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八的京城,像是被泼了桶胭脂,红得晃眼。
夜府门前的红绸从门楣垂到街角,灯笼挂了一串又一串,连石狮子都系上了红绫子。
鼓手们卯足了劲敲锣打鼓,震得街面都在颤,引得街坊邻居挤满了巷口,伸长脖子等着看迎亲的热闹。
夜少国穿着一身大红锦袍,胸前戴着大红团花,平日里沉稳的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紧张,被几人簇拥着往外走。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出了门,八抬大轿领头,后面跟着抬迎亲礼的队伍,箱子上的“囍”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苏府那边更是热闹。
苏婉晴穿着凤冠霞帔,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她微红的脸颊。
她母亲在一旁给她插凤钗,眼泪掉了又擦:“到了夜家,要孝敬长辈,善待下人,跟少国好好过日子……”。
“娘,我知道。”苏婉晴声音轻轻的,手里绞着帕子,心里既期待又忐忑。
窗外传来迎亲队伍的鼓乐声,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轿帘掀开,苏婉卿被喜娘扶着,踩着红毡走出来,红盖头下的身影窈窕温婉。
夜少国伸出手,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尖,两人都顿了顿,随即紧紧握住。
“一拜天地——”司仪的声音洪亮,夜少国和苏婉晴,对着门外的春光叩首。
“二拜高堂——”李老婆子和夜老头坐在上首,看着这对新人,笑得眼角堆起了褶子。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礼成后,宾客们涌进喜宴,流水般的菜肴端上来,引得亲人好友纷纷称赞。
喜宴的喧闹声漫过院子,飘向京城的暮色里。
新房中红烛摇曳,映得满室温馨。
苏婉晴坐在床沿,看着眼前这个即将共度一生的男人,觉得,那些忐忑都成了多余。往后的日子,有他在,定能像这满屋的红色,暖得长久。
夜少国倒上合衾酒,挽过眼前人的手一饮而尽。
嘴角的笑掩饰不住。
夜少国的亲事刚过月余,夜府的红绸还没来得及换下,又被更鲜亮的绸缎装点起来。
这次要娶的是佑安郡主,皇亲国戚的身份让这场婚事比前番更添了几分隆重,从宫里派来的人早就住进府里,手把手指点着礼仪细节,连窗棂上贴的囍字都比寻常人家的更精致几分。
五月初六这天,京城的阳光格外暖。
夜少风穿着大红喜袍,比哥哥成亲时更多了几分少年意气,跨马迎亲时,身后跟着的仪仗从夜府排到了宫门,惹得围观百姓们纷纷感叹:“夜家这是要攀龙附凤了!”
佑安郡主的嫁妆比苏婉晴的更显皇家气派,光是装珠宝的匣子就有二十八个,还有皇帝皇后亲赐的两间铺面,队伍浩浩荡荡,走了半个时辰才过完。
最惹眼的是太后给的那套赤金镶珠头面,凤冠上的珍珠颗颗圆润,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据说是太后娘娘压箱底的宝贝。
迎亲队伍到郡主府时,佑安郡主正坐在镜前,由皇后派来的嬷嬷亲自梳妆。
她外面罩着霞帔,眉眼间既有皇家贵女的端庄,又藏着几分少女的羞涩。
“到了夜家,既要守郡主的规矩,也要尽媳妇的本分。”嬷嬷替她戴上凤冠,语气温和却带着威严。
“是。”佑安郡主轻轻点头,指尖抚过凤冠上的珍珠。
拜堂时,宫里的赏赐刚送到,由内侍监总管亲自宣读圣旨,无非是些“天作之合”“百年好合”的吉言,赏赐的珊瑚树、玉如意堆在堂下,闪得人眼花。
李老婆子坐在上首,看着一身喜服的孙子和头戴凤冠的孙媳妇,嘴里念叨着:“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胖丫站在人群里,看着夜少风偷偷给佑安郡主使眼色,逗得郡主红了脸,忍不住偷偷笑。
东方既白站在她身边,低声道:“看什么这么开心?”
胖丫指了指夜少风。
东方既白挑眉,“我还以为你是喜欢这身行头”。
胖丫踩了东方既白一脚就跑。
宴席正热闹,很多权贵都来夜府道贺。
夜家现在也称得上是京中新贵了,虽出身低了些,可家中后辈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胖丫和东方既白躲在花园的角落里,看着满院的灯火和宾客的笑脸,晚风带着花香吹过来,格外舒服。
“等你忙完,我带你去百草谷看看我爹娘吧?”东方既白忽然说。
“好啊”。
“看完我爹娘,再回京城把我们的亲事定下来”,他顿了顿,语气郑重。
“我也想要个名分”。
胖丫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抬头望进他眼里,那里映着漫天星光,也映着小小的、鲜活的自己。
她用力点头,声音轻得像花瓣落地:“好啊。”
远处的喜宴还在喧闹,说笑声漫过花园,混着五月的暖风,酿出一整个夏天的甜。
夜家的喜事一桩接一桩,热热闹闹,把日子都染成了最鲜亮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