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政东叫来服务员，熟练地用手机扫码，选择了支付宝支付。
扣款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款项直接从他绑定的银行卡划走。
夏涵曦眨巴着眼睛看着，忽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哦……我真是一孕傻三年！我忘了，虽然你支付宝里没余额，但是绑卡了呀！”
她居然还真的去查他零钱，想想都觉得傻乎乎的。
沈政东被她这后知后觉的模样逗笑，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蛋：“你才想起来啊？走吧，我的小豆丁妈妈。”
他牵起她的手，离开了烟火气十足的爆肚冯小店。
夜晚的凉风吹散了身上的食物气味，带来一丝清爽。
“我还想逛逛！”夏涵曦晃着他的手，指着灯火通明的胡同深处。
“行，没问题，”沈政东纵容地点头，“陪你逛逛。”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慢慢走着，两旁是古朴的四合院和颇具特色的小店。
红灯笼在檐下轻轻摇曳。夏涵曦依偎在沈政东身边，看着眼前的景象。
忍不住感叹：“北京的夜晚……真漂亮啊。很有我看的那些小说里，高干文的味道。”
“小说？”沈政东偏头看她。
“对啊，”夏涵曦点点头，眼神里带着点回忆和憧憬，“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我就很想来北京。总觉得……北京很不一样，在这里发生的故事，好像都带着一种特殊的氛围。尤其是在北京相爱，感觉……很难。”
沈政东闻言，轻笑一声，手臂用力，将她更紧地揽在怀里，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那你能大概跟我说一说，你看的那些小说，通常都是什么结局吗？”
夏涵曦沉默了一下，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大概就是……一个出身普通的灰姑娘，来到北京闯荡，阴差阳错之下，和一个北京世家子弟相爱了。女孩很努力，很拼命，想要缩小差距，却也始终得不到男孩家里的认可。最后……”
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最后，男主听从家族安排，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生儿育女，夫妻和睦。而那个他年少时真心爱过的女孩，就好像他人生中一个美丽的错误，只能带着一颗破碎的心，永远地离开了北京。”
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面地看着沈政东。
路灯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也映照出她眼底隐隐的不安。
她抬起双手，环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声音闷闷地传来：
“政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好幸福，好幸福。可是……和你在一起越久，我就越觉得我们之间的差距好大。尤其是这次来了北京，看到外公外婆家，感受到那种……我说不出来的氛围，我才发现，你的家族，你的背景，好像比我看的小说里那些男主角的家族，还要庞大，还要复杂。你家不止在香港很厉害，在北京也是……我……”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沈政东已经用力回抱住她。
他低下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坚定，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曦曦，你听我说。”他稍稍松开她一些，双手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他的目光深邃如海，里面是满满的认真和疼惜，“我不是小说里的男主角，我只是你的爱人，沈政东。你也不是什么灰姑娘。你的父亲是受人尊敬的主任医师，你的母亲是名牌大学的教授，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人，培养出了同样优秀的你。”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拭去那不知何时滑落的一滴泪珠。
“我们的相遇相爱，不是错误，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那些小说里的结局，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因为我绝不会放开你的手，任何家族、任何背景，都不能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我要娶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夏涵曦一个。明白吗？”
夏涵曦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和决绝，心中的不安和阴霾仿佛被阳光驱散。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重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嗯！我信你！”
沈政东搂着她，感受着怀中人的依赖和信任，心底一片柔软，却也更加坚定了要扫清一切障碍的决心。
他绝不会让他心爱的女孩，承受一丝一毫那些虚构故事里的委屈。
沈政东轻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痕，温热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她的手。
牵着她继续在灯火阑珊的胡同里漫步。
夜风微凉，沈政东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种叙述往事的平静：“曦曦，其实……我有一个表哥。他的经历，或许和你说的小说很像，甚至……更加的现实，也更残酷一些。你想听吗？”
夏涵曦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闻言立刻点头，抱紧了他的手臂：“我想。”
沈政东目光投向远处朦胧的夜色，缓缓开口：“他比我大五岁，是我舅舅的儿子，算是我们这一辈里最早崭露头角的。在他刚刚二十出头，意气风发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北京小有名气的歌手。两人当时……爱得很深，是那种不顾一切的热烈。”
他的语气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但是后来，家里知道了，强烈反对。觉得那个女孩的身份……配不上林家，也对他的前途毫无助益。用了很多方法，硬生生把他们分开了。”
“后来呢？”夏涵曦轻声问，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后来啊……”沈政东牵着她绕过一块不平整的石板，“他结婚了。按照家族的期望。”
“娶的是……门当户对的妻子吗？”夏涵曦的声音更低了。
沈政东点了点头，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有些冷硬：“嗯。是北京一位……权力很大的高官的独生女。一场典型的政商联姻。”
“那……后来呢？他们生儿育女了吗？是不是……看起来很幸福？”夏涵曦追问，带着一丝侥幸，希望至少结局是平和的。
沈政东牵着她继续走，却缓缓摇了摇头，声音里透出冷意：“后来？他既想要岳父的提拔和资源，在仕途上步步高升，心里却又始终放不下旧爱。婚后，一直和那个前女友藕断丝连，私下联系，从未断过。”
夏涵曦的心揪了一下：“那他妻子……一定很委屈。”
“没错。”沈政东的肯定带着沉重的力道，“他妻子一直都知道，从结婚那天起就知道。但她什么也没说，一直忍着。对外是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对内，她对丈夫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努力扮演一个好妻子。她本人……其实是个很善良，也很单纯的人。”
“那后来呢？你表哥……他最后浪子回头了吗？”夏涵曦抱着微弱的希望。
沈政东停下脚步，看向她，眼神复杂难辨：“中间更多的细节，我也不清楚……但是最后他逼得他的妻子自杀了。”
“什么？！”夏涵曦猛地顿住，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沈政东，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啊？她……她都那样忍着了……”
沈政东的声音低沉得像压着巨石：“并且，是怀着身孕自杀的。”
夏涵曦彻底惊呆了，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怀孕？一个母亲，怎么会带着未出世的孩子选择离开？
沈政东牵起她冰凉的手，继续慢慢往前走：“他们结婚两年，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丈夫心里有别人，一次次撞破，一次次隐忍。直到她怀孕了，她以为有了孩子，或许能挽回些什么。直到有一次……她去北京饭店给丈夫送醒酒汤，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带着那个女人，和他的朋友们在一起谈笑风生。她才知道，原来他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
夏涵曦的心跟着沉了下去，她能想象到那一刻，那个女孩是怎样的万念俱灰。
“后来呢？”
“后来，她很平静地把汤交给了丈夫随行的助理，一个人回了家。”
沈政东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更显压抑，“回家以后……就割腕自杀了，并且吞服了大量的安眠药，和……偷偷弄来的堕胎药。”
夏涵曦瞬间捂住了嘴，眼圈红了，一股巨大的同情和悲伤攫住了她。
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该是多么绝望，才会用这样决绝的方式，同时结束自己和孩子的生命，来控诉这一切。
“那她……救回来了吗？”夏涵曦的声音带着颤抖。
“人，救过来了。”沈政东闭了闭眼，“但是，大脑因为缺氧和药物刺激，受损严重。现在啊……只有五六岁孩子的智商了。不吵不闹，很安静，只是谁也不认识了。”
夏涵曦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那你表哥他……”
“爱上自己的妻子而不自知，追悔莫及。”沈政东的语气带着冰冷的嘲讽，“他迅速撇清了和那个前女友的所有关系，然后，在自己岳父家的院子里，对着自己胸口开了一枪。”
夏涵曦倒吸一口凉气。
“没打死自己，捡回一条命。”沈政东继续道，“又在院子里跪了一夜。现在呀，北京这边的公司产业，都是我舅妈，也就是他母亲在打理。他就每天陪着他那个心智如同孩童的妻子，赎罪。那时候闹得特别难看，两家脸上都无光，用了很大力气才压下去。”
夏涵曦突然想起关键人物：“那……你表哥那个前女友呢？”
沈政东沉默了一下，才说：“这件事后来不知道被谁捅到了网上，那个女孩被全网曝光了，网暴得很厉害，说她破坏别人家庭，逼死原配肚子里的孩子，逼得原配自杀。听说……没几天，她就出车祸去世了。警方调查结果是意外。”
“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那时候我在国外呢。”
夏涵曦愣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所以，这就是结局？
一死，一疯，一重伤。
三个人的悲剧，没有赢家。
她喃喃道：“这……这比我看过最虐心的小说，结局还要惨……”
沈政东将她冰凉的手紧紧握在掌心，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她。
目光沉静地看着她：“曦曦，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吓你。只是想让你知道，其实现实远比你看的小说更荒诞，也更残酷。但重要的是，做出选择的人是谁，以及，他是否足够坚定。”
“我沈政东，绝不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