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觉得自己可能、大概、也许……又要挂了。
这次不是猝死，而是饿死、渴死、累死，以及被四面八方涌来的丧尸吓死的综合症晚期。
距离他躲进这个位于某栋破败公寓楼三层的杂物间，已经过去了……他也不知道多久。手机没信号，手表在之前的逃亡中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他只能通过窗外天空那始终笼罩着的、令人压抑的暗红色来判断，时间应该过去了大半天。
他的“宏伟”计划——找到便利店摸包辣条——在现实面前脆得像张纸。
刚离开那条后巷没多久，他就差点跟一窝蜂的丧尸来了个亲密接触。那数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挤满了整条街道，跟特么节假日景区似的。他当时腿就软了，连滚带爬地躲进了一栋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公寓楼。
一路上，他倒是凭借着在网吧练就的“蛇皮走位”，惊险地躲开了几拨零散的丧尸。但也仅此而已。别说便利店了，他连个自动售货机的毛都没摸到。倒是在一户敞着门、明显被洗劫过的公寓里，找到了半瓶落满灰尘的……矿泉水？
他拧开盖子，闻了闻，一股塑料和灰尘的混合味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味道不咋地，但至少缓解了一下喉咙快要冒烟的感觉。
食物就彻底没戏了。厨房被翻得底朝天，连粒米都没剩下。
“妈的……末世的人……手脚也太快了……”他瘫在杂物间冰冷的地板上，有气无力地吐槽。
这个杂物间不大，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家具、旧报纸和几个蒙尘的箱子。唯一的优点就是门还算结实，而且有个内侧插销，被他进来后第一时间插上了。窗户对着楼后的另一条小巷，相对安静一些。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能隐约听到楼下和楼道里传来的、令人不安的抓挠声和嘶吼声。这让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咕噜噜……”
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抗议了。那半瓶疑似过期的矿泉水，不仅没顶饿，反而勾起了他更强烈的饥饿感。
“系统……商城里的压缩饼干……能赊账不？”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脑海里询问。
【系统规则：贡献点不足，无法兑换。】冰冷的回答打破了他的幻想。
“一点！就差一点啊！”李狗蛋看着自己那可怜的3点贡献值，悲从中来。打死三个丧尸才给3点，买块饼干就要1点，这物价简直黑得流油！
他现在无比怀念网吧里那五块钱一桶、吃多了想吐，但管饱的泡面。
体力在快速流失，饥饿和脱水带来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之前和丧尸搏斗以及逃亡消耗的精力，此刻加倍地反馈到他的身体上。那“新手生命维系程序”的效果，在真正的生理需求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不行……不能睡……”他强打着精神，怕自己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他尝试着在杂物间里翻找，希望能出现奇迹，找到点能吃的东西。
结果除了灰尘和几只受惊逃窜的蟑螂，一无所获。
“连蟑螂都比我活得精神……”李狗蛋看着那几只油光水滑的小强，竟然产生了一丝羡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色似乎更暗了一些。楼下的嘶吼声和偶尔响起的枪声并没有停歇的迹象。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慢慢淹没他。
“想不到……我李狗蛋……没死在网吧的电脑前……却要饿死在这异世界的杂物间里……”他靠着墙壁，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穿越……系统……呵呵……有个屁用……”
他开始胡思乱想。
“要是当初……选择接受那个支线任务就好了……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点……G病毒啊……听起来就牛逼……”
“或者……系统你直接给我发布个‘吃屎也能变强’的任务吧……我觉得我现在……为了活下去……也不是不能考虑……”
【系统检测到宿主意识活跃度降低，精神状态不稳定。建议保持清醒。】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我就静静看着你作死”的漠然。
“保持清醒……说得轻巧……”李狗蛋有气无力地回应，“老子又饿又渴又困……马上就要去见我太奶了……”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的嗡鸣声越来越响。身体的最后一点能量似乎也耗尽了，连抬起一根手指头都觉得费力。
“这次……好像……是真的……要玩完了……”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他想起了穿越前在网吧的“豪言壮语”——“如果能重来，我要当条健康的咸鱼”。
去他妈的咸鱼！他现在只想当条活鱼！哪怕是条在臭水沟里扑腾的罗非鱼也行啊！
然而，冰冷的现实告诉他，他连当罗非鱼的资格都没有。他这条“鱼”，马上就要被晾死在异世界的干岸上了。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连吐槽系统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
【叮！检测到宿主处于极度饥饿、脱水及精神萎靡状态，生命能量低于警戒线。触发紧急援助协议（试用版）。】
一个与之前冰冷机械音稍有不同的、带着一丝微弱起伏的提示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李狗蛋那即将熄灭的意识之火，猛地跳动了一下。
“援……援助？”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尽全部意念发出疑问，“有……有吃的吗？”
【协议内容：提供最低限度生存物资补给（一次性）。】
【发放：纯净水（500ml）x1，压缩饼干x1。】
【注意：此援助仅限首次触发，旨在帮助宿主度过最初适应期。后续生存请宿主自行努力。】
随着提示音落下，李狗蛋感觉那仅有1立方的系统空间里，凭空多了两样东西——一瓶贴着简陋标签的“纯净水”，和一块用银色包装纸包着的、方方正正的“压缩饼干”。
“！！！”
李狗蛋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原本瘫软如泥的身体里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一股力气，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掏”出了那瓶水和压缩饼干。
看着手中实实在在的食物和水，他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系统！系统爸爸！你是我亲爹！！”他语无伦次地在心里呐喊，手忙脚乱地拧开瓶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仰起头“咕咚咕咚”就灌下去大半瓶。
清凉的液体划过干渴的喉咙，流入火烧火燎的胃里，那种感觉，简直比在大夏天连喝三瓶冰镇快乐水还要舒爽一万倍！
“哈——活过来了！”他长舒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重新注入了灵魂。
接着，他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看着那块其貌不扬、甚至有点硌牙的黄色方块，此刻在他眼中却比米其林三星大餐还要诱人。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味道很淡，有点干，有点像在嚼木屑，但此刻这“木屑”无疑是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他细嚼慢咽，不敢吃太快，怕噎着，也怕这来之不易的食物浪费一丝一毫。就着剩下的半瓶水，他将一整块压缩饼干慢慢地吃了下去。
胃里有了东西，那股要命的饥饿感和虚弱感终于被压了下去。虽然离“饱”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是濒死状态了。
“呼……”李狗蛋靠在墙上，满足地打了个水嗝，感觉自己又从鬼门关溜达回来了。
“系统，这援助协议……能多触发几次不？”他舔着脸问道。
【协议为一次性。请宿主认清现实，努力赚取贡献点。】系统恢复了冰冷的语调。
“切，小气。”李狗蛋撇撇嘴，但心情已经好了太多。
有了这点能量补充，他的脑子也开始重新活络起来。
“不能一直躲在这里。”他看着所剩无几的水和空饼干包装纸，“这点东西撑不了多久。必须出去，找到稳定的食物和水源，或者……赚点贡献点。”
他想起了那坑爹的支线任务——获取G病毒原型。
“500点啊……还有随机奖励……”他咂咂嘴，心里又开始痒痒起来。
他知道这任务难度逆天，但俗话说，风险与收益并存……个屁啊！这分明是九死一生！
可是，看看自己这惨状，靠打普通丧尸，一个1点，得打到猴年马月才能脱贫致富？说不定还没攒够买把手枪的点数，就先饿死或者被哪个跑得快的丧尸给噶了。
“要不……就去保护伞公司附近……远远地瞅一眼？”一个作死的念头如同魔鬼的低语，在他心里滋生，“万一……我是说万一……捡个漏呢？比如哪个研究员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管？”
他自己都觉得这想法蠢得冒泡。
【宿主思想活跃，建议保持谨慎。G病毒相关设施通常戒备森严，且有高风险生化兵器驻守。】系统适时地泼了一盆冷水。
“知道知道，我就想想……”李狗蛋讪讪道。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吃了点东西，喝了水，虽然还是虚弱，但至少有了行动的能力。
他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一点布满灰尘的窗帘，向外望去。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浣熊市的夜晚，比白天更加危险。黑暗中，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择人而噬的怪物。远处，保护伞公司总部那标志性的建筑在夜色中隐约可见，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偶尔有探照灯的光柱划过天空，或者某个街区突然爆起一团火光，映照出影影绰绰晃动的人影。
“妈的，这鬼地方……”李狗蛋缩了缩脖子，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了。是继续在这个相对安全的杂物间里苟着，祈祷24小时快点过去？还是冒险出去，寻找更多的资源和……那渺茫的机遇？
苟着，安全，但100点奖励对于长远来说，杯水车薪。
出去，危险，但有可能获得更多贡献点，甚至……搏一搏那500点的支线任务？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栋保护伞公司的建筑，眼神闪烁不定。
“系统，”他忽然问道，“如果我死了，会怎么样？直接回归吗？”
【宿主在任务世界死亡，即视为任务失败。灵魂将……】系统顿了顿，【彻底消散。】
李狗蛋：“！！！”
“彻底消散？！不是回归？！连复活点都没有？！”他惊了，“这他妈是什么黑心企业合同？！霸王条款啊！”
【万界穿越并非游戏，请宿主珍惜生命。】系统毫无感情地重申。
“……”李狗蛋沉默了。
这下，那点侥幸心理彻底被掐灭了。命只有一条，死了就真没了。
看来，G病毒什么的，暂时是不能想了。
“算了算了，还是先想办法活过这24小时吧。”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等回归了，看看100点能买点啥，再从长计议。”
他决定，今晚就先在这个杂物间里过夜。虽然又冷又硬，但至少门是结实的。
他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蜷缩起来，把那个已经弯曲的铁管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绝世神兵。
窗外，是丧尸的嘶吼与城市的哀鸣。
屋内，是李狗蛋紧张的呼吸和咕咕叫的肚子，虽然吃了饼干，但显然没吃饱。
“睡不着啊……”他睁着眼睛，看着从门缝和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心里盘算着，“明天……明天一定要找到更多的食物和水……至少，得再干掉几个丧尸，凑够买块饼干的钱……”
在他的胡思乱想中，时间缓慢地流逝。
而在他不知道的某个角落，或者说，在他脑海深处，那个名为“万界穿越系统”的存在，似乎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
【能量吸收效率：0.0001%……分析中……此世界规则……有趣……】
【备用协议……准备激活……条件：宿主贡献点达到1000……或……】
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意念流转，随即沉寂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狗蛋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在饥饿、恐惧和对未来的迷茫中，艰难地熬着他在这个末日世界的第一个夜晚。
弥留之际的那声“叮”，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而接下来的路，是成为穿梭万界的强者，还是化作某个角落里无人问津的枯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
“妈的……好想吃火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