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裂开的瞬间，海水像被什么东西从下面拽上来一样，直接灌进商场废墟。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卷了下去，耳边全是水流轰鸣。
左臂上的黑鳞还在动，一跳一跳的，跟心跳对上了频率。我伸手抓住旁边苏清雪的手腕，她没挣，只是咬着牙瞪我一眼。洛昭还昏着，被我夹在胳膊底下，这会儿已经呛了一口水，脸色发青。
我们三个一起往下沉。
水越来越冷，但我的左眼反而烧得更厉害。视野里一片赤红，能看清远处有个巨大的影子——像是座宫殿，歪斜地躺在海底，石柱断裂，门框塌了一半，可轮廓还在。
我调动体内那股熔岩之力，在体表撑起一层热流。水流冲过来时阻力小了些，我也借着这股劲，拉着她们往宫殿方向滑。
“别松手。”我对苏清雪说。
她没回话，手指却扣紧了我的手腕。
越靠近那宫殿，胸口就越闷。龙心像是被人攥住了，一下下往外撞。系统提示突然蹦出来：【检测到龙族遗迹，兼容性92%，建议立即接触】
我没点确认，也没取消。这地方不对劲，太安静了，连鱼都没有。
我们撞在宫殿门口的台阶上，溅起一团泥沙。我先把洛昭拖到一块干涸的石台上，她呼吸很弱，但还有气。苏清雪自己站了起来，靠着一根柱子喘气，断剑插进地面撑住身体。
“你还行吗？”我问。
“死不了。”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呢？半边脖子都黑了。”
我摸了下脖颈，皮肤已经变硬，鳞片盖到了耳根下方。再这么下去，迟早整个脑袋都被包住。
宫殿里面空荡荡的，地面铺着黑色石砖，缝隙里长着发光的苔藓。四周墙上全是浮雕，刻的是龙族祭祀的场面，可每一条龙的头都被凿掉了，只剩残缺的躯体盘绕在祭坛上。
“这不是自然沉没。”苏清雪走过来，指尖划过墙面符文，“这些纹路在吸能量，像是封印用的阵法。”
我点点头。难怪外面那么乱，这里反倒平静。整座宫殿像个被埋起来的盒子，专门用来锁东西。
往前走了几步，通道尽头就是主殿。门是开着的，里面有一团微光缓缓起伏，像是呼吸。
我停下脚步，体内龙心猛地一震。
百米长的龙骨悬在祭坛上方，通体泛着白金色，没有腐烂，也没有被海水侵蚀。它静静地漂着，脊椎一节节分明，头颅低垂，眼窝空洞，却让我觉得……它在看我。
“那就是你要的东西？”苏清雪低声问。
“不知道是不是。”我说，“但它在叫我。”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要是疯了，我就砍了你。”
“行。”我应了一声，“动手快点。”
我迈步走进主殿。脚刚踩上台阶，后颈的黑鳞就开始发烫，蔓延速度加快。一步、两步、三步，每走一步，骨头缝里就传来一阵酸胀，像是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我在祭坛前站定，抬起右手。
不碰它不行。系统说得清楚，这具龙骨能中和我体内的污染源。可它也可能直接把我吞了，连渣都不剩。
“你想召我？”我盯着那具龙骨，声音不大，“那就看看，是你驯化我，还是我吃了你！”
掌心张开，吞噬系统全力启动。一股吸力从指尖扩散出去，正对着龙骨中心。
一瞬间，赤金色的光丝从我掌心拉出，直连龙骨胸口位置。两者之间能量开始流动，我的手臂剧烈颤抖，血管凸起，皮肤下的黑鳞疯狂闪烁。
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出现在意识里的：
“血脉未净，也敢触碰始祖之躯？”
我没回答，继续催动吞噬。
光丝越来越粗，龙骨微微震动，空洞的眼窝转向我，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我的膝盖开始发软，牙齿咬破了嘴唇。
“你不是第一个来的人。”那声音又响起来，“前面十九个，都成了祭品。”
我吐出口血沫，冷笑：“那你猜我是第几个？”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慕容白的。
“这具龙骨……本该属于我。”
声音没有来源，像是从水里渗出来的，贴着墙壁爬进耳朵。我猛地转头，柱子间有虚影闪动，可始终不见人影。
“他不敢进来。”我说给苏清雪听，“他在等我先失控。”
她没动，只是把断剑横在身前，护住洛昭的位置。
我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龙骨。光丝连接不断，能量交换越来越快。我的左眼几乎全变成熔岩色，视野里 everything 都成了流动的轨迹线。
黑鳞已经爬到下巴，右手也开始硬化。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变形，嘴部骨骼向外突出，呼吸带着灼热的气息。
可我没有停。
“你说我不配？”我对着龙骨低吼，“那你告诉我，谁才配当龙族的后裔！是我妈用命换来的血，还是你这种躲在骨头里装神弄鬼的老东西！”
龙骨猛然一震，整座宫殿跟着晃动。光丝炸出一圈能量波，把我掀退三步，单膝跪地。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我低头咳出一口带黑丝的血。
但嘴角还是扬了一下。
因为我看到，那具龙骨的胸口位置，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刚才那一波反冲，不是它在压制我，是我们碰撞产生的力道，让它自己裂了。
它不是完整的。
“你也在怕。”我慢慢站起来，抹掉嘴角的血，“你怕我不是继承者，怕我是来拆了你的棺材板的。”
我又往前走了一步。
光丝重新连接，这一次，我主动把吞噬模式调成“逆向输出”。不是吸它，而是把我体内的熔岩之力、龙心能量、甚至那些黑鳞携带的未知物质，全部顺着连接线推过去。
“你要纯血？”我说，“给你。”
“你要干净的继承者？”
“那我就脏着进来。”
“你要祭品？”
“那我今天就做个砸场子的混蛋。”
整条右臂完全覆盖黑鳞，指尖变成爪状，可我没有收手。能量逆流让龙骨发出低沉的嗡鸣，那道裂痕正在扩大。
宫殿外的海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底部泥沙翻起，露出更多建筑结构。一些断裂的锁链从地基里伸出来，锈迹斑斑，显然是曾经用来固定这座宫殿的。
慕容白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怒意：“你毁不了它的意志！它不会认你为主！”
“谁说我要它认我了？”我盯着龙骨，声音压低，“我要的是——把它拆了，炼成我的东西。”
话音落下，光丝猛然收紧。
龙骨胸口的裂痕“咔”地一声，炸开一道口子。
一道金红色的能量柱从裂缝中射出，直冲我面门。
我没有躲。
苏清雪在身后大喊了一声什么，我没听清。
我只知道，那道光撞进我左眼的瞬间，脑子里炸开了无数画面——
一片血海，天空裂开，十二条龙坠落。
一个女人抱着婴儿站在祭坛上，手里握着一把断刀。
还有个男人跪在龙骨前，背上长出黑色翅膀，嘴里说着：“终于……轮到我了。”
画面一闪而过。
我的身体僵在原地，右手还维持着向前伸出的姿势，光丝未断。
左眼滚烫，像是被火钳夹住往外扯。
龙骨低鸣不止，空洞的眼窝里，有一点金光开始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