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礼跟宋娇娇说过省城的事情。
说她们省城看着破破烂烂的。
宋娇娇到省城一看，哪里破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红砖瓦房子，原本在她们那边稀罕的不行的自行车，在这边有好多，各个打扮的光鲜亮丽。
她出来的时候穿着件军绿色的衣服，被折腾了一遭，皱巴巴的，脑袋上的头发也乱了。
省城还有人烫头。
大街上刷着红标语。
贴着特别精美的字报。
【这扑面而来的年代风，还有摩登女郎】
【我发现娇娇是个特别热爱生活的人，她眼里看见的这些东西描述，都特别美好】
【话说也奇怪，那时候人们明明都那么穷，过得反而就很快乐。现在生活过得好了，反而快乐不起来】
【姐妹一身班味儿，怎么快乐的起来】
【是谁哭了我不说】
【每天晚上就指望着躺在床上，看更新，催更都点烂了。你说你都给我们读者金手指、开系统了，能不能每天多更点？我要看娇娇遇见的所有事情！她就是刷盘子洗碗，麻烦也给我把细节写出来，我爱看！】
【真给你这么写，你就老实了】
沈衍礼还是买了罐头。
还买了两包泡面。
“买这个干啥？”
这东西都要三块钱了。
沈衍礼都揣包里：“到火车上更贵，现在还便宜。”
“这哪里便宜了？”宋娇娇皱眉，真真切切心疼钱。
就这些钱，能买好几顿肉，吃好几顿饺子、包子，结果就这点东西。
沈衍礼看她斤斤计较，总有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放心，老公去省城给你都补回来。”
沈衍礼推着她，找公交站点。
宋娇娇依旧没松开眉：“谁让你补了？”
这又不是她自个的钱。
可谁的钱不是钱？
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好好好，这我买都买了，人家也不给退。下次不买了，成吗？”
“你就会事后道歉，我的话你一点都不肯听。”
宋娇娇道。
看她小脸都皱一起，沈衍礼直乐：“我想吃，我想吃行吗？”
这下宋娇娇不吭声了。
她自己舍不得买，倒是舍得给老公吃。
沈衍礼越是发现她这些点，就越是心软。
咋就这么好呢，他的娇娇。
他们还挺幸运。
火车夜里有一趟，还是直达。
不幸的是，只剩下站票了。
“最近好多知青返乡，帝都可是大城市，你要不要？”
一般知青下乡多是秋收、农忙季节，能到了就是干。
他是春种去的。
“买，来两张吧。”
沈衍礼递交核查了各种证明，掏了钱，领了两张小纸条。
车站人多，小偷也多。
沈衍礼来的时候带了块手表，就一个照面的事情，再看手腕子上没了。一丢就是几十块钱。他当时没当回事，这种东西他家里还有。
后来越想越气。
要是没丢那块手表，他卖了还能给娇娇添几件衣服。
被现实揍了两拳的沈衍礼现在整个人都精明了不少，他不跟人凑热闹，找了个角落往地上一坐，拍了拍自己的腿：“上来，坐这。地上脏。”
宋娇娇看了一眼，这火车站就没几个人搂搂抱抱的。
她也不肯，随大流，往沈衍礼身边要坐，就看他长腿一伸给她捞过来，结结实实坐大腿上。
宋娇娇挣扎着：“老公你别闹，这么多人，这像什么话。”
“你管别人干嘛？”
沈衍礼眉梢挑起，说道：“地上这么凉，你这事儿上刚走。到时候冻出毛病来，这些人又不心疼你。”
“安稳坐着，没人管。”
之前几年不行。
在大街上看见拉手、搂抱，那叫伤风败俗，还得还举报。
这两年好多了。
只要不在大街上亲嘴就行。
沈衍礼掏着罐头出来，大手一扭：“喝两口吧，路上没吃没喝的。”
本来宋娇娇还不饿也不渴呢。
看见这罐头里面水灵灵的橘子，咽了口唾沫，别开脸道：“你要吃的，我可没想吃。”
沈衍礼逗乐了。
“行，那我求求你，乖宝。你帮我尝尝味。”
他俩缩墙角吃罐头。
有些人闻着味就来了，骗子、偷子，偷摸卖香烟、黄书、扑克牌，干啥的都有。
沈衍礼虎视眈眈地环着老婆，把包也护身前，不给一点机会。
众人见他戾气重，不好惹，也确实掏不出来一个子儿，最后又都散了。
夜里两点。
宋娇娇折腾了一点，到了十点钟左右准时困，又强撑。
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半天脑袋，他把人往怀里摁了摁：“待会要上车，我喊你。”
宋娇娇听得不真切，却还是没撑住，往他暖呼呼的胸前一缩，睡到半夜被沈衍礼拎起来，这才说车到了。
经典的绿皮火车。
哐当哐当，带着呼啸而来的风。
宋娇娇被沈衍礼牵着手，仰头看着那火车，心灵感受到震撼。
这东西，究竟是怎么跑起来的？
真的好大一个。
长长的，像蛇，也像龙。
人潮拥挤。
检票员扯着嗓子喊，要排队。
沈衍礼不跟他们凑这个热闹，拉着宋娇娇站在末尾，就怕这群人没轻没重，给媳妇挤下去铁轨去。
火车里面也热闹。
大部分人都睡着了。
只有小部分人，窃窃私语，借着微弱的光打牌，听到新一轮的吵嚷声，不少人惊醒，嘴里骂骂咧咧。
沈衍礼站了个不会开门的车脚，有点空子。
其实他也可以在车厢里，等着看谁离开，座位空余占一个。
不过宋娇娇困，他想让人睡个好觉。
他这裤子反正早脏了，也不差这下。
干脆利落往地上一坐，故技重施。
宋娇娇探头探脑的，看也有人依偎着靠在一起睡觉，这才放心蜷在老公怀里，悄声问道：“你困不困啊。”
“怎么，心疼我了？”
沈衍礼在她耳边问道，宋娇娇没跟他犟，点点头：“嗯，你睡会吧。我看着。”
“用不着。你快睡吧，我看着呢。你一个小姑娘，老公不醒着不放心，再说，我在外面睡不着。”
村里人都说，宋娇娇这年纪，早该抱孩子、操持家里家外了。
沈衍礼就没这个意识。
这年纪怎么了？
小！
怎么不小？
就那么小小一个，往他怀里一缩，裹得严严实实。
她都还是个小孩呢，带什么小孩，这不是胡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