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那边的动作快得惊人。
王胖子的电话打完不到两小时，几辆印着“异常现象调查局”和“环境应急”字样的车辆就悄无声息地开到了翠屏山外围。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开始拉警戒线，设立检查点，劝阻意图上山的游客和市民。官方理由是“发现不明生物污染源，进行紧急生态消杀”。
消息灵通的媒体很快嗅到风声，但都被提前打过招呼，报道口径统一为“常规生态维护”，压低了舆论热度。
这一手，直接打在了陆明远的七寸上。
他看中翠屏山，可不是真为了那点开发收益。这个小型灵气节点位置隐蔽，能量性质特殊，非常适合进行一些“隐秘”的实验和布置。现在被官方直接封锁，他的所有计划瞬间搁浅。
山脚下，临时指挥点里，陆明远看着远处拉起的警戒线，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手里的古玉被捏得咯吱作响。
“师叔，能突破封锁吗？”他声音低沉地问身后的老僧。
枯瘦老僧缓缓摇头：“官方气运笼罩，强行突破，因果太大。且此地……已不祥。”
他浑浊的眼睛望向山坳方向，那里，他布下的金色梵文罩子正在剧烈波动。
……
山坳内。
被梵文真言镇压的异变野猪，情况急剧恶化。
林玄留下的那丝标记性的星网之力，如同一个微小的催化剂，并未直接攻击梵文罩子，而是不断刺激、放大野猪体内那顽固的“虚无”污染！
污染与梵文的“渡化”之力激烈对抗，原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野猪躯体，成了两者交锋的战场！
“吼——！！！”
野猪发出凄厉至极的嚎叫，不再是单纯的兽吼，更像是无数亡魂的尖啸！它身上的灰绿色肉瘤疯狂蠕动、爆裂，溅射出腥臭粘稠的脓液！脓液落在金色梵文罩子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它原本就庞大的身躯进一步膨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皮肤彻底撕裂，露出下面疯狂增生、交织着灰绿色能量的血肉组织！
它正在从一个被污染的野兽，向着某种更不可名状的怪物转化！
“不好！”枯瘦老僧脸色骤变，手中念珠急速转动，口中梵唱再起，试图加固封印。
但为时已晚！
“嘭！！！”
一声闷响，如同熟透的西瓜爆开！
那淡金色的梵文罩子应声而碎！化为漫天金色光点消散！
脱困的怪物——已经很难称之为野猪了——发出胜利般的、混乱的咆哮，赤红的双眼瞬间锁定了山坳入口处的陆明远和老僧！
它后蹄蹬地，带着一股毁灭性的、混合了疯狂、死寂与剧毒的气息，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冲过来！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异化，地面留下腐蚀的痕迹！
速度比之前快了何止一倍！
“护法！”老僧低喝一声，枯瘦的身躯却爆发出强大的气势，僧袍鼓荡，双手结印，一道凝实的金色“卍”字佛印迎向冲来的怪物！
陆明远也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向后退去，手中古玉散发出柔和白光，形成一个护罩将他保护起来。他没想到事情会失控到这种地步！
“轰！”
金色“卍”字印与怪物狠狠撞在一起！
佛光与灰绿色污染能量激烈湮灭！气浪翻滚，将周围的碎石草木尽数掀飞！
老僧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形晃了晃。那怪物的冲击力远超他的预估，而且那股污染能量对佛门神通有着极强的侵蚀性！
怪物也被震退几步，但更加狂躁，身上破损处蠕动着迅速修复，再次扑上！
老僧只能勉力支撑，一道道佛光打出，却只能暂时阻挡，无法将其制服，更别说净化了。他心中叫苦不迭，这玩意儿简直是个打不死的毒瘤！
陆明远看着师叔渐渐不支，又瞥见远处若隐若现的官方人员，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一旦被官方发现他们在这里“搞实验”弄出这么个怪物，麻烦就大了。
“师叔，撤！”他当机立断。
老僧闻言，猛地将手中念珠抛出，念珠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金色梵文，暂时困住怪物。他则一把抓住陆明远，身上金光一闪，两人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他们刚走，那怪物就撕裂了梵文束缚，失去了目标，在原地疯狂地破坏了一阵，然后本能地朝着污染更浓郁的山坳深处钻去，暂时隐匿了起来。
但经过这一番折腾，山坳附近的污染浓度明显上升，连官方设立的隔离带都不得不再次向外扩展。
陆明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丢了节点，还暴露了部分实力，留下一个更大的烂摊子。
……
“哈哈哈！该！让那伪君子装逼！玩脱了吧！”
公司里，王胖子看着陈默同步过来的、关于翠屏山能量波动异常加剧的报告，乐得直拍大腿。报告里隐晦地提到了“不明身份人员介入”和“污染体二次异变”。
“老林，你留的那后手太绝了！直接让他的‘渡化’变成‘催熟剂’！这下看他怎么收场！”王胖子对林玄佩服得五体投地。
林玄对此并不意外。西方教那套“渡化”，对付这种深度扭曲的规则污染，本就是火上浇油。他只是在合适的时间，轻轻推了一把。
“翠屏山暂时被封，陆明远的触角算是被剁了一根。”王胖子心情大好，“接下来，该应付家里那些老古董了。”
他话音刚落，前台的内线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比上次还紧张：“王总，楼下……楼下又来了！这次人更多！还抬着东西！”
王胖子脸色一垮：“妈的，没完没了！”
他和林玄再次下楼。
这次大厅里的阵仗确实大了不少。还是以那个白面中年人为首，但身后跟着足足八个人，个个气息沉凝，眼神锐利。他们甚至还抬着两个古朴的、散发着檀香味的木箱。
“林玄道友！”白面中年人这次语气稍微客气了点，但骨子里的倨傲没变，“奉刘长老法旨，特来送上‘论道帖’与‘请教礼’！还请道友依照古礼，焚香沐浴，三日后，于城外栖霞山，与刘长老坐而论道，以正洪荒道统！”
他示意了一下那两口木箱：“此乃长老一片心意，内有一些上古残篇与灵材，权作论道彩头。”
林玄看都没看那箱子，目光落在白面中年人身上：“论道可以。地点，改在这里。”
白面中年人一愣：“此处？凡俗浊气弥漫，岂是论道之所？”
“我的道，不避凡俗。”林玄语气平淡，“刘长老若来，我随时奉陪。若不来，恕不远送。”
“你！”白面中年人气结，他身后几人也都面露怒色。
“林玄！你莫要恃才傲物！”白面中年人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刘长老乃天庭旧部，德高望重，肯屈尊与你论道，是你莫大机缘！你如此不识抬举，就不怕……”
“怕什么？”林玄打断他，上前一步。
就在他迈出这一步的瞬间，那白面中年人和他身后八人，同时感到一股无形的、仿佛能斩断一切、破灭万法的“意”，如同冰冷的剑锋，悬在了他们的眉心、咽喉、心脏等所有要害之处！
九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那两口沉重的木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也无人敢去捡。
“回去告诉刘长老。”林玄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想论道，按我的规矩来。想摆架子，让他找别人。”
他收回那无形的剑意压迫。
九个人如蒙大赦，大口喘着气，脸色惨白，看向林玄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再也不敢多说半句废话，连地上的木箱都顾不上了，狼狈不堪地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逃离了公司。
王胖子看着他们仓皇的背影，叉腰狂笑：“哈哈哈！爽！让你们装！在老林面前，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他走过去，踢了踢那两口木箱，对林玄挤挤眼：“老林，这‘请教礼’……咱们收是不收？”
林玄转身走向电梯：“东西入库。有用则用，无用则存。”
“明白！”王胖子美滋滋地招呼保安把箱子抬去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