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钥引发的“星辰洗礼”狂暴而霸道,浩瀚的星辰之力如同决堤的天河,在林逍然近乎破碎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每一寸血肉,每一丝神魂,都仿佛被投入了星辰熔炉,承受着千锤百炼般的极致痛苦。
苏灵儿守护在他心脉与识海外的灵力护罩,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剧烈摇曳,时刻都有崩溃的风险。她咬紧牙关,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却不肯后退半分,将自身灵力催谷到极致,死死守住那最后的生命防线。
百晓生操控的“聚灵安魂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阵法光纹明灭不定,他拼命调整着频率,试图与星钥那古老而狂暴的波动形成共鸣,分担压力。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袍,脸色因神识过度消耗而苍白。
云渺则与星荧母株深度连接,引导着那磅礴而温和的古老生机,化作一层柔和的绿色光晕,笼罩林逍然全身。这光晕无法直接对抗星辰之力,却如同最坚韧的缓冲层,将那股毁灭性的冲击力化解、分散,使其不至于瞬间将林逍然彻底撕碎。
三人的合力,勉强为林逍然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而风暴中心的林逍然,其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中沉浮。那点已然凝实的灵光,此刻仿佛被投入了激流漩涡,随时可能被撕扯得粉碎。但与此同时,一种更加深邃的感知,也被这狂暴的力量强行打开。
他“看”到了!
不再是意识混沌海中那些混乱的意念碎片,而是“看”到了自己体内那纵横交错、却大多黯淡闭塞的经脉网络!看到了那布满裂痕、如同破碎星辰般的源核!看到了那在风暴中心艰难旋转、散发着混沌光芒的道种!
星辰之力化作无数道灼热的金色细流,如同最蛮横的开拓者,在他那些闭塞、扭曲甚至断裂的经脉中强行冲撞、贯通!每一次冲撞,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但每一条被强行贯通的细微经脉,都仿佛被注入了星辰的活力,变得前所未有的坚韧与宽阔,隐隐与外界无所不在的星辰能量产生了微妙的联系。
这是“星脉”!是承载更高层次星辰力量的根基!寻常修士需耗费无数岁月,借助顶级功法与机缘方能初步打通的玄妙脉络,此刻竟在星钥这霸道的洗礼下,被强行开拓!
剧痛之中,蕴含着无上的机缘。
他的星辰源核,在那无尽星力的冲刷与星荧母株生机的滋养下,裂痕的弥合速度陡然加快。新生的部分不再是简单的修复,而是带着一种淡淡的星辰光泽,仿佛破碎的瓷器被金线重新勾勒、加固,变得更加神秘与坚固。
而那枚混沌道种,则是承受压力最大的核心。它如同一个无底洞,疯狂吞噬着涌入的星辰之力与林逍然自身的太初归元力,其表面的混沌光芒越来越盛,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道种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孕育,正在这极致的压力下发生着本质的蜕变。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漫长的一百年。
当最后一条主要的星脉被那灼热的星辰洪流强行贯通,连接成一个隐约的、符合某种星辰轨迹的完整网络时,林逍然体内那狂暴冲突的能量,陡然一滞!
仿佛洪水找到了宣泄的河道,所有的星辰之力不再无序冲撞,而是沿着那新生的、闪烁着微光的星脉网络,开始了有序的、浩荡的奔流!
轰!
林逍然身体猛地一震,一股远比之前精纯、凝练了数倍的星辰气息,混合着太初归元力的包容与混沌道种的深邃,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他胸前那枚星钥碎片发出的刺目光芒骤然内敛,表面那些疯狂流转的星辰纹路也缓缓平息,最终定格在一个更加复杂、更加玄奥的立体结构图案上,随即隐没不见。碎片本身的光泽,却变得愈发深邃内敛,仿佛经历了一次蜕变。
那股庞大的星辰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星荧之森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林逍然身上散发出的、稳定而强大的新生气息,以及他均匀了许多的呼吸声。
“结……结束了?”百晓生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看着阵盘上稳定下来的能量读数,犹自不敢相信。
苏灵儿也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差点栽倒,连忙扶住旁边的星荧母株,看着林逍然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却恢复了正常的红润,眉宇间的痛苦之色也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宁静,仿佛陷入了某种深层次的悟道状态。
“他……撑过来了。”云渺收回与母株连接的神识,脸色虽疲惫,眼中却充满了震撼与欣慰,“而且,他的收获……远超想象。星脉初通,源核重塑,道种似乎也……”
她的话音未落,异变再起!
这一次,并非来自星钥,而是源自林逍然的识海深处!
就在他星脉贯通、气息稳固的刹那,一点一直被深藏、几乎被他自身遗忘的微光,自他识海最核心处,悄然浮现。
那并非星辉,也非混沌之色,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能映照万物根源的琉璃光泽。
是一面镜子!一面极其微小、边缘残破不堪,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古老镜子的虚影!
这面残镜虚影出现的瞬间,林逍然那新生的、流淌着星辰之力与太初归元力的星脉网络,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一丝微弱的力量自发分离,汇入识海,注入了那面残破的镜子之中。
嗡……
残镜发出一声比道种初鸣更加轻微、却仿佛能穿透时空壁垒的颤鸣。
镜面之上,原本模糊不清的景象,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没有映照出林逍然自身的模样,也没有映照出外界的景象,而是浮现出了一些极其破碎、扭曲、光怪陆离的画面片段——
他看到了苏灵儿为他渡入药力时,眼中那深藏的无助与泪光背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果线般的微弱牵绊,似乎连接着某个遥远而模糊的身影……
他看到了云渺在推演时,指尖流淌的星衍之力中,夹杂着几缕极其黯淡、仿佛被强行斩断却又藕断丝连的……宿命丝线……
他看到了百晓生忙碌的身影周围,缠绕着无数细密的、代表着“信息”、“交易”、“秘密”的因果之网,其中几条格外粗壮,延伸向未知的远方……
他甚至恍惚间看到,那株守护着他的星荧母株,其庞大的根系深处,似乎与这片坠星湖的地脉,与那已消散的寂灭深渊残留的规则碎片,乃至与那遥远的碎星礁空洞,都存在着某种极其古老而隐晦的……因果纠缠!
这些画面一闪而逝,破碎不堪,且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魂撕裂感,仿佛窥探这些“因果”,本身就要承受巨大的负荷。
残镜虚影仅仅维持了不到三息,便发出一声哀鸣,光芒彻底黯淡,重新隐没于林逍然的识海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林逍然,则在残镜隐没的瞬间,身体再次剧烈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之前的深邃或沧桑,而是带着一种初醒的茫然,以及一丝……仿佛看透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清的奇异空洞。
他的眼神缓缓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苏灵儿那带着泪痕却充满狂喜的俏脸,是云渺和百晓生那震惊而关切的目光。
“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沙哑,发出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但这一声,却如同天籁,瞬间驱散了苏灵儿心中所有的阴霾。
“逍然!你醒了!你真的醒了!”苏灵儿再也忍不住,扑上前紧紧抱住了他,喜极而泣。
云渺和百晓生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林逍然感受着怀中温暖的颤抖,看着周围熟悉而关切的面孔,意识终于彻底从那片混沌与痛苦的深渊中挣脱出来。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一股虽然虚弱却真实不虚的力量感在体内流淌。
星脉贯通,灵力新生。
只是,在那意识的最深处,那面惊鸿一瞥的残破镜影,以及那些光怪陆离的因果片段,如同烙印般,留在了他的心底。
【因果镜】(残),在他历经生死涅盘,星脉初通,触及更深层本源之际,终于显现出了它的一丝痕迹。
苏醒,仅仅是开始。前方的道路,因这面残镜的出现,似乎变得更加莫测与……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