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晚不是一个人上来的。
她身后跟着两名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研究员，一男一女，手里提着银色的恒温样本箱。苏云晚本人则是一身干练的休闲装，长发简单束起，脸上带着惯有的冷静，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她一进门，目光就先落在林玄身上，快速扫过，确认他安然无恙，然后才看向王胖子，微微点头示意。
“苏学霸，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带着这么专业的团队？”王胖子热情地招呼，心里却在嘀咕：这架势，不像是来查岗，倒像是来……谈正事的？
“王总，林玄。”苏云晚开门见山，声音清冽，“我们实验室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可能和你们正在处理的‘异常’有关。想请你们帮忙看看。”
她示意了一下研究员手中的样本箱。
林玄的目光落在那个箱子上。混沌星网的感知告诉他，箱子里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但本质相当诡异的能量波动——是“虚无”污染，但又掺杂了一种奇特的、扭曲的生命力。
“坐下说。”林玄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苏云晚坐下，示意研究员将样本箱放在茶几上。她打开箱盖，里面是层层保护的透明容器，容器中央，固定着一小片大约指甲盖大小的……组织。
那组织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绿色，表面布满扭曲的血管状纹路，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蠕动、增生。它散发出的气息，让王胖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感觉浑身不舒服。
“这是什么东西？”王胖子皱着胖脸。
“我们称之为‘活性侵蚀样本’。”苏云晚语气凝重，“大约一周前，我们在处理一起郊区的动植物异常枯萎事件时，从一株被完全‘石化’又异化的古树内部提取到的。它表现出一种……违背常理的生命形态，既在疯狂增殖，又在不断释放导致周围生命凋亡的‘死寂’能量。我们的常规生物技术和已知的超凡手段，都无法有效抑制或解析它。”
她看向林玄：“我们尝试过很多方法，甚至动用了部分初步复苏的‘造化’之力，也只能勉强延缓它的增殖速度，无法根除。这东西的本质，似乎和我们之前接触过的任何污染都不同，更……底层，更接近某种规则的扭曲。”
林玄走近几步，仔细观察着那片蠕动的组织。没错，是“虚无”污染，但和他带回来的那颗源质珠的纯粹“归寂”不同，这东西混合了生命规则，形成了一种恶性的、自我复制传播的“毒瘤”。
“是‘虚无’的变种。”林玄确认道，“通过侵蚀生命规则，将其扭曲为自身的载体和武器。你们在哪里发现的？”
“城西，翠屏山自然保护区。”苏云晚答道，“我们怀疑那里可能存在一个尚未被发现的、小型的稳定侵蚀点。这东西，可能就是从那里面泄露出来的。”
翠屏山？林玄记得，王胖子之前提过，启明资本似乎也对那个区域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兴趣。
“这东西很危险。”林玄指出，“它的增殖虽然缓慢，但一旦形成规模，会彻底破坏当地的生态平衡，甚至可能将整个区域转化为‘死域’。”
“所以我们才急需找到解决方法。”苏云晚看向林玄，眼神带着期待，“我们实验室缺乏应对这种规则层面侵蚀的有效手段。听说你刚从玛雅回来，处理了类似的死亡规则污染，所以……”
林玄对苏云晚说道：“样本留下。我需要点时间分析。”
苏云晚松了口气：“太好了！”
王胖子立刻凑到样本箱前，隔着玻璃看着那蠕动的灰绿色组织，咂咂嘴：“这玩意儿看着真膈应人。老林，有把握吗？”
林玄没回答，而是伸出手指，隔空点向那片组织。
一丝极其细微的混沌星网之力探入。
嗡！
那灰绿色组织仿佛被惊动，猛地加速蠕动，表面的血管状纹路发出黯淡的光，一股混合着侵蚀与衰败意蕴的能量试图顺着星网之力反扑回来！
林玄指尖微动，星网之力性质瞬间转换，从探查变为“梳理”与“剥离”，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开始尝试分离其中扭曲的生命规则与“虚无”源质。
过程很缓慢，很精细。那组织的反抗异常顽固，两种扭曲的规则纠缠得太深。
几分钟后，林玄收回手指，眉头微蹙。
“比预想的麻烦。这东西的‘污染性’极强，常规净化手段效果有限，甚至会刺激其加速变异。需要找到其核心的‘繁殖逻辑’，从规则层面进行‘断根’。”
王胖子听得似懂非懂，但抓住了重点：“就是不好搞？”
“需要特定的方法，或者……找到它的源头。”林玄看向城西的方向，“翠屏山。”
王胖子一拍大腿：“那就去啊！正好看看陆明远那孙子在搞什么鬼！说不定就是他弄出来的这破烂玩意儿！”
林玄沉吟片刻。苏云晚带来的这个样本，确实指向了一个新的、潜在的威胁。而且涉及到生命规则的扭曲，比单纯的死亡规则污染更具隐蔽性和扩散性，不能放任不管。
“准备一下，去翠屏山。”林玄做了决定。
“得令！”王胖子兴奋起来，摸出手机，“我这就安排车和装备！”
他话音未落，办公室门又被敲响，之前那个项目经理一脸焦急地探进头来。
“王总！又出事了！我们之前好不容易谈下来的‘灵溪谷’度假村项目，业主方突然变卦，说要重新招标！而且……他们私下透露，启明资本给出了我们根本无法匹配的条件！”
王胖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胖手一拍桌子：“妈的！陆明远没完了是吧？真当胖爷我是泥捏的？”
他眼珠一转，对林玄说道：“老林，你看，这商业上的暗箭是一支接一支！咱们不能光挨打不还手啊！”
林玄看向他：“你想怎么做？”
王胖子嘿嘿一笑，露出奸商本色：“他掐我们资源，抢我们项目，无非是仗着钱多，以及可能用了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影响决策。但咱们有咱们的优势啊！”
他掰着手指头数：“第一，咱们有你这个金字招牌，解决玛雅事件的消息虽然被一定程度封锁，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信誉和实力！”
“第二，咱们有陈默那边的官方渠道，查他陆明远的底裤颜色可能费点劲，但给他找点‘合规’上的小麻烦，轻而易举！”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王胖子压低声音，“他启明资本再牛逼，能解决苏学霸实验室都搞不定的‘活性侵蚀样本’吗？咱们要是把翠屏山的问题解决了，顺便证明那地方的开发价值（或者证明其危险性，让他的投资打水漂），你看那些被他们高价撬走的项目方，会不会肠子都悔青了？”
林玄明白了王胖子的意思。这是要借解决超凡事件，来反制商业上的打压。
“可以。”林玄点头，“你负责商业反击，我处理污染源。”
“就这么定了！”王胖子摩拳擦掌，立刻开始打电话。
“喂？老张吗？对，是我，胖子！给你们透露个消息，翠屏山那边可能有点‘不干净’，我们正准备去处理一下……啥？启明资本也在接触那里？呵呵，他们懂个屁的‘环境评估’！等我们处理完了，你们再考虑跟谁合作吧！”
“喂？李总啊！灵溪谷项目听说有变？我跟你交个底，那个项目附近，我们监测到类似的能量波动，很不稳定啊……为了投资安全，我建议你们慎重。当然，我们中心可以提供全面的‘环境安全评估报告’，绝对权威！”
王胖子一个个电话打出去，半是提醒，半是威胁，把“可能存在超凡污染风险”的消息巧妙地散布出去。同时，他让手下整理材料，准备向有关部门“反映”启明资本在几个节点项目上可能存在的“不正当竞争”和“程序瑕疵”。
一时间，原本被启明资本搅浑的水，又被王胖子这几通电话和操作搅动了起来。不少原本倾向于启明资本的合作方，开始变得犹豫和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