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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吧 >  橙锈 >   第91章 签订

半个月后,池念安早已褪去初入棱镜文化时的生涩,训练节奏像刻进了骨子里的时钟,精准又规律。镜子里的她身形愈发纤细,体重秤上“70斤”的数字在旁人看来触目惊心,可在艺人圈子里,这不过是维持镜头美感的常态。每次舒梦端着减脂餐走进训练室,看着她小口吞咽、眼神却始终盯着舞蹈教案的模样,心里总会泛起一阵隐秘的心疼——这个女孩眼里的光太亮,亮到让人忽略了她不过是个刚走出校园的学生。

这天下午,训练表上难得空出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池念安刚换好便服,就拉着舒梦往商场跑,马尾辫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舒梦姐,我想买条宽松点的训练裤,之前那条太紧了,做拉伸总卡腿。”她指着橱窗里的运动装,眼睛亮晶晶的。舒梦笑着点头,跟在她身后帮着挑选,手里很快拎了好几袋东西:除了训练服,还有几包全麦面包、无蔗糖酸奶,甚至还有一小盒给声乐老师裴墨带的润喉糖。排队结账时,舒梦忍不住问:“念安,你当初怎么想着要当艺人啊?每天这么累,还得控制饮食,换做别人早撑不住了。”池念安正低头整理购物袋,闻言抬头笑了笑,眼里满是认真:“我喜欢演戏啊,你想,每演一个角色,就能体验一次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像拆盲盒一样,多有意思。”舒梦愣了愣,她见过太多为了名利挤破头的人,却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当艺人说得这么纯粹。她心里其实不太理解这种“拆盲盒”的乐趣,但看着池念安澄澈的眼神,终究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挺好的,喜欢就坚持。”

离开商场,两人去了附近的咖啡厅。池念安点了杯冰美式,不加糖不加奶,苦得皱起了眉,却还是一口口喝得认真——这是白诗柠教她的,说苦咖啡能让人保持清醒,练舞时不容易走神。舒梦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模样,忍不住把自己的香草拿铁推过去:“尝一口这个,别总喝那么苦的。”池念安摇摇头,把咖啡推了回去:“不了舒梦姐,我得习惯,以后赶行程可能连喝苦咖啡的时间都没有呢。”

墙上的时钟指向下午四点,池念安瞬间站起身,抓起购物袋就往门外跑:“糟了,快到训练时间了!”舒梦连忙跟上,两人踩着夕阳的余晖往棱镜文化赶。刚到舞蹈教室,白诗柠已经在压腿了,看到她气喘吁吁的模样,只是淡淡开口:“先热身,二十分钟后开始练新的舞蹈片段。”池念安点点头,立刻换上舞鞋,跟着音乐做开合跳、高抬腿,汗水很快浸湿了后背的衣服。晚上七点,训练告一段落。池念安拖着疲惫的脚步去了内部餐厅,餐盘里依旧是熟悉的减脂餐:水煮鸡胸肉、清炒西兰花、一小碗糙米饭。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慢咀嚼着,目光落在窗外——天色已经暗了,大厦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是江橙望发来的消息:“念安,我今天去邻市的小吃街了,看到有卖你爱吃的糖炒栗子,等你训练结束我给你寄过去!”池念安笑着回复:“好呀,不过你别买太多,我最近要控制体重呢。”

吃过晚饭,休息了五分钟,池念安又往声乐教室走。裴墨已经在钢琴前坐好了,面前放着新的乐谱:“今天我们练和声,你先听我弹一遍。”悠扬的钢琴声响起,池念安闭上眼睛,跟着旋律轻轻哼唱,沙哑的嗓子在反复练习中渐渐找回状态。三个小时后,她拿着手机准备回房间,却看到时飖发来的行程安排:“八点半到八楼表演室,学习情绪表达课。”池念安叹了口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按下了去八楼的电梯。

表演室里,表演老师乐安梦已经在等她了。“我们今天练‘委屈’的情绪,你想象一下,你最珍视的东西被人弄坏了,那种感觉。”乐安梦说完,递给她一个玩偶。池念安抱着玩偶,闭上眼睛回想——小学时,妈妈送她的第一个布娃娃被邻居家的小孩撕坏了,她躲在房间里哭了一下午。想到这里,她的眼眶渐渐红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乐安梦点点头:“很好,就是这种感觉,记住这种情绪,下次在镜头前要更快地调动出来。”

练到凌晨一点,池念安才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回到房间。她输入密码推开房门,连鞋子都没脱,就朝着床的方向扑了过去,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休息了十分钟,她才慢慢起身,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洗漱完,她拿起手机,看到江橙望发来的“晚安”,回了一句“晚安,早点睡”,便关掉手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明天早上八点,还有舞蹈早功在等着她。

另一边,叶瑾希下午两点才从睡梦中醒来。她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下楼,客厅里的空调还开着,电视上放着重播的综艺节目。她拿起遥控器,换了个纪录片频道,窝在沙发里慢慢看着。不一会儿,顾卿遥也穿着睡衣下楼了,头发乱糟糟的,像只刚睡醒的小猫。她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脑袋直接靠在叶瑾希的大腿上,撒娇似的开口:“姐,我想学摩托车。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呀?”叶瑾希低头看了她一眼,饶有兴致地挑眉:“怎么突然想学摩托车了?我平时开车接你不好吗?又安全又舒服。”顾卿遥晃了晃脑袋,眼睛里满是向往:“我昨天刷视频,看到那些骑摩托车的博主好帅啊,戴着头盔,风吹过头发,太酷了!我也想试试。”叶瑾希心里其实也早就有考摩托车证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找到时间。听到顾卿遥这么说,她立刻点头:“行啊,等过两天咱们就去驾校报名。”

顾卿遥瞬间坐直了身子,一把抱住叶瑾希的胳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太好了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以后咱们就能一起骑摩托车去兜风了!”叶瑾希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两人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纪录片,一边聊着以后骑摩托车去周边玩的计划,客厅里满是姐妹俩的笑声。

下午四点,叶瑾希的手机响了,是妈妈顾浠打来的:“瑾希,晚上有个商业晚宴,你和卿遥赶紧换身精致点的礼服,我们五点半来接你们。”挂了电话,姐妹俩立刻起身往楼上跑。叶瑾希打开衣柜,挑了一件酒红色的吊带长裙,裙摆上缀着细碎的亮片,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顾卿遥则选了一条淡粉色的蓬蓬裙,像个小公主。两人对着镜子化妆、做发型,忙得不亦乐乎。

五点半,顾浠和叶谦珉准时到家。看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姐妹俩,顾浠忍不住夸赞:“我们家瑾希和卿遥真好看,今晚肯定是晚宴上最亮眼的。”叶谦珉也点点头,笑着说:“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一家四口坐上车,朝着晚宴场地驶去。晚宴设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水晶吊灯璀璨夺目,穿着礼服的人们端着酒杯穿梭其中,悠扬的小提琴声在空气中流淌。叶瑾希刚走进宴会厅,就看到几个大学同学,都是平时有来往的。她走上前,礼貌地打招呼:“好久不见,你们也来参加这个晚宴啊?”其中一个同学笑着说:“是啊,我爸带过来的,没想到能碰到你。”几人聊了几句,叶瑾希便起身去找顾卿遥——刚才进来的时候,顾卿遥被甜品区的蛋糕吸引,跑过去了。

穿过人群时,叶瑾希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人,手里的酒杯晃了晃,幸好没摔下去。就在她准备道歉时,一道带着嘲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这么不小心?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叶瑾希转头看去,只见侧后方站着一位女士,穿着黑色的礼服,右手轻晃着酒杯,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仔细一看,竟是高中时经常欺负她的女同学张晓曼。叶瑾希皱了皱眉,心里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她懒得跟张晓曼计较,只是朝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找到顾卿遥时,她正拿着一块草莓蛋糕吃得开心。看到叶瑾希脸色不好,顾卿遥连忙问:“姐,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叶瑾希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碰到一个不熟的人而已。来,尝尝这个巧克力慕斯,看起来很好吃。”姐妹俩拿着甜品,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慢慢吃着,聊着天,刚才的小插曲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

晚宴结束后,叶瑾希和顾卿遥跟着爸妈坐车回了家。回到房间,叶瑾希卸了妆,换上舒服的睡衣,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打开之前没看完的小说。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书页上洒下淡淡的光影。她看了一会儿,困意渐渐袭来,关掉手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纪恒越下午三点才睡醒。他揉着眼睛拿起手机,看到沈珩发来的消息:“恒越,晚上有场电竞比赛,我弄到了两张票,你要不要来?七点开始,场馆在市中心的电竞中心。”纪恒越眼睛一亮,立刻回复:“来!等我换身衣服就过去。”他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黑色的印花t恤和一条牛仔裤,简单洗漱后,就拿着手机出门了。坐地铁到市中心,沈珩已经在电竞中心门口等他了。“你可算来了,再晚一点就要开场了。”沈珩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拿着入场券,很快就进了场馆。

场馆里人声鼎沸,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着,选手们的海报贴满了墙壁。纪恒越和沈珩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看着舞台上的选手们调试设备,心里满是激动。比赛开始后,现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纪恒越看得格外投入,每当自己支持的战队打出精彩操作时,他都会跟着大喊加油,嗓子都快喊哑了。

晚上九点,比赛才结束。纪恒越和沈珩跟着人流走出场馆,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前面有个小吃摊,咱们去那吃点东西吧。”沈珩指着不远处的摊位,两人快步走了过去。点了几串烤串、一碗炒粉,坐在小马扎上慢慢吃着。夏夜的风带着食物的香气吹过,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刚才比赛的精彩瞬间,格外惬意。吃过晚饭,两人在路口道别,各自回家。纪恒越回到家,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就冲进房间打开了电脑。他戴上耳机,邀请好友一起打游戏,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的英雄在他的操作下所向披靡。直到晚上十二点,他才感觉到困意,关掉电脑,洗漱完毕后,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晚上九点半,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映在简澜浅脸上,忽明忽暗。她指尖还残留着出版社会议室木质桌沿的温度,那份刚签完的合同被小心地折好,放进帆布包最里层——刚才和编辑敲定最后一个条款时,对方笑着说“你的文字值得这个价格”,这句话像颗糖,在她心里慢慢化开,却又被一路的晚风裹上了层淡淡的疲惫。

出租车在院门口停下,简澜浅付了钱,背着包慢慢往里走。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街角那家24小时便利店时,玻璃门自动滑开,暖黄的灯光漏出来,裹着关东煮的香气。她顿了顿,脚步不受控制地迈了进去——这段时间忙着改稿、对接出版社,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她需要点什么来松一松。

冷藏柜里的啤酒排得整整齐齐,简澜浅挑了罐最常见的小麦啤,指尖触到冰凉的罐身时,心里那点紧绷的弦似乎松了些。结账时,店员笑着问“要不要冰袋”,她摇了摇头,攥着啤酒罐走出便利店,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到掌心,和夏夜的暖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形成奇妙的对比。

走到家门口,简澜浅按下指纹拉开房门走了进去,客厅的灯居然亮着。她愣了一下,抬头就看见杨潇坐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浅蓝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手里拿着本翻了一半的杂志,显然是等了很久。

杨潇听见声音,立刻站起身,脸上习惯性地堆起温和的笑,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浅浅,吃过饭了吗?我下午炖了汤,还在保温,要不要给你热一碗?”“浅浅”这两个字像根细针,轻轻扎在简澜浅心上。她皱了皱眉,把帆布包往玄关的柜子上一放,声音比平时冷了些:“别这么叫我,这个点我早吃过了。我希望你下回别再这么叫我。”杨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伸到半空的手也顿住,慢慢收了回来。她垂下眼,看着自己衬衫上不小心沾到的咖啡渍,心里泛起一阵涩意。她其实知道,女儿不喜欢这个昵称。从简澜浅上初中开始,就总说“我不是小孩子了”,可在杨潇心里,那个小时候会抱着她脖子喊“妈妈最好”的小姑娘,好像永远停留在了十岁那年。她只是想通过这个称呼,拉近一点和女儿的距离,却忘了,女儿早就不需要这样的“亲昵”了。

客厅里静了几秒,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滴答”作响。杨潇的目光落在简澜浅手里的啤酒罐上,银白色的罐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忍不住又开口,语气放得更软:“你还小,酒不能多喝。对身体不好,容易伤胃。”“我已经成年了,不用你管。”简澜浅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里带着尖锐。她攥紧了手里的啤酒罐,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点,却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一句,“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

杨潇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比如“我只是担心你”,可话到嘴边,看着女儿紧绷的侧脸,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她知道,再说下去,只会让两个人都不开心。她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好,我不管。”简澜浅没再看她,转身拿起帆布包往楼上走。楼梯的木质台阶被踩得“咚咚”响,她的脚步很快,像是在逃避什么。走到二楼房间门口,她掏出钥匙开门,关上门的瞬间,才长长地舒了口气,靠在门板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霓虹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简澜浅走到床边坐下,把帆布包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拿起那罐啤酒,手指扣在易拉环上,“咔嗒”一声拉开。泡沫顺着罐口溢出来,她赶紧凑过去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麦芽香,却没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

一罐啤酒很快就喝完了,简澜浅把空罐扔进垃圾桶,起身去浴室洗漱。热水从花洒里喷出来,淋在身上,让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带着点疲惫,却又透着股不服输的劲——这本书是她写了两年的心血,现在终于要出版了,她想证明给所有人看,包括杨潇,她能靠自己的文字活下去。

洗漱完,简澜浅回到房间,打开书桌的台灯。暖黄的灯光照亮了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写满了新小说的大纲。她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手指放在键盘上,刚才心里的烦躁渐渐被文字的魔力驱散。屏幕上的光标闪烁着,她开始敲击键盘,一个字,一句话,一个故事慢慢在屏幕上展开。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城市的喧嚣渐渐淡去,只有键盘敲击的“嗒嗒”声在房间里回荡。简澜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时间,忘了刚才和杨潇的争执,忘了所有的疲惫。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二点时,简澜浅才停下手指,保存好文档。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窗外——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洒下一道银线。她站起身,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却没有立刻睡着。楼下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应该是杨潇去厨房喝水。然后,脚步声停在她的房门口,顿了几秒,又轻轻走开了。月光越来越亮,照在简澜浅的脸上。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不知过了多久便沉沉的睡去了。

夜色渐深,城市像被按下了慢放键,白日里的喧嚣一点点沉淀下来,只剩路灯在柏油马路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将晚归行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天边忽然飘来一团厚重的乌云,遮住了原本就稀薄的月光,空气瞬间变得潮湿闷热,连窗外聒噪了一整晚的蝉鸣,都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渐渐低了下去。

城市还在沉睡,只有路灯依旧亮着,在湿漉漉的马路上投下长长的光影。雨停了,空气里弥漫着雨水和泥土的清香,格外清新。远处的天际线渐渐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云层,洒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上,给冰冷的玻璃幕墙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楼下的便利店门口,已经有早起的环卫工人开始打扫街道,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新一天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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