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里全是血，咽都咽不完。
牙床火辣辣地疼，一动就裂开。我跪在地上，手撑着碎石，指节发麻。洛昭站在我身后，呼吸很轻，像是不敢出声。
凌霜背对着我们，手还按在枪柄上。她没走，也没回头。
空气突然变得很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左眼猛地一跳。
不是疼，是里面像有东西炸了一下。星云转得飞快，系统提示直接撞进脑子里——【必死规避启动！】
我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动了。
一把拽过洛昭，整个人扑过去把她按倒，滚向旁边。
就在我们原来站的地方，空气“啪”地炸开。
一道银光钉进地面，发出金属撞击的脆响。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密密麻麻的枪形气劲从虚空中射出，像下雨一样插进地里。有一枚擦着洛昭的脸飞过，带起一缕发丝，断口整齐。
她脸侧泛红，像是被风吹久了那种。
我翻身坐起，把她护在身后。视线扫过刚才的位置，心直接提到嗓子眼。
三枚枪尖模样的能量体深深扎进一块巨石，最深的一根没进去三寸，石头裂开蛛网状的缝。
洛昭低头看了看掌心。
一张卦纸正在冒烟。
下一秒，无火自燃，化成灰飘散。
她盯着那点余烬，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忽然笑了：“预言之术……失效了？”
声音不大，但在这片死寂里格外清楚。
凌霜终于转过身。
她看着那块被钉穿的石头，又看向我们。眼神没变，还是冷的，可语气有点不一样：“运气不错。”
我没接话。
嘴太疼，说话像撕肉。我抹了把嘴角，手上全是湿的，颜色发暗。
刚才那一击不是冲我来的。
是冲洛昭。
而且不是普通的攻击，是法则级别的枪意暴走。那种力量不会凭空出现，一定是之前投影崩解时留下的后遗症。
可为什么偏偏现在爆发？
我抬头看凌霜。
她站在原地没动，战甲边缘泛着微光。那光很淡，一闪就没了。
“你早知道会这样？”我哑着嗓子问。
她没否认，也没承认，只说：“那张卦纸，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所以你就让它烧了？”
“它挡不住真正的杀机。”她往前走了一步，“你护得住她一次，护不住第二次。”
我慢慢站起来，腿还在抖。口腔里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但我得站着。
“那你刚才那一枪，也是故意的？”
她眯眼：“哪一枪？”
“第271章。”我说，“你枪尖停在我后颈三寸，没刺下去。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你根本没必要留手。”
她静了几秒。
风刮过战场，卷起一点灰。
“我不是为你留情。”她说，“是为‘结果’。”
我愣住。
“你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个变数。”她看着我，“而我当年那一枪没落下，是因为我看到了某种走向——如果你死了，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包括她出现在这片战场。”
她指的是洛昭。
我脑子嗡了一下。
也就是说，早在那么久以前，她就已经预判到了今天？
包括我的选择，包括我拼死护人？
“所以你现在动手，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我问。
“不。”她摇头，“这次是失控。投影撕裂得太狠，残留的枪意反噬自身领域。它认出了洛昭的气息，判定为异类，自动清除。”
“自动？”我皱眉，“那不是你的命令？”
“不是。”她说，“就像野狗闻到生人味会叫，法则也会自我防御。我只是没拦。”
我回头看洛昭。
她靠在一块碎石边，脸色有点白，但眼神清醒。见我看她，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问凌霜。
“等。”她说，“等这股乱流过去。或者——”
她顿了顿。
“或者有人再触发它。”
话音刚落，我左眼又是一震。
星云旋转速度突然加快，系统界面弹出一行字：【检测到高浓度枪意残留，是否局部吞噬？】
我心头一紧。
上次吞噬投影碎片，差点让龙魂把我吞了。现在嘴还没好，再来一次，可能真就站不起来了。
可如果不吞……
我看向洛昭。
她刚才差点被钉穿脸。
这地方的法则已经不讲道理了，下一次未必还能躲开。
“你别动。”我对她说。
然后对系统点了确认。
【吞噬开始】
一股吸力从胸口扩散开来，我不自觉往前迈了半步。空气中漂浮的银芒开始向我汇聚，像铁屑撞向磁石。
凌霜眼神一凝：“你疯了？这时候还敢吞？”
我没理她。
喉咙里又涌上腥甜，这次是内伤。经脉像被细针扎，一寸寸收紧。我咬牙撑住，额头汗往下淌。
洛昭突然抓住我手臂：“停下！你会被撑爆的！”
“没事。”我挤出两个字，“能扛。”
话刚说完，体内“轰”地一声。
不是疼，是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膨胀，顶着骨头往上冲。左眼视野发花，看到的画面断断续续——
一片星空。
一杆长枪贯穿巨兽头颅。
还有个女人站在尸山上，背影和凌霜一模一样。
画面一闪就没了。
系统提示跳出来：【吞噬完成】
【获得：枪意残流x1】
【体质提升进度+1%】
【解锁新状态：短暂感知法则轨迹（持续30秒）】
我晃了晃脑袋，稳住身形。
眼前的世界变了。
空气中有淡淡的银线流动，像是看不见的路径。我能感觉到哪里安全，哪里危险。
凌霜看着我：“你做了什么？”
“活命。”我说，“顺便看看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她眉头微皱。
就在这时，洛昭轻声说：“杨俊……你眼角在流血。”
我抬手一抹。
指尖沾了点红。
不是普通的血，带着金粉似的颗粒，在光下闪了一下。
“没事。”我说，“系统升级，总会有点副作用。”
凌霜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比我想的更蠢。”
“谢谢夸奖。”
“明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还要硬吞？”她声音冷下来，“你以为每次都能靠系统捡命？”
“我知道不能。”我站直了，“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做，有人会死。”
我看向洛昭。
她没躲开我的目光。
“她救过我一次。现在轮到我了。”
凌霜沉默。
远处的裂缝还在冒黑烟，淡淡的，像雾。风刮过，卷起几片焦土。
她终于开口：“下次别用这种方式。”
“那你告诉我该用哪种？”
她没回答。
只是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下胸口的铠甲纹路。那里有个缺口，形状很特别。
我认出来了。
和上一章那片战甲残片，刚好对得上。
她收回手，转身面向战场深处：“乱流还没结束。接下来，不会再有预警。”
我点点头，拉着洛昭往边上退了两步。
嘴还在流血，一说话就疼。
但我还是说了。
“那你记住。”我盯着她的背影，“只要我还站着——”
我顿了顿。
“谁想动她，先问问我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