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血债血偿
夜幕落下，雨声渐渐小了。
宋宅里，烛火摇摇晃晃。王乐贵坐在雕花木椅上，脸色白得像纸，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白辰、杨紫、徐子东和欧阳牧围坐在他周围，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赵旭为啥要追杀你们全家？”白辰声音平静，却带着没法回避的力量，“夺命无常从不乱杀人，王家肯定有该杀的理由。”
王乐贵浑身一颤，眼神躲躲闪闪：“我、我不知道你在说啥...我们王家在雁城是有名望的家族，做事向来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欧阳牧冷笑一声，指尖跳着簇小火苗，“王乐展欺男霸女，王乐福通敌卖国，这些我们都亲眼看见了。至于你，王二少爷，听说比你那两个兄弟还精明，难道就一点脏事没干过？”
杨紫轻轻按住欧阳牧的胳膊，让他别太激动。她转向王乐贵，语气温和却坚定：“王先生，赵旭现在很可能就在附近。要是我们不了解真相，很难保证你的安全。告诉我们，你和赵旭到底有啥恩怨？”
王乐贵额头冒出细汗，张了张嘴又闭上，显然心里在激烈挣扎。
突然，窗外传来声凄厉的猫叫，吓得王乐贵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惊恐地四处看：“是他！是他来了！夺命无常来了！”
白辰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雨中，一只黑猫蹲在院墙上，绿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白辰盯着猫看了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就是只野猫。”他关上窗户，转身看向王乐贵，“可你为啥这么害怕？难道你做了啥亏心事？”
在四人的目光逼视下，王乐贵终于崩溃了。他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声音哽咽：“我说...我都说...但真不全是我的错啊！”
烛火跳动，照着他扭曲的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开口，说起那段见不得人的往事。
“那是一年多前的事了...”王乐贵声音又低又抖，“赵旭当时还在城南学堂教书，是个受人尊敬的先生。他有个相好的姑娘，叫艳艳，是城外农家的女儿，长得清秀又好看...”
随着王乐贵的讲述，一段悲惨的往事慢慢展开。
艳艳和赵旭是在一个春天认识的。那天艳艳进城卖绣品，在学堂外躲雨时碰到了赵旭。赵旭被这个纯朴漂亮的农家姑娘吸引，两人慢慢有了感情，还私下定了终身。
“本来这是件好事，”王乐贵声音越来越低，“可偏偏让我那个好色的三弟乐展撞见了艳艳...”
王乐展对艳艳一见钟情，多次纠缠都没成，最后趁艳艳独自进城时，强行把她掳到了王府。艳艳拼命反抗，王乐展失手把她打得重伤。
“等我们发现时，艳艳已经快不行了。”王乐贵眼神空洞，“乐展慌了，找我商量。我...我出了个馊主意，说不如把她送到城外的怡红院，给点钱让她闭嘴，免得事情闹大...”
徐子东猛地一拍桌子：“你们还是人吗？把一个重伤的姑娘送进妓院？”
王乐贵吓得缩了缩脖子，接着说：“我们没想到...艳艳当晚就想逃跑，从二楼跳下来，头撞在石阶上...大夫还没来就断气了。”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后来呢？”白辰声音冷得像冰。
“赵旭找不到艳艳，报了官让人找。我们买通了官府的人，说艳艳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王乐贵声音几乎听不见，“我还亲自去见了法官，送了一大笔钱...案子就这么结了。”
杨紫眼里闪着电光，显然气得不行：“你们就这么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姑娘，还掩盖真相？”
王乐贵突然激动起来：“我也不想啊！可我能咋办？难道眼睁睁看着王家名声毁了？看着乐展被枪毙？我是王家人，必须维护王家的利益！”
欧阳牧冷哼一声：“说得真好听，维护家族利益！那你现在为啥又愿意说了？”
王乐贵颓然低下头：“因为...因为我害怕。乐展和乐福都死了，下一个肯定是我。我知道赵旭不会放过我的...那笔贿赂，是我亲自送去的...”
话说到这儿，真相终于清楚了。赵旭的疯狂报复总算有了理由——这不是乱杀人，而是为心爱的人报仇。
突然，白辰猛地抬头：“他来了。”
几乎同时，房间里的烛火全灭了，一下子陷入黑暗。一道黑影跟鬼似的出现在窗前，长长的指甲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赵旭！”白辰惊呼。
夺命无常赵旭站在窗外，丑陋的脸扭曲着，眼里燃着仇恨的火焰。他死死盯着王乐贵，声音沙哑又冰冷：“王乐贵...你终于承认了...”
王乐贵吓得魂都没了，连滚带爬躲到白辰身后：“救命！救救我！他会杀了我的！”
赵旭瞬间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房间里，离王乐贵只有几步远。他的速度快得惊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赵先生，等一下！”白辰赶紧挡在王乐贵身前，“我们理解你的痛苦，但杀人解决不了问题！”
赵旭发出种像野兽似的嘶吼：“理解？你们怎么可能理解？艳艳她...她那么善良纯洁...却被这些畜生...”他的声音因痛苦而颤抖，“他们必须血债血偿！”
欧阳牧手里燃起一团火，照亮了房间：“赵旭，我们都是御兵卫的后人，有守护龙脉的使命。你不能被仇恨蒙住眼睛！”
“使命？”赵旭疯狂大笑，笑声里满是悲凉，“我最爱的人惨死的时候，使命在哪儿？正义被钱践踏的时候，使命又在哪儿？我现在唯一的使命，就是为艳艳报仇！”
杨紫轻声劝道：“赵先生，艳艳姑娘在天有灵，肯定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
“你不许提她的名字！”赵旭突然暴怒，瞬间移动到杨紫面前，爪子直取她的喉咙！
徐子东赶紧操控空气里的水分形成水盾，挡在杨紫身前。可赵旭的爪子轻易就撕裂了水盾，继续往前——
千钧一发之际，白辰吹了声尖锐的口哨。顿时，窗外飞进来几只麻雀，直扑赵旭的脸。赵旭被迫后退，挥手赶鸟群。
“赵旭！”白辰大声喊，“你看看自己现在成了啥样子！艳艳姑娘爱的人，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赵老师，不是这个嗜血的怪物！”
赵旭猛地停下动作，丑陋的脸上闪过一丝恍惚。他好像陷入了回忆，眼里的疯狂少了点，流露出深深的痛苦。
“赵老师...”他喃喃自语，“那个赵老师已经死了...和艳艳一起死了...”
趁这个机会，白辰接着说：“王乐贵确实该死，但不该由你私下动手。我们可以把他交给法庭，还艳艳一个公道！”
赵旭突然爆发出一阵更疯狂的大笑：“法庭？公道？就是那些被王家收买的法庭吗？就是那个用钱就能买通的公道吗？不！我只信这个——”
他举起那双像刀一样长的指甲，眼里重新燃起疯狂的火焰：“这才是公道！血债必须血偿！”
话音刚落，赵旭再次瞬间移动，这次直接出现在王乐贵面前。王乐贵吓得瘫在地上，裤裆都湿了，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别杀我！我可以补偿！多少钱我都给！”王乐贵哭喊着求饶。
赵旭眼里没有丝毫动摇，只有冰冷的杀意：“钱？你们王家就知道钱！但钱能换回艳艳的命吗？能换回我的幸福吗？”
爪子挥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墙突然出现，挡在王乐贵面前。赵旭的爪子击中冰墙，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转头，只见张华峰和中村藤一不知啥时候已经站在门口。中村藤一双手结着印，显然刚才的冰墙是他弄出来的。
“张华峰！”欧阳牧怒喝一声，手里的火焰一下子变大。
张华峰阴笑一声：“这么精彩的复仇戏，怎么能少了观众呢？赵旭，继续啊，杀了这个败类，我们为你鼓掌。”
赵旭警惕地后退一步，目光在张华峰和王乐贵之间来回转。
白辰立刻明白张华峰的心思——他们想激怒赵旭杀人，然后趁机控制或拉拢他。
“赵旭，别上当！”白辰赶紧警告，“他们是想利用你！”
张华峰哈哈大笑：“利用？我们是在帮他完成心愿！王乐贵这种败类，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赵旭，杀了他，为你的爱人报仇！然后加入我们，你可以杀尽天下该杀的人！”
赵旭呼吸变得粗重，眼里的疯狂和理智在激烈斗争。仇恨几乎要吞噬他，但残存的良知还在挣扎。
中村藤一突然开口，用生硬的中文说：“犹豫，说明你不够恨。需要，更多刺激。”
他挥手间，空气里聚起无数冰晶，这些冰晶慢慢形成一个人形——是个年轻姑娘的样子，脸和王乐贵描述的艳艳有点像。
“艳艳...”赵旭呆呆地看着冰像，眼里泛起泪光。
中村藤一冷笑：“看，你的爱人，在哭。她死不瞑目，仇人却活得好好的。”
冰像的脸上果然流出两道血泪，看起来又诡异又恐怖。这显然是中村藤一用能力弄出来的幻象，却精准地戳中了赵旭心里最痛的地方。
“啊——”赵旭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眼里最后一点理智被仇恨吞噬。他猛地转身，爪子直取王乐贵的心脏！
这次，没人能阻止了。
鲜血喷溅，王乐贵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爪子。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几口血沫，最后瘫在地上，没气了。
赵旭拔出爪子，站在尸体前，大口喘着气。大仇得报，可他脸上没有一点解脱，只有更深的空虚和痛苦。
“好！”张华峰鼓掌笑道，“现在，加入我们吧，赵旭。我们可以给你更多复仇的机会，杀尽天下该杀的人！”
赵旭慢慢转身，看着张华峰和中村藤一，又看向白辰等人。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中村藤一弄的冰像上，眼里闪过一丝温柔。
突然，他猛地挥手，爪子击碎了冰像！
“你们...不配提她的名字。”赵旭声音冰冷又坚定，“我的复仇已经完成了。现在，我要做我该做的事了。”
张华峰脸色一沉：“啥意思？”
赵旭没回答，而是转向白辰：“白二爷...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白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赵旭终于愿意回归御兵卫了。
“没问题，我们可以带你去见白二爷。”白辰谨慎地回答，同时警惕地盯着张华峰和中村藤一。
张华峰勃然大怒：“给脸不要脸！中村，抓住他！”
中村藤一立刻动手，寒气直扑赵旭。可赵旭瞬间消失，出现在房间另一边。
欧阳牧和徐子东同时发动攻击，火焰和水箭射向张华峰和中村藤一。杨紫则释放出电流，干扰他们的行动。
“赵旭，快走！”白辰喊道，“我们会找到你的！”
赵旭看了眼混战的众人，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然后瞬间消失了。
张华峰咬牙切齿：“又让他跑了！中村，我们撤！”
中村藤一挥手弄出一阵冰雾，等雾气散了，两人已经没了踪影。
房间里只剩下白辰四人，还有王乐贵的尸体。烛火重新亮起来，照着满是血腥的场面和四人沉重的脸。
“我们失败了。”徐子东沮丧地说，“没能保住王乐贵。”
白辰摇摇头：“不，我们成功了。赵旭终于愿意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杨紫看着王乐贵的尸体，轻声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王乐贵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欧阳牧手里的火焰渐渐灭了，语气凝重：“可张华峰和中村藤一越来越嚣张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其他罗汉，增强我们的力量。”
白辰点头，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赵旭会来找我们的。现在，我们得处理好这里的事，然后继续往前走。”
雨不知啥时候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窗棂，好像在为这场悲剧唱挽歌。
在远处的黑暗里，一双眼睛注视着宋宅的灯光，丑陋的脸上流下两行眼泪。
“艳艳...我终于为你报仇了...”赵旭喃喃自语，然后转身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血债已经还清，但心里的伤口，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愈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