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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能摇头:“你这孩子脑筋怎么不随我,净随你妈了。你想想,庆典要是放在他们家办,我顶多上台讲两句话,能有什么好处?在咱家办可不一样,摆上几桌酒菜,来宾能不随礼吗?到时候能收不少份子钱呢。”
刘英娘插话:“你整天就琢磨这些歪主意。”
刘英为难地说:“可老赵家不一定同意啊。”
刘能出主意:“他们要是不同意,你就用绝食威胁。我看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
刘英娘急道:“你疯啦?英子正怀着孕呢,怎么能绝食?”
刘能笑道:“正因为怀孕,绝食才更有威慑力。”
刘英接过话:“不用绝食,我一哭他们就心软了。”
刘能满意道:“那更好,你尽管哭,无论如何要让老赵家答应。”
刘英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刘能叮嘱:“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刘英离开后,刘英娘责备道:“你要是把英子折腾出问题,我跟你没完。”
刘能不以为意:“放心吧,出不了事。”
此时王云正和刘大脑袋闲聊,提到谢大脚想买车的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大脑袋当即决定明天就去找王大拿要车。
与此同时,刘英踏着月色回到老赵家,转达了父亲的要求。
玉田立刻炸了锅:“他是不是糊涂了?我媳妇怀孕办庆典,凭什么在他家门口办?”
刘英撇嘴看向赵四:“爹,您看这态度,还怎么谈?我先回屋了。”
说完傲然转身离去。
玉田娘低声叹道:“瞧见没,现在完全被人家拿捏住了。”
赵四坐在炕上,愁眉苦脸地说:“哎,这也没办法。”
玉田道:“咱偏不听她的。”
赵四瞅了玉田一眼:“什么叫不听她的?这局面你还看不明白?咱现在就像砧板上的香肠,人家想切哪段切哪段。”
“忍忍吧,等孩子生下来,咱家就有指望了。”
“你去给刘英回个话。”
玉田问:“怎么回?”
赵四道:“就说咱同意了。”
“同意啥啊同意,把她惯的。”
玉田不情愿,想了想又说:“就算同意也不能马上说,明天早上再告诉她。”
赵四犹豫:“这样合适吗?”
玉田道:“有啥不合适的,就这么定了。”
说完玉田回屋告诉刘英,老两口还在商量,晚点给答复。
刘英没怀疑,只催他们快点。
这一夜,刘能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小汽车和庆典,嘴里不停念叨“小汽车、庆典”
,吵得刘英娘赶他出去。
熬到天亮,刘能立刻打电话到赵四家找刘英。
刘英接完电话,跑进屋催玉田去问老两口的意思。
玉田告诉她:“他们昨晚就同意了。”
刘英一听就恼了:“赵玉田,你不知道我怀着孕吗?非要气我?这孩子你要是不想要,我现在就去打了!”
玉田忙认错:“行行行,我错了,我叫你妈行了吧?”
刘英噗嗤笑了:“胡说啥呀,让你弟弟听见多不好。”
玉田纳闷:“我弟弟?”
刘英摸着肚子笑:“我不是你妈吗?那这里的不就是你弟弟?”
玉田来气:“你这嘴跟谁学的,这么损?”
刘英得意:“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是你妈。”
“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告诉我爹去。”
刘英转身去打电话。
刘能接到电话,乐得直想马上通知全村来参加庆典,可时间太早,他只好忍着。吃完早饭,他拔腿就往外跑,第一站去了大脚超市。
一高兴,刘能嘴快说:“这批新婚的里头,除了谢永强和王小蒙,就咱家刘英怀上了,别人都不行。”
谢大脚一听就不高兴了——她跟李福多年没孩子,这是她心里的疙瘩。
刘能见谢大脚脸色变了,赶紧问:“你说谁不行呢?”
意识到说错话,慌忙解释,可谢大脚已经记恨上了。
刘能前脚离开超市,谢大脚后脚就盘算着:等他办庆典那天,非得让全村人都来白吃白喝不可。
等到下午,估摸刘能请人都请得差不多了,谢大脚也出动了一—她挨家挨户串联去了。
第一站是谢广坤家。谢大脚本想拉拢谢广坤替自己出头,不过谢广坤如今有了孩子,还是两个,对刘能的事并不上心,所以没答应帮忙,倒是答应去吃席、凑热闹。
这种大快人心的事,村里很少有人拒绝,除了像王老七这样不愿得罪人的老实人。
因此谢大脚在接下来的串联中进展十分顺利,除了少数几个不愿参与的老实人,全村几乎都答应了下来。
刘大脑袋上班后,见到王大拿,便提起长贵想要一辆车的事,并说明这是谢大脚的意思。
王大拿虽然对谢大脚没了想法,但既然在象牙山投资,长贵想要辆车,那就给他一辆。正好车库里停着两辆,一台好的、一台旧的,他就把好的那辆给了长贵,让刘大脑袋去办。
刘大脑袋一听十分高兴,下班后立刻兴冲冲地去找谢大脚,说王大拿已经同意给长贵一辆车。
名义上是给长贵,其实是给她。刘大脑袋趁机想跟谢大脚套近乎,结果被她直接撵走了。
谢大脚暗自欢喜,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一辆车。
晚上长贵回来,她把事情一说,长贵却不同意,认为王大拿是借他的名义讨好谢大脚,没安好心,坚决不要这车。
谢大脚只好第二天回绝了刘大脑袋。刘大脑袋离开超市后,一个人嘀咕着:“给车都不要,长贵真是个神经病。”
刘能那边风风火火地筹备着,去镇里批发了不少东西。兵贵神速,昨天定下的事,今天操办,明天就办席。
到了晚上,刘能用计算器盘算着明天能收多少礼钱,一算竟有十五万。
刘英娘吃惊道:“能收那么多?”
刘能也被这数字吓了一跳,重新算了一遍,嘿嘿笑道:“算错了,多算了一个零,是一万五。”
刘英娘说:“我就说嘛,那么多钱简直是做梦。”
刘能依然高兴:“一万五也行啊,白来的!”
这一晚,他连睡觉都笑出声,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天上午,刘能在院子里把一切都布置妥当,只等客人上门。
何严昨天查看果树时听说了这事,今天特意要去参加这场全村“盛会”
。
小蒙见他真要出门,问道:“你还真去啊?光吃席不给钱不太好吧。”
何严笑道:“我就去凑个热闹,你俩都别去,就我去。不是为了吃饭,是去看刘能闹笑话。他这事办得太缺德,不知道的还以为玉田是倒插门。”
小蒙叮嘱:“去了别出头啊,吃完就回来。”
何严点头:“放心,我有数。”
说完他就出发了。
刚走到家门口的小路上,就看见谢广坤、谢大脚和王云站在自家门口。
谢广坤穿了件纱料短袖汗衫,衣兜里塞满了钱,手里还拿着一个女士化妆用的小喷瓶,正往衣兜上喷水。
何严开车停下,刚下车就听见谢大脚和王云笑着招呼:“永强回来啦。”
何严笑着应道:“回来了,你们这是上哪儿去啊?”
谢广坤说:“正要去刘能家吃席呢,你去不去?”
何严点点头:“去,我一会儿过去,你们先走吧。”
谢广坤说了声“好”
,谢大脚也说“我们先走了”
,三人高高兴兴地走开了,何严便进了屋。
此时刘能家,赵四一家三口已经早早到了,还是刘英催促着来的。赵四坐在席桌边,一个劲儿地嗑瓜子吃糖,桌上堆满了瓜子皮。他还往两只耳朵上各夹了一根烟。刘能从外面回来一看,忍不住说:“老四啊,你这是干啥?满桌都是瓜子皮,跟吃大户似的!”
赵四咧嘴笑:“咱都是自家人,还客气啥。”
刘能指着他耳朵:“还别两根烟,自家人也得讲究点形象吧?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别人来了看着像什么样子。”
赵四伸手在桌上一拢,把瓜子皮和糖纸堆成一堆:“好了好了。”
刘能又指着桌上的酒叮嘱:“酒先别开,等开席再说。”
赵四应道:“行。”
这时,村里的徐会计拿着两本礼账乐呵呵地来了,刘能赶紧迎上去:“哎呀,老徐来啦!”
老徐举着礼账本笑道:“你办事我哪能不来?瞧,账本我都带来了,赶紧给我摆个账桌我好记账。”
刘能一把接过礼账,回头朝屋里喊:“玉田,玉田!”
玉田跑出来问:“爹,啥事?”
刘能把礼账塞给他:“你去外边支个账桌,今天你收钱记账。”
玉田应了声“好”
,就搬桌子到外面准备起来。
老徐一愣:“不用我记啦?”
刘能笑呵呵:“让玉田干就行。”
老徐问:“信不过我啊?”
刘能解释:“这不是想让你轻松点儿,多吃点嘛。”
老徐无奈:“那我干啥?”
刘能笑道:“你去玉田那儿登个记呗。”
说完就转身进屋了。
老徐嘟囔:“这不就是非让我掏钱嘛……”
说完走到玉田那,主动拿起笔在礼账上签了名,一分钱没放。
玉田拿起刘英刚拿来的钱兜,疑惑地问:“这就完啦?”
老徐说:“完啦。”
玉田问:“那你回家啊?”
“哪能回,你老丈人还让我多喝两杯呢。今天这酒不错,是我爱喝的,就不知道菜咋样,我瞧瞧去。”
老徐说完就往屋里走。
玉田看着他背影,忍不住笑了。今天这事本来就是刘能做得不地道,让老徐丢面子,现在他不随礼正好,玉田心里还想:最好今天来的都不随礼才好呢。
在何严家中,皮长山和谢兰正准备出发去刘能家。他们瞧见门口停着的车,皮长山猜测:“永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