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顾问！苏小姐！”
陈默带着人立刻冲了过来，
看到林玄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地被苏云晚搀扶着，都是一惊，
“你们没事吧？里面……”
“裂缝……核心……摧毁了……”
苏云晚抢先说道，语气疲惫但坚定，
“归墟之门……应该正在关闭。”
她话音刚落，
远处海面上空，那横亘天地的巨大黑色裂缝，
仿佛失去了支撑，边缘开始剧烈扭曲、崩塌，
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寸寸碎裂，
然后被周围的空间力量强行挤压、弥合！
从中涌出的怪物失去了源头，也纷纷发出混乱的嘶嚎，
有的直接消散，
有的则被各国舰队和超凡者趁机剿灭。
“真的……真的在关闭！”
甲板上响起一片劫后余生的欢呼。
但苏云晚和陈默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们都看出林玄的状态极差。
“快！医疗组！准备静室！”陈默立刻下令。
“不用。”
林玄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挣脱了苏云晚的搀扶，
自己勉强站稳，只是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我没事……需要……安静一下。”
他的眼神依旧混乱，
时而茫然地看着周围现代舰船的钢铁甲板和忙碌的人群，
时而又仿佛透过这些，
看到了万古之前碧游宫的玉石台阶和仙鹤祥云。
“林玄，我陪着你。”
苏云晚寸步不离，
造化之力依旧源源不断地滋养着他，
试图抚平他识海中的风暴。
王胖子也闻讯从指挥室跑了出来，
看到林玄这个样子，胖脸上的肉都抖了抖：
“林哥！你这是……被那玩意儿打傻了？”
“胖子，别胡说！”
苏云晚瞪了他一眼。
王胖子缩了缩脖子，
但眼神里满是担忧。
林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真的需要独处。
他拒绝了去医疗舱，
而是让陈默在航母上安排了一个最偏僻、最安静的备用舱室。
舱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只剩下林玄、苏云晚，以及不放心跟来的王胖子。
林玄盘膝坐下，
将手中那柄光华内敛，
但气息更加深邃玄奥的崭新诛仙剑横于膝上。
他闭上眼，深深地、艰难地呼吸着。
苏云晚和王胖子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
不敢打扰，只是紧张地看着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
林玄脸上的肌肉不时抽动，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显然，他正在识海中进行着异常激烈的斗争。
万仙来朝的辉煌……截教破灭的悲凉……
紫霄宫中求道的专注……兄弟反目的痛楚……
作为林玄的二十年平凡记忆……
作为通天教主的万古沧桑与圣人道果……
还有……
最后那段关于“概念之墟”和终极使命的恐怖碎片……
所有这些，如同打翻的调色盘，
又如同沸腾的熔炉，
在他的意识中翻滚、碰撞、试图融合。
“我是林玄……”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不确定，
“我生活在现代，有朋友，有敌人，有要守护的东西……”
“不，我是通天！”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而沧桑，
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我为天地截取一线生机，却被天道所弃，被兄弟所负！”
两种声音，两种意识，在他脑海中激烈辩论。
“通天教主失败了！你的道，你的截教，都成了过去！”
属于“林玄”的理性在呐喊。
“失败？不！那是阴谋！是背叛！我的道没有错！有教无类，为众生截取生机，何错之有？！”
属于“通天”的骄傲与悲愤在咆哮。
“看看现在！看看这个世界！它需要的是守护，是适应，不是毁灭和重来！”
林玄的意识指向外面正在庆祝胜利的人们。
“守护？没有力量，拿什么守护？圣人都无法抵挡的‘墟’，靠你所谓的‘适应’就能战胜吗？”
通天的意识冰冷而绝望。
……
不知过了多久。
林玄脸上的激烈挣扎渐渐平复，
呼吸也变得均匀了一些。
他缓缓睁开双眼。
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混乱不堪，
但也不再是单纯的清澈或沧桑，
而是变成了一种……复杂的清明。
像是沉淀了万古风云的深潭，
表面平静，
深处却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情绪与感悟。
“林玄？”苏云晚小心翼翼地唤道。
王胖子也凑近了点：
“林哥？你……你现在是林玄，还是……通天老爷？”
林玄看了他们一眼，
这一眼，让苏云晚和王胖子都心头微震。
那眼神里，有他们熟悉的林玄的冷静与担当，
也有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与沧桑，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与沉重。
“都是。”
林玄终于开口，
声音恢复了平静，
却带着一丝沙哑，
“也都不是。”
他低头看着膝上的剑，
手指轻轻拂过剑身，
那三色光华温顺地流淌。
“通天的记忆、情感、道果……都在这里。”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剑，
“它们是我的一部分，无法分割，也无法否认。那些辉煌，那些失败，那些怨恨，那些责任……我都感受到了。”
“但……”
他抬起头，看向苏云晚和王胖子，
眼中多了一丝属于“林玄”的温度，
“这二十多年的经历，遇到的人，许下的承诺，要走的道路……也同样是我。是‘林玄’这个身份，让我在刚才的记忆洪流里，没有彻底迷失。”
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措辞。
“我不是那个万劫不灭、高高在上的圣人通天了。我有了弱点，有了牵挂，有了属于‘人’的喜怒哀乐和有限寿命。”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
但眼神坚定，
“但我也不是那个对洪荒秘辛一无所知、只凭本能行事的林玄了。我知道了我从哪里来，知道了肩上扛着什么样的因果，知道了……我们面对的真正敌人是什么。”
苏云晚松了口气，美眸中泛起水光：
“你能想通就好……不管你是谁，你都是你。”
王胖子也挠挠头：
“就是说嘛！管他前世是教主还是啥，这辈子你是我林哥，是咱们公司的顶梁柱！这就够了！”
林玄心中微暖，
这两个伙伴，是他锚定“现在”最重要的坐标之一。
“胖子，外面情况怎么样？”
林玄问道，
开始将注意力拉回现实。
“裂缝彻底消失了！”
王胖子立刻来了精神，胖脸上露出笑容，
“怪物也清理得差不多了，各国舰队和超凡者正在收尾。陈默正在和联合国那边扯皮，不过大局已定，这次咱们华夏……哦不，是咱们林哥，绝对是头功！”
“不过……”
王胖子脸色又垮下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