长担任。我将以顾问身份,继续参与这个计划。
屏幕上,一片死寂。
秦墨轩忽地站了起来,身体僵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发出声音。他转向林清婉,眼神里全是你在干什么。
林清婉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坐下。但秦墨轩没有坐,而是走到她身后,双手按在轮椅的把手上,用力到指节泛白。
为什么？有人问。这是所有人的问题。
林清婉的眼睛微微湿润,但声音依然稳定：因为如果人类的希望只寄托在我身上,那本身就是失败。我不想成为一个人,我想成为一个信念。当我老了,当我不在了,这个信念依然要继续。
她停顿了一下,按了按右臂,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疼痛。
我希望当我不在时,这个计划依然能继续。我希望每个人都意识到——你们才是主角。不是我。
这番话,击中了每个人的内心。
原本准备跟风退出的国家,开始沉思。交头接耳的声音在各个代表团中响起。
最后,反对最激烈的那个代表站了起来。他看着屏幕,缓缓说:林女士……我改变主意了。我的国家,不会退出。
掌声开始了。从一个代表,蔓延到另一个代表,然后是整个会议室。一百九十三个国家,一致通过决议。
林清婉担任人类守护联盟终身荣誉主席,保留最高建议权。秦墨轩担任执行总监。苏雨薇担任资源总监。莱纳教授担任科学总监。
会议结束了。屏幕熄灭,一切归于平静。
林清婉靠在轮椅上,长长地松了口气。她的额头冒着冷汗,那不完全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刚才那个决定有多么冒险。
秦墨轩蹲在她面前,眼神很深,语气很冷: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清婉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清婉。他用很少见的严肃语调叫她的名字,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这么做？
因为……她的声音很小,因为你会阻止。
秦墨轩站了起来,转身走到窗边。他的背影绷得很紧。林清婉知道,他在生气。不是因为她做的决定,而是因为她没有信任他。
这太冒险了,他没有转身,如果他们真的退出了呢？如果你的计划因为这一步失败了呢？
但他们没有。林清婉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墨轩,我不能让人类的命运系在我一个人身上。我会老,会死,但希望不能死。
秦墨轩转身,走回来,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你知道你在冒什么风险吗？你知道如果失败了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
那你还这么做？他的声音变得更高,林清婉,你什么事都自己扛,不告诉我,不和我商量。你把我当什么？
我……林清婉的眼眶红了,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可你越是这样,我越担心！秦墨轩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在乎你,你知道吗？我在乎你的每个决定,你的每一步。但你从来不让我知道。
他转身,走到窗边,用力吸了口气。
林清婉眼泪涌出来,她虚弱地抬起左手:墨轩,对不起……
秦墨轩叹了口气。他走回来,蹲在她身前,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然后,他抱住了她,很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算了,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又温柔,我生不了你的气。但林清婉,以后不许这样了。有什么事,你必须告诉我。必须。
林清婉点头,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好好好,我答应你。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她抓住他的衣服,对不起。
他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