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共酿的醇厚
霜降的清晨,青风村的屋顶盖着层薄薄的白霜,像撒了把糖霜,连祠堂前的石狮子都染了白眉,看上去憨态可掬。两界田的冬麦被霜裹得结结实实,叶片上结着细小的冰晶,在初升的太阳下闪着七彩的光;果园里的柿子树叶子落尽了,只剩满树橙红的柿子,像挂在枝头的小灯笼,被霜一打,更显得透亮。
我和父亲在果园里摘“霜降柿”,竹竿轻轻一挑,柿子就“咚”地落在铺好的草席上,震得霜花簌簌往下掉。“霜降摘柿,甜如蜜,”父亲捡起一个擦去霜,柿子皮凉得像冰,却透着股甜香,“这霜就像天然的糖,把柿子里的涩味都冻跑了,咬一口能甜到心尖。”我们把完好的柿子装进竹筐,碰伤的则堆在一旁,准备做柿饼。
星璃带着几个妇女在酿酒坊里“封缸”,把秋分酿的米酒装进陶缸,用红布裹住缸口,再用黄泥封严实。“霜降封酒,越存越香,”星璃用木槌把黄泥敲紧实,“这酒得埋在地下,等明年清明开封,到时候酒香能飘出半条街。”酒坊里还堆着新收的糯米,是为腊月酿甜酒准备的,空气中混着酒香和米香,暖融融的,驱散了屋外的寒气。
母亲和岳母在厨房做“霜降糕”,用新磨的两生稻米粉和甜晶麦粉混合,蒸好后切成方块,裹上一层炒芝麻。“霜降吃糕,步步高,”母亲把糕装进礼盒,“给村里的老人送点去,吃了暖身,还讨个好彩头。”岳母则在煮“萝卜汤”,用寒露腌的萝卜干和排骨一起炖,汤里飘着异界的“暖身草”,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从厨房窗户飘出去,引得路过的孩子直咂嘴。
秦老汉坐在祠堂的火塘边,给几个年轻人讲“霜降养生诀”。火塘里的木炭烧得通红,映得他满脸红光:“霜降要‘藏阳’,少吃生冷,多吃温热的,像这萝卜汤、霜降糕,都是养人的。”他指着墙角堆的柴火,“柴火也得备足了,早晚烧炕,别冻着。”
孩子们在雪地里(昨夜下了层薄雪)滚雪球,把柿子蒂插进雪球当“灯笼”,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小胖墩的雪球滚太大,抱不动摔在地上,雪沫溅了满脸,却笑得直不起腰;阿羽则用能量把雪捏成小兔子的形状,送给旁边的小姑娘,惹得大家都围着他要。
中午,太阳升高了些,霜渐渐化了,我们坐在火塘边吃霜降糕,喝萝卜汤。甜糯的糕混着芝麻的香,温热的汤带着萝卜的鲜,浑身都暖和起来。星璃忽然指着窗外:“你们看,那几棵两界花还开着呢!”
果然,院墙角的两界花顶着残霜,开出了几朵小小的花,粉白的花瓣上还挂着冰晶,像在倔强地宣告着生机。父亲笑着说:“这花跟咱村里人似的,经得住冻,有韧劲。”
下午,我和星璃去地窖检查存粮,地窖里凉丝丝的,稻谷、玉米堆得整整齐齐,用防潮布盖着。“这地窖温度正好,”星璃翻看着湿度计,“粮食能存到明年麦收都不坏。”我们还检查了腌菜缸,萝卜条已经变得紧实,散出淡淡的酸香,“再过一个月就能吃了,到时候配着新蒸的馒头,肯定好吃。”
傍晚的青风村,炊烟在冷空气中直直地升起,与天上的晚霞融在一起,像幅淡淡的水墨画。我和星璃站在院子里,看着那几朵顶着残霜的两界花,忽然明白,所谓的霜降冷,从来不是萧瑟的终结,而是这共酿的醇厚——你摘柿酿糕,我封酒存粮;你煮汤暖身,我护花守生;你用经验御寒,我用耐心等待,像这柿子里的甜、米酒里的香,在寒冷中慢慢沉淀,把两界人的日子,酿得越来越醇厚,越来越绵长。
夜色渐浓,火塘里的木炭还在燃烧,映着人们脸上的暖意。这共酿的醇厚,会在每个寒冷的夜晚,悄悄滋养着希望,让青风村的日子,在岁月里愈发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