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血色羊瞳虚影，如同一个短暂而惊悚的噩梦，在持续了令人窒息的十几秒后，缓缓消散。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那股冰冷的、被至高存在凝视的颤栗感，却久久萦绕在病房内，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牧者…”
陈牧野重复着这两个字，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显然是一个比“牧羊人”主教更高层级、更危险的存在。
它的“将至”，预示着一场远比沧南市风波更加可怕的危机正在逼近。
林七夜走到窗边，目光锐利地扫过外面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按在刀柄上，周身气息冷冽。
安卿鱼快速记录着刚才观测到的一切数据，尽管大多是无法解析的乱码。
百里胖胖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程实，仿佛没事人一样，缓缓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甚至还轻轻打了个哈欠，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看来…假期泡汤了。”他嘟囔了一句，重新瘫回枕头里。
接下来的几天，程实就在这种紧张而又略显诡异的气氛中接受治疗和观察。
守夜人总部显然也得知了“牧者”的消息，加大了沧南市的戒备等级，并频繁与陈牧野沟通。
关于程实的处置和安排，也很快有了结果。
这天下午，程实的伤势稳定了不少，已经能自己坐起来喝点流食。
陈牧野独自一人来到了病房，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正式的黑色文件夹。
他腿上还打着固定，但行动已无大碍，只是脸色依旧严肃。
“总部指令下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了程实。
程实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伸手接过了文件夹。
文件夹的质地很厚实，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他轻轻地打开文件夹，里面的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仿佛在诉说着其中的秘密。
程实的动作很慢，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又似乎在享受这个揭开谜底的过程。
他翻开了文件夹的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份措辞严谨的聘用协议。
协议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没有丝毫的漏洞。
程实继续翻动着文件夹，接下来的一页是一份身份证明文件。
文件上的照片清晰地显示着程实的面容，姓名、性别、出生日期等信息一应俱全。
这份文件看起来非常正式，让人不禁对其真实性产生怀疑。
“鉴于你在本次清除古神教会沧南分部行动中的…卓越贡献，以及你所具备的特殊能力。”
陈牧野的声音平稳官方，听不出太多情绪。
“守夜人总部特聘你为‘编外特殊顾问’，授予相应权限，享受对应待遇。”
“你的主要职责是协助守夜人处理涉及规则异常、古神教会及相关超自然事件，提供专业咨询和…必要时的现场支援。”
程实翻看着文件，目光在那些条条款款上扫过，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听起来…像是正规军收编土匪了？”他头也不抬地说道。
陈牧野没理会他的调侃，继续道：“鉴于你能力的特殊性和…潜在风险。”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所有外勤行动，必须有一名及以上正式守夜人队员陪同。”
“你的指定联络与监督人，是林七夜。”
“也就是说，没有他的陪同和批准，你不能擅自行动，更不能滥用你的能力。”
程实抬起眼，瞥了一眼门口方向。
林七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抱着刀，靠着门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个安排。
“哦…”程实拖长了音调，目光回到文件上那串优厚的津贴数字，“包吃住吗？五险一金交不交？牺牲了算烈士吗？”
陈牧野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待遇细则后面有。至于烈士…”他看了程实一眼，“希望你不会有那天。”
程实耸耸肩，拿起那份崭新的、印着守夜人徽章的“编外顾问证件”。
证件照的位置还空着。
“这照片…能自带吗？”他弹了弹证件，“我觉得我上次在天桥底下拍的证件照就挺帅。”
“按照规定，需要现场采集。”陈牧野公事公办地回答，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便携式证件照采集器。
程实叹了口气，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行吧行吧，官方的镜头总是显胖…”
他配合地坐直了些，对着采集器的小镜头。
采集器发出轻微的滴声，红灯闪烁，正准备拍摄。
就在这时。
程实的左手手指，几不可查地、极其轻微地在证件上方动了一下。
一丝微弱到极致、几乎难以察觉的规则波动，如同清风拂过水面。
【规则篡改】
精度提升版！
目标：证件照成像规则。
指令：这张…得帅一点。
他甚至没动用多少精神力，更像是某种习惯性的、近乎本能的恶作剧。
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采集器红灯熄灭，咔嚓一声。
一张小小的证件照从底部缓缓吐出。
陈牧野拿起照片，看了一眼，眉头瞬间皱紧。
照片上根本不是什么程实！
而是…林七夜！
而且是林七夜抱着刀，冷着脸，眼神锐利如刀，一副随时要砍人的标准表情！
清晰度极高，连睫毛都根根分明。
仿佛刚才镜头对准的根本就是林七夜！
“这…”陈牧野愕然，抬头看向程实，又看向门口的林七夜。
林七夜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走了过来，接过照片。
看到照片上自己的冷脸，他的眉头也蹙了起来，目光转向程实，带着询问和一丝警告。
程实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凑过去看了看照片。
“哎呀！”
他发出夸张的惊叹，随即露出一个懊恼又歉意的笑容，摊了摊手。
“你看这事儿闹得…”
“手滑了…”
“肯定是这机器故障了，或者刚才能量干扰还没散干净…”
他说得煞有介事，眼神却飘忽，嘴角那点压不住的笑意出卖了他。
陈牧野看着他那副样子，又看看手里林七夜的“证件照”，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林七夜面无表情地看着程实，手指捏着那张照片，微微用力。
病房里陷入一种古怪的沉默。
程实干咳两声，试图缓和气氛：
“那啥…要不…重拍一张？”
“我觉得林队长这表情…也挺好的，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