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低头看着掌心的玉符，云纹间流转的微光映在她眼底，像是落了颗星星。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玉符上轻轻一按，温润的灵力便顺着掌心漫开，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小腹处那沉甸甸的坠感忽然变得轻盈，像是被一层柔软的光晕托了起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原本隆起的弧度竟真的平了下去，寝衣松松垮垮地垂着，若非掌心仍能感受到念安念宁轻轻的胎动，几乎要以为方才的沉重只是错觉。
“真的……可以。”她轻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雀跃，随即又被凝重覆盖。
苏念对着铜镜转了半圈，宽大的寝衣下摆扫过地面，露出的脚踝纤细，再不见半分孕态。她伸手将衣襟拢了拢，指尖触到心口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里跳得又快又急——一半是得偿所愿的庆幸，一半是前路未卜的紧张。
“六个时辰……得抓紧了。”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抬手将木簪插得更牢些。那支普通的桃木簪是她特意寻来的，没有丝毫灵力波动，最适合此刻用。
苏念从妆奁底层翻出早就备好的行囊，不过巴掌大的布包，里面只塞了两张夜渊手绘的清玄殿舆图——一张标注着明路，一张圈着禁地方位，边角已被她摩挲得发毛。她将舆图折成细条塞进袖袋，又摸出那把铁剑系在腰间，冰凉的剑鞘贴着掌心，倒比什么都让人安心。
苏念正将最后一块干粮塞进袖袋，指尖触到冰凉的铁剑鞘时，忽然顿住了动作。山风卷着清玄殿方向飘来的檀香掠过耳畔，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禁地方向，心口那点刚压下去的慌乱又冒了上来。
“009。”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山坳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帮我看着阿渊，一定要看好他。”
“宿主，监测到夜渊大人正在前殿与魔将核对观礼修士名单，暂无异常举动。”机械音平稳响起。
“不是这个。”苏念握紧了袖袋里的舆图，指腹几乎要嵌进那张薄薄的纸里，“我是说……盯着他，别让他发现我不在魔域，更别让他知道我来清玄殿了。”
她太了解夜渊了，那人心细如发，又总把她护得密不透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察觉她的踪迹。若是他知道自己挺着孕肚（哪怕此刻被玉符隐去）闯冰窟，以他的性子，定会不顾一切地追来，到时候不仅会打乱计划，恐怕还会惊动墨尘。
009机械音响起“009明白，宿主这很难，我没办法干预任务目标找寻你，所以宿主要尽快！”
“我知道很难，你帮我监测他，他如果有要找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苏念打断它，抬头望向清玄殿的飞檐，阳光落在她被泥灰遮住的脸上，却挡不住眼底的执拗，“但我一定要试试。就当……就当我护着他，也护着我们的孩子。”
她摸了摸小腹，那里传来宝宝们轻轻的一踢，像是在给她鼓劲。
“……指令收到。系统将实时监测任务目标动向，若其表现出寻找宿主的意图，会及时联系宿主，但成功率无法保证。”
“谢谢你，009。”苏念松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理了理身上的青布道袍，将散落的碎发塞进木簪固定好，“那我……出发了。”
说完，她不再犹豫，转身朝着清玄殿后山的方向走去。山风掀起她的衣摆，袖袋里的铁剑鞘偶尔撞到石块，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山坳里格外清晰。
而此刻的魔域，前殿的夜渊正抬手揉了揉眉心。不知为何，方才核对名册时，总觉得心口发空，像是少了点什么。他下意识望向寝殿的方向，那里静悄悄的，只有星花飘落的簌簌声。
“尊上，名册已核对完毕，并无可疑之人。”魔将躬身禀报。
“嗯。”夜渊应了一声，指尖却在名册上“清玄殿禁地”几个字上轻轻点了点，“再去查一遍冰窟外围的布防，确保万无一失。”
他总觉得，该早点把那把剑取回来，才能彻底安心。
“监测到夜渊大人指令，未表现出寻找宿主意图。”009的声音在苏念脑海中响起。
苏念踩着后山的碎石路往上走，闻言唇角微微扬起，脚步也轻快了些。阿渊，再等等。等我把剑拿回来，我们就一起，把所有的债都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