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军事会议结束得比预期要早。周凛川抬手看了眼腕表,才四点半。
他收拾文件的手微微一顿,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林晚书晨起时的睡颜。不知道她看到窗台上那几支桃花时,会是什么表情?
会不会抿着嘴笑?还是像往常一样,嘴上说着,眼里却闪着欢喜的光?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般缠绕心头。等他回过神来时,军靴已经踏上了与回家相反的方向。
军区大院外新开了一家花店,老板娘是个爽利的北方妇女。看见周凛川进来,她先是愣了愣,随即热情地迎上来:
周师长!您这是...
周凛川的目光在花丛中巡视,最终定格在一束淡粉色的月季上。花瓣层层叠叠,像极了妻子含羞时的脸颊。
就要这个。他指指那束花。
老板娘一边包装一边笑:送给林干事的吧?她可真是好福气!
周凛川轻咳一声,耳根微热。付钱时,老板娘执意不肯收全款:林干事常来帮我写家信,这花就当谢礼了!
抱着花往回走时,正巧遇见下班的路政委。
路政委推了推眼镜,打趣道,咱们周师长这是开窍了?
周凛川板着脸:顺路买的。
顺路?路政委哈哈大笑,师部到花店可要绕二里地呢!
快到家属楼时,周凛川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花束,突然有些忐忑——这样是不是太张扬了?
但想到林晚书可能露出的笑容,他又坚定了步伐。
推开家门的瞬间,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系着碎花围裙的林晚书正从厨房端菜出来,听见开门声抬起头。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都愣住了。
他看见她特意换上的新裙子,披散的长发,和比往常更娇艳的唇色。目光掠过餐桌时,他微微一怔——糖醋排骨、油焖笋、白灼河虾,全是他最爱吃的菜。
她看见他怀里那束粉色的月季,和他难得局促的神情。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周轩从房间里跑出来,看见爸爸手里的花,惊喜地大叫:爸爸给妈妈买花啦!
这一声打破了微妙的气氛。周凛川把花递过去,语气故作平静:路上看见,就买了。
林晚书接过花束,指尖轻轻拂过花瓣,声音轻柔:很贵吧...
不贵。他注视着她泛红的脸颊,目光又扫过满桌的菜肴,声音低沉温柔,这些菜...
随便做的。林晚书急忙打断,耳尖都红了。
周凛川眼里泛起笑意,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都是我爱吃的。
这三个字让林晚书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头闻了闻花香,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晚饭时,周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两个大人却异常安静。
但饭桌下的腿,却不经意地碰在一起。每一次触碰,都让林晚书的脸更红一分。
周凛川看着她羞赧的模样,目光扫过满桌精心准备的菜肴,突然觉得绕那二里路很值得。
收拾完厨房,林晚书找来一个玻璃瓶,小心地把花插好。
周凛川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轻声说:今天特别好看。
林晚书的手一颤,水滴溅在桌面上。她回头嗔了他一眼:胡说些什么...
没胡说。他上前一步,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裙子好看,花好看...他的目光扫过餐桌,人更好看。
最后三个字贴着她耳畔说出,带着温热的气息。
林晚书整个人都软在他怀里,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晚风透过纱窗,带着月季的清香,轻轻拂过相依的两人。
这一刻,什么话都不用说。满屋的芬芳,已经诉尽了所有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