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孤厅对质，冰电交锋
大厅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似的，比窗外冰冷的暴雨还刺骨。烛火在墙上投下忽长忽短、摇摇晃晃的影子，跟在场每个人心里的不安和扭曲一模一样。
白辰目光锐利，先打破了这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默。他转向还缩在椅子里小声哭的菲菲，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力：“菲菲小姐，你说你离开陆老板就一会儿，回来就发现他遇害了。那一会儿时间，你具体去了哪？做了什么？”
菲菲猛地一颤，抬起哭花的脸，眼神慌乱地闪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毯子裹紧自己，带着哭腔说：“我……我还能去哪？就是……就是觉得屋里闷，出去透了透气……然后……然后去了趟洗手间……谁知道……谁知道一回来……大山他就……”她说得断断续续，明显是演得太用力了。
“透气？洗手间？”白辰微微挑眉，往前挪了一步，无形的压迫感让菲菲缩了缩，“在这暴雨这么大、到处都是杀机的晚上？菲菲小姐，你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他没给菲菲辩解的机会，话锋突然一转，提高声音，让大厅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据我所知，夺命无常在雁城动手好几次，目标都很明确——王海富，为富不仁，发国难财，还勾结日本人；王乐展，欺负男人霸占女人，逼死了人，猪狗不如！这人虽然手段狠，但从没对无辜的人或者好人下过手！而陆大山陆老板——”
白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脸色惨白的王乐福身上：“陆老板虽然生活上可能有点毛病，但雁城谁不知道，他挺有爱国心的！这些年一直偷偷支持抗战，给抗日的地方捐物资药品！前不久，王老板想把大批物资运到日本人控制的地方，陆老板还公开反对过，特别痛心！这事，雁城商界不少人都能作证！你说，这样的陆大山，夺命无常为什么要杀他？他怎么会被列进‘无常索命’的名单里？！”
这番话像扔进死水里的大石头，激起了千层浪。
角落里的赵旭也站起来，扶了扶眼镜，脸上带着读书人特有的认真和固执，声音温和却坚定地接着说：“白兄弟说的话，虽然有点……有点绝对，但也不是没道理。我虽然只是个教书的，也听说那夺命无常杀的人，确实都是……都是名声特别坏的。陆老板支持抗战的事，我在学堂也听过，学生们私下里还夸他讲义气。说他是被无常杀的……这确实说不通。”他这话看着客观，其实是在帮白辰证明。
“放屁！胡说八道！”王乐福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因为害怕而扭曲的脸上满是愤怒，他指着白辰和赵旭，手指发抖，“你们……你们竟敢为那个杀人魔头辩解！我爹！我三弟！难道他们都是死有余辜吗？！那无常就是个穷凶极恶、乱杀人的恶魔！你们帮他说话，难道……难道是一伙的不成？！”他的吼声在雷声的间隙里特别刺耳，却更显得他心里没底。
“王老板别激动啊。”张华峰那沙哑阴冷的声音适时响起来，他佝偻着身子，独眼里闪着狡猾的光，跟毒蛇吐信似的，“白先生这么着急帮那凶手辩解，甚至还怀疑已经发生的命案，这动机……可真让人琢磨不透。难道真像王老板说的，你和那夺命无常本来就认识？或者……你就是他？”他这明显是栽赃，想把水搅得更浑。
白辰冷冷瞥了张华峰一眼，眼神像刀一样锋利，却没生气，只是淡淡说：“张先生别在这胡说八道、搬弄是非。我要是夺命无常，你现在还能在这啰嗦？”
杨紫上前一步，站在白辰旁边，清冷的目光扫过张华峰和王乐福，声音清晰又冷静：“我们三个到雁城才半个月，而夺命无常的名声，早就传遍这儿了。时间上根本对不上。张先生这栽赃的手段，也太拙劣了。”
白辰没再理张华峰，目光重新锁定王乐福，语气沉重：“王老板，要是不能尽快查清楚陆老板被害的真相，找出真凶，恐怕这大厅里的人，谁都没法安心。那个真正的杀手，说不定就藏在我们中间，下一次动手，目标是谁，可就说不准了。”
最后这句话，像冰锥似的狠狠扎进王乐福心里。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成为下一个目标！他胖身子剧烈地抖起来，冷汗一下子把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死亡的威胁压过了一切，也压过了他那点可怜的、想藏着的秘密和面子。
“别……别说了！”王乐福崩溃地大喊，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说！陆大山……他确实劝过我！他反对我把货运到日本人那边！他……他是我多年的老朋友，这次来……主要就是想劝我回头，别再给日本人做事了！”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回椅子上，哆哆嗦嗦地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封皱巴巴的信，“这……这是他之前写给我的信……你们看……你们自己看……”
管家赶紧接过信，在众人面前展开。信纸上的字虽然潦草，但很有力，清楚地写着劝王乐福以国家民族为重，别再帮日本人，还说愿意一起凑物资，支援抗战前线。落款正是陆大山。
证据确凿！
白辰立刻转向脸色煞白的菲菲，厉声问：“菲菲小姐！陆老板这次来，真正的目的，是不是就是为了劝王老板？！”
菲菲浑身剧烈地抖了一下，眼神惊恐地到处瞟，下意识就想否认。可当她看到王乐福都承认了，又感受到白辰那好像能看透一切的目光，终于扛不住压力，目光不由自主地、特别快地瞟了一眼旁边一直闭着眼养神的中村藤一。只见中村藤一虽然还是没表情，但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好像突然重了几分。
菲菲吓得一哆嗦，赶紧低下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是……是的……大山他……他确实是来劝王老板的……”
真相，在这一刻几乎被撕开了伪装！
白辰猛地转身，目光像两道冰冷的闪电，直直射向一直沉默的张华峰和中村藤一！“这么说，陆大山绝对不是夺命无常的目标！那杀他的，只能是别人！而这个人，或者这些人——”白辰的声音突然变得铿锵有力，手指猛地指向张华峰和中村藤一，“就是你们！”
“张华峰！你身为中国人，却卖国求荣，甘心当日本人的狗！中村藤一！你是日本九菊一派的妖人，偷偷跑到我们中国来，没安好心！你们控制王乐福帮日本人运物资，被陆大山知道了还想拦着，于是你们就下了杀手，把他杀了！又故意伪装成夺命无常的手法，想嫁祸给别人，混淆视听！是不是？！”
这番指控，简直是石破天惊！
周老板听得目瞪口呆，张大嘴巴，看看白辰，又看看脸色阴沉的张华峰和中村藤一，彻底懵了。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张华峰独眼里凶光毕露，厉声反驳，“白辰！你没有任何证据！就凭猜测想诬陷我们？我看你才是没安好心！”
“证据？”白辰冷笑，“陆老板手腕上的冰冻痕迹，就是证据！这绝不是夺命无常能弄出来的！中村，你敢说那不是你干的吗？！”
一直闭着眼像睡着的中村藤一，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没有任何人类感情、只有无尽冰冷和杀意的眼睛。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用那双鹰一样的眸子，冷冷地、死死地盯着白辰，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剑拔弩张！
“各……各位！冷静！千万别冲动啊！”周老板吓得魂都快没了，赶紧站起来想劝架，“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这……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可他的劝说一点用都没有。
中村藤一嘴角勾起一抹特别残酷冰冷的笑。他慢慢端起旁边茶几上的一杯清水，凑到嘴边，好像想喝一口缓解一下“无聊”的对峙。
可下一秒，意外突然发生了！
他没把水喝下去，而是猛地含在嘴里又吐了出来！一道白光从他嘴里飞快射出来！那不是水，而是被他的极寒异能瞬间冻成的一根尖锐冰锥！像射出的子弹似的，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直射向白辰的脸！速度快得超出想象！
“小心！”杨紫大喊！
白辰反应特别快，早在中村藤一有动作的瞬间，身体就本能地向后仰了一下！那枚致命的冰锥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去，“咄”的一声闷响，深深钉进他身后的红木柱子里，冰渣子溅得到处都是！
“你敢！”杨紫气得脸色发白！她手指并拢像剑一样，隔空指向中村藤一！空气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噼啪”声！
大厅顶部的吊灯灯泡突然发出刺眼的强光，电流过载的嘶鸣声特别尖锐！一道能看见的蓝白色电弧顺着灯线一下子窜下来，像狂暴的电蛇，直扑中村藤一！
中村藤一冷哼一声，没躲也没闪，只是随手把杯子里剩下的冷水往上一泼！奇怪的景象出现了——泼出去的水在空中瞬间冻成了一面薄薄却特别硬的弧形冰盾，精准地挡在了电弧的必经之路上！
噼里啪啦！狂暴的电弧狠狠撞在冰盾上，发出让人牙酸的响声，蓝光到处溅！可冰不是导电的好材料！那足以瞬间电焦普通人的强大电流，竟然被这看似脆弱的冰盾硬生生挡住、引到了一边，没伤到中村藤一一根头发。而冰盾本身，也只是出现了点细裂纹，没碎。
大厅里的灯因为瞬间的电流冲击，剧烈地闪了几下，忽明忽暗的，把每个人脸上的惊讶都照得变了形。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王乐福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到中间，声音带着哭腔，“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再打下去，这房子都要被你们拆了！那无常还没来，我们自己就要先死光了！”
赵旭也赶紧上前，拦在双方中间，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诸位！诸位！听我说一句！现在真正的敌人还没出现，我们怎么能先自己乱起来？不管真相是什么，现在起内讧，只有死路一条！还请大家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
剑拔弩张的双方，在这混乱的劝阻中，暂时停了手。白辰冷冷地盯着中村藤一，对方也用毫无温度的眼神回视他。空气里飘着硝烟和没散的寒意，杀意没消失，只是被强行压了下去。
雷声还在窗外轰隆隆响，暴雨一点没停。这座像孤岛一样的客厅，内部的裂痕已经彻底摆到了明面上，猜忌和杀意像瘟疫似的蔓延。真正的危险，或许不只是来自窗外那个传说中的夺命无常，更来自这大厅里，这些互相盯着、恨不得吃了对方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