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她肩上，脑子有点发沉，眼皮像被线吊着一样撑不开。可胸口那块龙骨突然一烫，像是被人往里扎了根烧红的针。我猛地睁眼，左眼视野里全是乱窜的光丝，像雨天里的电线，噼里啪啪地闪。
“不对。”我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那裂缝……还在动。”
苏清雪没说话，但手臂收紧了。她也感觉到了。脚底下这片残骸平台开始震，不是那种爆炸后的余波，是下面有东西在推，一层层往上顶。
远处海面炸开了。
不是浪，是整片海水被从底下掀起来，像锅煮沸的水。紫金色的光柱从海底冲天而起，直插夜空。那光我熟悉——是我刚才用时空之瞳释放的能量残留，现在被什么东西引出来了。
“你的眼睛？”苏清雪侧头看我。
“不是我控制的。”我抬手摸左眼，指尖碰到皮肤都发烫，“它自己在往外漏劲，像是……被什么吸着。”
话音刚落，地面裂了。
一道黑缝从海中心蔓延过来，咔嚓咔嚓地响，像是玻璃被无形的手掰开。裂缝深处涌出黑色液体，不像是水，也不像油，粘稠得能拉丝，一碰到空气就开始冒泡，滋啦作响。
那黑潮爬上一块漂浮的金属板，几秒就把它啃穿了，铁皮像糖纸一样卷边、脱落。
“退！”我一把抓住苏清雪肩膀往后拖。
她反应也快，拉着我就往后跃。可就在落地瞬间，她剑柄一颤，低头一看——那黑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顺着残骸爬到了我们脚下，正顺着她的冰剑往上攀，像藤蔓一样缠住剑身。
“这是什么玩意？”她手腕一抖想甩开，可那黑东西黏得太死，反而把剑往下拽。
我盯着那团黑潮，脑子里嗡了一声。左眼还在闪那些时间轨迹，可就在那一堆乱线里，我看到了规律——那黑潮的流动方式，是一串脉冲信号，像摩斯密码似的，一下重一下轻。
这不是自然现象。
“机械文明的信号。”我咬牙，“这玩意是活的，而且是冲着我们来的。”
苏清雪抬头看我，“你说清楚点。”
我还想说话，头顶风压一变。
有人来了。
一道影子从高处落下，踩在一块倾斜的钢板上，稳得住。是个女人，长发半散，手里攥着个八卦盘，边缘有干掉的血迹。她抬手一扬，三张黄纸飞出，贴在裂缝边缘。
纸面亮起红光，符文转了一圈，浮出六个字：双星交汇，凶中有吉。
“洛昭？”我认出她声音。
她没看我，盯着那道裂缝，“你左眼开得太猛，把地下封印的机械核心吵醒了。那巨兽退走时撕了大陆架，能量通道暴露，现在黑潮正在反向侵蚀。”
“你能拦住吗？”
她冷笑，“我要能拦，还用等到现在？”
话音未落，黑潮突然加速，顺着苏清雪的剑一路爬到她手腕。她闷哼一声，寒气立刻弱了半截，剑尖垂了下来。
“不行，再这么下去她会被吞了。”我伸手去抓那黑潮，想试试吞噬功能。
指尖刚碰上，一股电流似的东西钻进胳膊。系统提示在脑子里蹦出来：【检测到机械文明能量核心碎片，兼容性92%】
“还能吃？”我心头一热，直接把手按了上去。
黑潮像是察觉到危险，猛地收缩，可已经晚了。我催动金手指，掌心发烫，那股黑乎乎的能量一点点被抽出来，变成细流往我体内灌。胸口龙骨震动得厉害，像是饿久了突然吃到东西。
“你疯了？”洛昭吼我，“这东西带毒性的！”
“我知道。”我咬牙，“但我现在最缺的就是劲儿。不吃它，待会谁都跑不了。”
她瞪我一眼，没再说话，转头掐指一算，八卦盘又亮了一下。这次盘面裂了道缝，她嘴角跟着溢血。
“别硬撑。”我说。
“少管我。”她抹了把嘴，“你吞了多少？”
“一丝。”我收手，那黑潮缩回裂缝，暂时不动了，“够用一会儿。”
苏清雪喘着气站直，“剑还能用，但不能再沾那东西。”
我看她剑身，上面多了几道黑纹，像是锈，但形状规整，像电路板上的线路。这剑要废，除非找到净化的办法。
“这卦象什么意思？”我问洛昭，“双星交汇？”
她盯着深海，“一个是地球，一个是那巨兽所在的星域。它们之间的空间被撕开一条临时通道，你现在左眼残留的能量和那通道产生了共鸣，所以海底才会爆。”
“也就是说，我刚才那一招，不止赶走了巨兽，还打开了不该开的门？”
“差不多。”她点头，“而且门没关严。”
我低头看手，还在抖。吞进去的那点机械能量在经脉里乱撞，跟熔岩和冰霜搅在一起，搞得五脏六腑都像在打结。可奇怪的是，我没吐血，反而觉得脑子清楚了点。
“系统呢？”我问。
“没了就是没了。”洛昭说，“你现在用的每一分力，都是你自己拼出来的。”
我咧了下嘴，“那也比躺着强。”
她没笑，指着裂缝，“黑潮还会再来，而且下次不会只爬剑。它会找弱点，谁体力最弱，谁先被盯上。”
苏清雪握紧剑，“我没事。”
“你寒气已经断了三次，别骗自己。”洛昭冷冷道，“你现在就是个普通人拿着一把快报废的武器。”
“那也比没有强。”苏清雪抬眼，“我不可能扔下他。”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胸口那块龙骨又热了下，像是回应什么。左眼视野里，时间轨迹还在闪，可其中一条线突然变了方向，朝着海底延伸过去。我顺着那条线看，隐约看到裂缝深处有个东西在动。
不是黑潮。
是个影子。
巨大，安静，但每动一下，周围的光丝就断一截。
“它还没走。”我低声说，“巨兽的幼体，还在看着我们。”
洛昭脸色变了，“你能看到它？”
“不是看到，是感应。”我按住左眼，“它和我眼睛里的东西……同源。”
“那就糟了。”她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张新卦纸，“它要是顺着你的瞳力反向定位，下一波攻击会直接冲你来。”
“来就来。”我站直，“我刚吃了它的‘口水’，总得尝尝牙口厉不厉害。”
苏清雪忽然伸手抓住我胳膊，“你别往前。”
“我没想冲。”我摇头，“但也不能后退。这地方要是破了，下面的东西全会上来，到时候不只是地球，整个星域都会被机械文明污染。”
洛昭把卦纸贴在自己额前，闭眼默念。片刻后睁开，瞳孔里闪过一道金光。
“我锁住了裂缝十分钟。”她说，“十分钟后，要么它自己闭，要么我们把它砸死。”
“怎么砸？”我问。
“你还有多少劲？”她反问。
我活动了下手腕，体内三条能量流还在打架，可吞了那点机械核心后，居然开始慢慢融合。虽然疼，但能用。
“够打出一拳。”
“那就够了。”她指向海底，“等裂缝最窄的时候，你把所有能量集中一点，我用卦象给你开路。苏清雪负责护你后背，别让黑潮偷袭。”
“你要干嘛？”我问。
“算命的从来不出手。”她扯了下嘴角，“我只是告诉你，什么时候打。”
我点头，半跪下来，手按地面。龙骨发烫，能量在体内一圈圈聚集。苏清雪站到我身后，剑横在肩，呼吸渐渐平稳。
洛昭举起八卦盘，口中念词。
裂缝开始收缩。
黑潮躁动起来，疯狂往上涌，可被卦纸压着，只能在边缘打转。时间一秒秒过，我能感觉到左眼越来越热，像是要烧起来。
“准备。”洛昭声音绷紧。
裂缝缩到只剩一人宽，紫光从里面透出，和我左眼对上了。
“就是现在！”她大喊。
我拧腰起身，右拳轰出。
拳风刚起，背后突然一凉。
苏清雪闷哼一声，剑歪了半寸。
黑潮绕过了卦纸，爬上她的腿，正往心口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