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暗巷，像吃人的怪物，张着大嘴，等着人进去。
林克恩往眼里滴上夜鸦秘药，喝下真视秘药就往里面走。
波娜诶的一声，快步跟上，一边跟一边望着上方，暗巷上方时不时能露出天空。
她在观察天色，确定时间足够她走出棚户区。
哪怕身上已经缠上了【沼泽人】的规则，可只要离得远，勉强能自保。
令波娜感到意外的是，这位林克恩的举动，不像是只想救莉莉安的样子。
看起来，好像还在帮FFF团找本体？
不能吧。
这小子想救棚户区这些人命？
不是波娜心狠，见不得有好人出现。
主要是与邪祟接触，你可以讲人情，却不能意气用事。
老好人是活不长的。
波娜喜欢跟林克恩接触，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看中了这人的自保能力。
第一次见到邪祟时，吓得脸色发白，过没一个月，见着死人都能面不改色。
这种人未必重情重义，但绝对活的长久。
活得久，意味着会越来越强。
波娜始终认为，瑞贝尔之所以能成为最强魔女，令FFF团都要敬她三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活得久。
那么大岁数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是头猪，也能把法阵研究透彻了。
波娜默认林克恩不是这种烂好人。
排除这个选项后，能想到的只有一种了。
“林克恩，你在FFF团也有熟人？”
这话就像某种禁忌。
说出来时，语气里带着警惕。
好似只要跟FFF团沾上点关系，就没那么干净了。
林克恩对邪祟这个圈子，了解的还不算多。
从自己接触FFF团来看，她们做事偏激，但也不是针对他人，连对自家人都极其偏激，当时在犁刀村，那骑士捅自身一刀的时候，可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样的人，算不上恶，就算接触相识又怎样？
林克恩没有明说，而是绕开了这个问题，回答先前她问的问题。
“贝尔克最后的底牌，很可能不是逃生。”
波娜先前的问题也只是想到什么问什么，这会林克恩扯开话题，她的兴趣一下就被吊了起来。
“那是什么？”
“我怀疑，他想成为莉莉安。”
“原来如……”
此字还没出，波娜的表情就凝固起来。
瞳孔紧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质疑和反驳。
脑子里回想起方才林克恩说过的【沼泽人】规则。
将人拉入幻境，变成透明，而后用分身夺取灵魂，并成为“人类”，生老病死。
宿主受伤会作用在分身上，分身受伤会作用在宿主上。
将句话拆分开来，就能发现端倪。
女孩身上有伤，莉莉安的底牌没有被激发……
等等！
波娜瞪大了眼，“你真的用我的占卜术，杀了莉莉安？！”
这有什么惊讶的？
见她反应这么大，林克恩索性撒谎道：“没有。”
“没有你怎么知道，女孩受伤不影响莉莉安，死了就会影响？”
“我没说过死了会影响。”
“……”
好像确实没说过。
可是，如果没杀莉莉安，这其中道理怎么解释得通？
林克恩跟反应过来似的，皱眉道：
“不过你说的有道理，不杀了女孩，真没法分辨，莉莉安的灵魂是不是在那女孩身上，我只能肯定，莉莉安的身体，一定不在。”
“……”
这次换波娜语塞，“那你觉得，当时的自己，在占卜术里做什么？”
林克恩啧的一声，“我身上有一张底牌，不方便让别人知道，话说为什么你一惊一乍的，动不动就杀了莉莉安，我是来救她的。”
波娜被怼得哑口无言。
林克恩趁机问道：“你很想杀莉莉安？”
这时候，不要去问在占卜术里杀了莉莉安会出什么事。
应该拐个弯，让对方主动把话题引过去。
波娜显然在这种话术上，没有林克恩那么精明，没好气道：
“谁想杀她了！我顶多就是想让她吃瘪，拿洋葱汁滋她眼睛而已。”
有一种恨对方又没种的既视感。
林克恩没有打断，波娜就继续道：“我是怕你对她动了杀心！哪怕是在占卜术里面，也不能杀她的。”
“是吗？那为什么贝尔克敢这么大胆。”
林克恩这话，完全没有回答到点子上，生怕被波娜听出反常。
即便当时在场的是另一位林克恩，自己还是能肯定，在占卜术里，一定是动手杀了女孩。
至少有动这个心思。
“我哪知道他怎么敢，要我说，莉莉安是死是活跟我没多大关系，只要别是在我面前，或是拿我的占卜术去杀的就行。”
话都说到这里了，林克恩索性紧接着问：“你占卜术不是预测未来的吗？又不是真的未来。”
“你懂个屁的占卜。”
波娜昨晚还是赫先生口中的贵族姐妹，这会一个屁字，成功融入了棚户区。
“没发生的事，怎么可能占卜？既然是占卜，就是发生过的事。”
“？！”
林克恩脚步一顿，表情微变，却不敢继续问莉莉安之死，而是歪个弯说：“也就是在【躲猫猫】那时候，我死了几次？！”
“不至于，你可以理解为【沼泽人】的规则。”
波娜本来不想说这么细，可话都说到这里了，总觉得闭口不谈，心里也有点闷得慌。
作为目前灵谭市唯一的占卜师，有些话她憋了好久都没找到人说，多少有些难绷。
寡妇憋三年都得找汉子，何况她这种本来就不是嘴牢的人。
“占卜就相当于，在一定范围内，所有人都被复制了一个分身，进行了一场演绎，既然是演绎，它就是有痕迹的，所以如果在占卜术杀过莉莉安，就等于留下了痕迹。”
“会怎样？”
林克恩若无其事的问，波娜理所应当的答：
“谁知道莉莉安的底牌是什么，会不会连这点痕迹都查得到，莉莉安肯定没这个本事，这要是瑞贝尔回来了，发现了这一点，岂不是以为我参与了谋害她孙女的计划？”
波娜越说越后怕，“万一哪天莉莉安真死了，瑞贝尔一查起来，还以为我参与了，把我折磨到生不如死怎么办。”
这么想想，波娜只是觉得后背微微发凉。
在前面沉默走着的林克恩，已经后背冒出了冷汗。
不是吧……那我到底得祈祷瑞贝尔活着，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