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暮点了点头，小跑着踏上球场。鞋底与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快速扫过全场。防守他的是长谷川一志——那个将三井消耗到极限的男人。
他换防到了长谷川一志面前。长谷川只是看了他一眼，那张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随即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湘北的进攻上。对长谷川来说，防守对象从三井变成木暮，不过是换了一个需要关注的目标罢了。
而且他微微侧身，将防守重心偏向左侧——那是流川枫所在的方向。很显然，在翔阳的防守策略里，木暮公延这个戴着眼镜的副队长，优先级并不高。
湘北进攻。宫城良田在后场接球，藤真健司立刻上前紧逼。宫城护球转身，用身体挡住藤真，缓缓向前推进。
到前场弧顶，宫城停下脚步。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流川枫在左侧四十五度角要位，永野茂一贴身防守；赤木刚宪在内线与花形透激烈卡位；樱木花道在弱侧，被完全放空；而木暮……木暮站在右侧底角，长谷川离他两步远，注意力完全在流川身上。
放空。
宫城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抬手示意拉开空间，赤木会意，将花形带到弱侧。
一对一，宫城对藤真。
宫城在弧顶缓缓运球，篮球撞击地板的声音沉稳有力。突然，他向左虚晃——
藤真的重心微动。
就在这一瞬，宫城动了！他右手将球从胯下拍到左手，同时右脚猛蹬地板，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向左冲出！
藤真迅速横移封堵，但宫城这一步只是诱饵——他左手将球从背后拉到右手，身体急停，变向！从左侧切回右侧！
双变向！
藤真被晃开了半个身位！就是这半步的空间，宫城已经杀入禁区！
花形透从内线补防出来，190公分的身高如同一堵墙挡在面前。永野茂一也从侧翼协防，三人瞬间形成包夹之势！
但宫城早有准备。他在空中将球收回，从花形和永野的缝隙间将球分出——
不是传给被放空的樱木，也不是传给内线的赤木，而是传向底角方向三分线以内！
木暮公延在那里接球。
长谷川这才反应过来，拼命扑过来封盖，但已经晚了。
木暮接球，调整——他的调整动作很快，但很稳。没有多余的动作，脚尖对准篮筐，膝盖微曲，腰部挺直，手臂举起。眼镜后的眼睛紧紧盯着篮筐。
起跳，出手。
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每一个细节都经过千锤百炼。
篮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旋转充分，轨迹完美。
“唰！”
空心入网。
60:66。
分差六分。
湘北替补席爆发出欢呼。彩子激动地在数据板上记下：“木暮学长，上场第一次出手就命中耶！”
长谷川落地，看了一眼还在篮筐中旋转的篮球，又看了一眼木暮。他微微皱眉，低声说了一句：“木幕……还挺准。”
他的声音不大，但木暮听见了。木暮推了推眼镜，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转身回防。
翔阳进攻。藤真控球到前场，在弧顶组织。他看了一眼木暮，眼神里闪过一丝思索。但他没有改变战术，而是继续执行既定策略——将球交给内线。
花形透在左侧低位要位，背靠赤木。他接球，运球发力，转身勾手——
“唰！”
60:68。
分差八分。
但湘北的进攻已经找到了新的节奏。
宫城控球过半场，这一次他没有急于突破。他在弧顶缓缓运球，抬手做了个复杂的手势——那是湘北演练过无数次的战术暗号。
赤木刚宪立刻从内线提上，在罚球线附近结结实实地做了个掩护。与此同时，木暮启动了！
他从右侧底角沿底线切入，速度快得让人意外。长谷川紧跟不舍，但木暮的跑动路线很刁钻——他先向禁区切入，吸引长谷川向内移动，然后突然急停，反跑！
赤木的掩护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他宽厚的肩膀完全挡住了长谷川的追击路线！
木暮摆脱防守，向三分线外移动。宫城的传球恰到好处地送到他手中——球领人走，木暮接球时甚至不需要调整。
在左侧四十五度角，木暮接球，起跳，出手。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如同练习过千百遍。
长谷川拼命挤过掩护扑来，指尖离篮球只有几厘米。
但木暮的出手点很高，投篮弧线也很高。
“唰！”
62:68！
分差六分！
“好球！”赤木用力挥拳，与木暮击掌。
木暮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镜，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胸膛的起伏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他已经太久没有在正式比赛中，连续命中关键投篮了。
藤真健司看了一眼木暮，又看了一眼长谷川。他抬起手，做了个新的手势——食指指向木暮，然后握拳。
永野换防！
这个手势的意思很明显：不能让木暮再投了。接下来的防守回合，永野茂一开始盯防木暮，而长谷川回到对流川的防守上。这是一个针对性的调整——永野比长谷川更高、更强壮，防守范围更大，可以更好地限制木暮的投篮。
木暮推了推眼镜，看着换防到自己面前的永野，轻声自语：“我也打了三年篮球了。”
他不是在炫耀，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在湘北篮球队的三年，他经历了太多——从无人问津的弱旅，到如今站上县大赛四强赛的舞台。他可能没有天赋异禀的身体素质，没有让人惊叹的运动能力，但他有经验，有头脑，有永不放弃的决心。
还有，那些在体育馆空无一人的清晨和夜晚，独自练习投篮时流下的汗水。
翔阳进攻。藤真控球到前场，再次叫了掩护。这一次是永野提上，挡住了宫城。
换防过来的是木暮。
错位！藤真对木暮。
藤真没有犹豫，直接背打。木暮咬牙顶住，但他的身体对抗能力确实不如三井——藤真轻松推进到罚球线，转身跳投。
“唰！”
62:70。
分差八分。
但木暮在防守端立刻做出了回应。
下一个回合，翔阳进攻。藤真控球到前场，将球传给侧翼的长谷川。长谷川接球，面对换防过来的木暮，做了一个投篮假动作——
木暮没有吃晃。
长谷川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这个看起来文弱的眼镜兄会轻易被假动作骗起。他运球突破，木暮迅速横移封堵。
两人的身体在三分线附近碰撞。长谷川的力量明显占优，但木暮的防守脚步很扎实，始终挡在前进路线上。
到禁区附近，长谷川急停。他看了一眼篮筐，又看了一眼紧贴自己的木暮。进攻时间还剩5秒，必须出手了。
他起跳，准备中距离跳投——
但木暮没有起跳封盖。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动作：提前后撤半步，双脚稳稳站住，张开双臂，身体微微前倾。
长谷川在空中出手，身体因为投篮动作自然向前倾斜。
落地时，他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木暮身上！
“嘟——！”
裁判哨声尖锐地响起。
“白色6号，进攻犯规！”
球权转换！
体育馆里安静了一瞬，然后湘北替补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木暮学长！厉害！”
“造进攻犯规！太漂亮了！”
木暮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他的眼镜有些歪了，他扶正眼镜，对裁判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向替补席，看见三井寿从毛巾下抬起头，用力向他竖起大拇指。
替补席上，水户洋平对彩子说：“木暮前辈的篮球智商很高。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素质不如对手，所以用防守站位和预判来弥补。刚才那个防守，他提前判断出长谷川会选择急停跳投，所以没有起跳，而是站住位置造进攻犯规。”
彩子点头，在数据板上快速记录：“木暮公延，上场后2投2中，4分，1次造成进攻犯规。”
洋平继续说：“而且你看，他上场后，翔阳不敢再放空他了。永野换防，意味着翔阳需要用一个主力防守者专门盯防木暮前辈。这就为流川和赤木学长创造了更多的单打空间。”
场上，比赛继续。
木暮站在边线外准备发球。他看了一眼记分牌——62:70，翔阳领先八分。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但他知道，比赛还远远没有结束。
他推了推眼镜，将球传给宫城。
新的回合，即将开始。
而湘北的替补席上，三井寿擦掉脸上的汗，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他看了一眼场上的木暮，又看了一眼对面的长谷川，拳头紧紧握起。
休息，是为了下半场更激烈的战斗。
木暮公延已经证明了自己——这个戴着眼镜的副队长，依然是湘北不可或缺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