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血还在往下滴，一滴接一滴砸在地面裂纹里，浮现出半个字，像“引”，又像“魂”。我盯着那痕迹，没动。
慕容白也没动。他靠在断裂的栏杆边，手里攥着那块碎玉，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刚才那一战，他以为我能被规则困住，结果我反手把封印通道烧了个半死。现在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轻蔑，是忌惮。
可就在这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丹田深处有点不对劲。
不是痛，也不是热，而是一种……轻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敲打我的骨头，频率很稳，一下一下，从左臂开始蔓延。
我低头看了眼手臂——皮肤完好，结晶全退了，但那道曾经裂开的伤口位置，隐隐泛着一层极淡的赤金光，像是埋在皮下的火种还没熄。
“你到底做了什么？”慕容白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我没理他。现在更让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蓝焰在我经脉里流转的速度变慢了，但更凝实，像是一团沉在水底的火，不张扬，却随时能炸开。
我试着调动它，右掌缓缓抬起，幽蓝火焰顺着指尖爬上来，安静地燃烧着，没有嘶鸣，也没有扩散。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你还真打算在这儿发呆到天亮？”
我偏头一看，苏清雪站在我斜后方不远，双剑在手，冰刺交错，寒气在她周身形成一层薄雾。她眉头皱着，目光扫过我掌心的血迹，又看向慕容白手中那块碎玉。
“他要动手了。”她说得干脆，“别等他先出手。”
话音刚落，慕容白嘴角一扯，猛地将手中碎玉往地上一摔！
玉石炸裂的瞬间，十几块指甲盖大小的空间碎片从虚空中浮现，每一块都带着锯齿状边缘，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那些碎片上刻着残缺符文，隐隐透出扭曲的法则波动。
我知道这玩意儿不好惹。空间类的东西一向难缠，一旦爆开，别说平台保不住，整座天梯都可能塌一半。
“想同归于尽？”我冷笑，正要催动蓝焰迎上去。
可苏清雪比我更快。
她两柄冰剑交叉一划，寒流暴涌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旋转的霜环。冰晶迅速延展，化作一片密集的冰刺阵列，直指那些悬浮的碎片。
空气温度骤降。
但就在她的寒气扩散开的一瞬，我掌中的蓝焰突然轻轻跳了一下。
不是因为我动了，而是它自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紧接着，一股细微的拉力从苏清雪那边传来——不是针对我，而是冲着蓝焰去的。那股寒气和我的火焰之间，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轻轻一扯，两边的能量居然有了共鸣的迹象。
我愣了半秒，立刻反应过来。
“别收！”我喊出声，“继续放！”
她回头瞪我一眼：“你发什么疯？”
“听我的！”我直接把右掌往前一推，蓝焰如潮水般涌出，直奔她的冰霜领域而去。
两股能量撞上的那一刻，我没感觉到冲击，反而像是……对接上了。
火焰没烧散寒气，寒气也没冻结火焰，它们像是找到了某种节奏，开始缠绕、交织，最终形成一道螺旋状的漩涡，悬在半空，中心黑洞般吸扯着周围的一切。
而那十几块空间碎片，刚好在漩涡的引力范围内。
第一块碎片刚晃了一下，就被吸了进去。
“轰——”一声闷响从漩涡内部传出，但外圈却没有爆炸的冲击波，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稳稳吃住了。碎片在漩涡中疯狂震颤，表面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崩解，最后化作一道纯净的光流，顺着漩涡的轨迹回灌进我的体内。
我浑身一震。
那股能量不烫也不冷，反倒像是一口温润的泉水，顺着经脉一路冲刷而下，直抵丹田。通脉境的瓶颈原本像一堵厚墙，此刻却被这股力量轻轻一冲，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灵气感知瞬间变得清晰了许多，连平台上最细小的能量波动都能察觉。
“你……干了什么？”苏清雪咬牙，双剑仍在输出，但语气明显变了。
“我不知道，但别停！”我低喝，“让它继续吸！”
她没再说话，反而加大了输出。冰霜之力越来越强，双剑上的纹路顺着她手臂蔓延，几乎覆盖到肩头，脸色也微微发白，显然是在硬撑。
可那股共鸣却越来越稳。
第二块、第三块碎片接连被吸入，每一次崩解都释放出一丝纯净能量，尽数被我吸收。丹田里的蓝焰像是吃饱了，开始自发循环，不再需要我刻意引导。
第四块碎片进入时，漩涡的引力范围扩大了一圈，连慕容白脚边的石板都被掀了起来，碎屑飞向空中，全被卷了进去。
他脸色变了：“你们……竟能共振？”
“不然呢？”我盯着他，一边稳住体内能量流动，“你以为就你们会玩套路？”
第五块碎片炸开的瞬间，我忽然感觉到左臂那股震动更强了。不是疼痛，而是一种……熟悉感。好像这股力量本就该存在，只是之前被压制着，现在才慢慢苏醒。
第六块、第七块……
碎片越来越少，漩涡却越来越大，中心的吸力强得连空气都在扭曲。最后一块碎片刚离地，慕容白猛然抬手，想把它拽回来。
但他晚了一步。
“嗖”地一声，碎片被卷入漩涡，瞬间崩解，化作最后一道能量流注入我体内。
“轰——”
我体内像是有口钟被敲响，通脉境的壁垒又被冲开一丝缝隙。虽然还没突破，但那种被卡住的感觉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即将破茧的预感。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回蓝焰。
漩涡渐渐消散，空气中还残留着冰火交织的余波，像是雾气未散。苏清雪收了双剑，手臂上的冰纹慢慢褪去，呼吸略重，但站得笔直。
“喂。”她看着我，“刚才那是什么？”
“不知道。”我摊手，“但我觉得——挺好用。”
她翻了个白眼：“你每次都这样，乱来一通还觉得自己挺聪明。”
“结果对就行。”我笑了笑，转头看向慕容白。
他已经退到了平台最边缘，背靠着断裂的石柱，脸色铁青。最后一波杀招被化解，他显然没想到我们会联手搞出这种操作。
“你不是说我只是棋子吗？”我朝他走近一步，掌心跃动起一缕幽蓝火苗，“可现在——我们自己当执棋人。”
他没说话，手指微微抽动，似乎还想掏什么底牌。
但我没给他机会。
右掌一抬，蓝焰再次腾起，这次不是冲着他，而是扫向头顶那道被我烧得只剩细缝的裂缝。火焰升空，与残存的暗金光流碰撞，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裂缝边缘的文字又崩解了一片。
整个天梯再度震颤，比上次更剧烈。
“你疯了！”慕容白终于吼出声，“你知不知道你在唤醒什么？”
“知道。”我看向他，语气平静，“它早就醒了三分之一，不是吗？剩下的，我帮它彻底睁眼。”
他死死盯着我，眼神里有怒，有恨，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慌。
就在这时，我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左臂那股震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极细微的声响——像是冰层下水流滑动的声音，从骨头深处传来。
我低头看去，掌心不知何时又渗出了血。
鲜红，温热，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而每一滴血落地的瞬间，地面裂纹中，竟浮现出半个字迹——
像“双”，又像“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