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墟古城深处，莫九霄扣合剑鞘，左肩的血腥味顺着呼吸窜进鼻腔。
“别逞强！”
苏沉璧指尖凝出青光，伸手就要往他伤口贴，却被他侧身躲开。
“真没事，就蹭破点皮，伤势很轻，连血痂都没结厚。”
他扬眉转了圈剑鞘，金属碰撞的脆响在空荡的遗迹里格外清脆。
“蹭破点皮？”
苏沉璧瞪圆眼，伸手戳了戳他肩头青黑的淤痕。
“再拖着不治，整条胳膊都得废，你难不成想转行当‘独臂剑仙’？粉丝能从古城门排到魔渊去。”
“当年在魔渊被魔兽撕咬半条命都没吭声，这点伤算啥？伤势顶多看着颜色深些。”
莫九霄耸肩，话音刚落，身后刀冢的石门突然“轰隆”一声闭合。
苏沉璧腰间的玉佩骤然发烫，她猛地抽气，抬手按住玉佩：“糟了！这温度很高，能直接煎鸡蛋了！”
“是古城意志！”
苏沉璧死死按着发烫的玉佩，指尖的青光闪得断断续续，没撑片刻就弱了大半。
“这是上古战场遗迹，攒了千万年的兵器灵识，只对身负大因果的人现身！咱们这回是撞正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石缝里挤出来，震得人耳膜发麻：“擅闯者，止步。”
莫九霄瞬间将苏沉璧护在身后，剑元在体内狂转，剑柄被他握得发白：“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你是谁？”
空气骤然变沉，莫九霄胸口像压了块千斤石，连呼吸都滞了滞，他咬牙撑着回应：“莫九霄。”
“莫九霄……千年前的轮回图谱里，倒有这个名字。”
古城意志顿了顿，无形的力量直指他心口：“你身带剑骨还染着轮回血，命里本就缠着劫数，为何偏要执剑？”
耳边突然炸响杂七杂八的声音：有剑修争夺力量的野心嘶吼、有百姓遭劫难时的哀嚎、还有他前世没能护住人的不甘……
苏沉璧察觉他气息乱了，伸手想拉他胳膊，却被他闭眼避开。
下一秒，莫九霄识海里的剑心骤然亮起，瞬间扫空所有杂音。
他睁眼时眼神清亮，没有半分犹豫：“为众生执剑。”
“众生？”
古城意志的声音里满是嘲讽：“你护得了一世，还能护得住生生世世？简直是痴心妄想！”
“护得住一世，便算一世。”
莫九霄抬手握住咎无剑的剑柄，剑身的云纹瞬间亮起。
“连眼前要护的人都保不住，空谈轮回里的生生世世，才是真的没用！”
苏沉璧悄悄撤了自身的护罩，能清晰感觉到，他体内剑元在沸腾。这是信念催发的力量，比任何灵药都管用。
“好一个‘护一世算一世’。”
古城意志的压迫感骤然增强，莫九霄脚下的石板都裂了细纹。
“可你每一世执剑，都在加深轮回里的羁绊，护得越多，越难从轮回里脱身。”
莫九霄左肩突然传来剧痛，一股阴寒气顺着经脉往上爬，冻得他指尖发麻。
“小心！”
苏沉璧催起全身灵力往屏障上冲，却被弹得趔趄了两步，手背都震得发红：“这屏障硬度极高，根本冲不破！”
“为何要入轮回？”
第三个问题砸下来，彻骨的寒意顺着头顶浇下：“你每一世都死在剑下，像卡在同一个困局里，不累吗？”
眼前突然炸开无数画面：佛魔大战时他守不住苍生、转世成废柴修士时破局失败、化身战神时眼睁睁看战友倒下……
“噗！”莫九霄猛地喷出一口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站都快站不稳。
“别听它的！轮回本就是历练，难走才正常！你要是认输，才真中了它的圈套！”
苏沉璧急得眼眶发红，抬脚往屏障上跺，声音都带了哭腔。
古城意志根本不理她，只盯着莫九霄追问：“明知每次都输得惨烈，为何还要执剑？”
莫九霄咳着血，视线却越来越清明。他想起，师父临终前说“剑是守护，不是杀戮”，
想起，客栈掌柜塞给他的热馒头，更想起，眼前急得红了眼的姑娘。
他慢慢站直身体，咎无剑突然自动出鞘，悬在他身前：“因为轮回没断，众生还在受苦。只要有人要护，我就不能停。”
“所以？”
古城意志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压迫感也弱了些。
“所以我要终结轮回！”
莫九霄突然长啸一声，剑元在体内暴走，金色的剑罡炸开，照亮了整个刀冢。
“我要让众生不用再受轮回之苦，让所有执念都能安息，让这破轮回再也困不住任何人！”
“轰！”金光直冲天际，莫九霄头顶渐渐凝出一道古老战甲的虚影，虚影手持长剑，睥睨四方，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
“是原神虚影！”
苏沉璧捂住嘴，声音里满是震惊：“只有道心圆满的人才能引动，修真界好几百年没出过这样的事了！”
“千百年了，终于等到敢说‘终结轮回’的人……”
古城意志的声音变得缥缈，莫九霄体内的阴寒气被金光驱散，肩头的伤口传来酥麻的痒意，竟在慢慢愈合。
“吾累了，要睡了，你的原神会指引你们找闭环节点。”
古城意志的语气缓和下来：“记住，执剑者从不孤单，身边的人，才是最好的助力。”
压迫感彻底消失，头顶的原神虚影化作流光，钻进莫九霄体内。
他低头看了眼左肩，伤口不仅没了，连之前的淤痕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真没事了？”
苏沉璧伸手戳了戳他的肩，又摸了摸他的脸，确认他脸色恢复正常才松了口气。
“托你的福，也托这老古董的福。”
莫九霄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暖得让人安心：“刚才要是没你在旁边喊，我可能真被那些轮回画面懵住了。”
“现在就去找闭环节点？”
苏沉璧挑眉，眼里满是期待。
“不然呢？”
莫九霄看向紧闭的石门，剑眉微挑：“总不能白当这‘执剑人’，临阵脱逃算啥？传出去要被魔渊的魔兽笑。”
“谁夸你了？”
苏沉璧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得眉眼弯弯：“人家古城意志只说你敢说大话，能不能做到还不一定呢。”
“那就做到给它看。”
咎无剑发出一声嗡鸣，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莫九霄握紧苏沉璧的手：
“终结轮回可比打怪升级有意思多了，至少升级没这么多灵魂拷问。”
苏沉璧凑近他，声音放得像悄悄话：“刚才古城意志说‘执剑者不孤单’，是不是在说我？”
莫九霄耳根瞬间红了，轻咳一声别过脸，却没松开她的手：
“不然还能指那睡着的老古董？它连门都打不开，帮不上打架。”
“算你有良心。”
苏沉璧踮起脚，又拍了拍他的脸，像在奖励：“走！先回外面看看，轮回闭环的秘密，肯定比以前那些闯关的刺激！”
月光从石门缝隙里漏进来，咎无剑泛着冷冽的光，映着两人相握的手。
莫九霄回头望了眼沉寂的古城，在心里默念“谢了，等搞定轮回，给你带最好的酒”，然后牵着苏沉璧的手，并肩往外走。
前路虽然未知，但他有剑，身边还有她，道心不灭，再难的坎，都能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