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石爷爷医好了?真的假的?”
第二天清晨,我们正从居民楼往停车场走,准备全家人一起去石窟游玩。妈妈一边检查着随身带的野餐篮子,一边好奇地问我。
我系好鞋带,抬头对她笑了笑:“这不正打算去接他吗?您快点上二姨的车吧。”
因为今天人多,车不够坐,二姨特意又借了辆车。
小姨说自己去过好几次便不去了,和自己的高中同学聚会了。
最终的车队安排是:舒展开一辆车,载着我、石永安、舒叔和舒意;二姨车上坐着妈妈、舅舅、雯姨和霏姨;外公外婆和舒爷爷廖婆婆还是跟着林琛的车。
三辆车组成的车队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按照约定时间,我们来到石永安家楼下接他。
车刚停稳,就看见他已经等在门口了——那画面让我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五十年前。
他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站得笔直,眼神中既有期待又带着一丝忐忑。
我摇下车窗朝他招手:“石爷爷,上车吧!”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拉开车门坐进后排。
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看着他略显紧张的样子,不禁想起五十年前那个年轻的石永安。
“别怕,”我轻声安慰,“舒展开车很稳的,一会儿就到了。”
他“诶”了一声,双手紧紧抓着膝盖。
坐在后排中间的舒意看出他的不安,主动帮他系好安全带:“石爷爷,这样扣上就行。”
我看着后排挤得满满当当的三个大男人,忍不住问:“你们三个坐后排挤不挤啊?舒叔,要不您到前面来坐?”
舒霖叔叔连忙摆手,脸上带着促狭的笑:“诶,免了免了,我还是很有自觉的,不打搅你俩了。”说着还故意朝舒展挤了挤眼睛。
“舒叔!”我气恼地笑着瞪他,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就在这样轻松的氛围中,我们出发了。
不到一小时就到了石窟景区。
停好车后,发现二姨和林琛的车已经到了,大家正聚在一旁等着我们。
更让人惊喜的是,后面又跟来一辆车,肖红和李诚、邓秀碧他们也来了。
“哟,这么热闹啊?”肖红一下车就精神抖擞地环顾四周,“这么多人?”
外婆迎上前去:“没把家里人带来?”
“没有,”肖红摆摆手,“想着大家要野餐,把他们一家也带上的话怎么忙得过来呢?就和李诚两个人来了。”
她伸展了一下手臂,笑着说:“也刚好,从带小孩的忙碌中解脱放松一下。”
李诚一眼注意到石永安,立刻快步走过来,惊讶地拍着他的肩膀:“诶,小子坐车了?”
这下可好,大家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外公看着石永安,满脸欣慰,转头夸我:“小水是神医啊!你石爷爷五十多年都没坐车,昨天跟你聊了没两小时就好了。”
石永安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没说话。
我知道他是怕说多错多,露了馅。
外婆也好奇地追问:“还真是奇怪诶,小水,快说说看,你是怎么治的?”
我灵机一动,笑着搪塞:“那可不能说,我和石爷爷签了保密协议的。”
大家顿时笑作一团,都说我在胡说八道。
舒展见状,赶紧替我解围:“快点参观石窟吧,好久没逛过了。”
“你什么时候来过?”
“是啊,我们家没来过啊?”舒叔也很疑惑。
舒展说漏嘴了。
作为舒展,他确实没来过,但作为廖岩,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舒展赶忙拉着我的手往售票处走,一边快步走一边大声说:“来统计下多少人买票,老年人免票哈!”
身后传来肖婆婆的声音:“这俩孩子感情真的好,啥时候领证啊?”
“让他们自己安排吧,不急。”
我们一行人开始参观石窟。
2025年的安岳石窟已经被很好地保护起来,卧佛院、木门寺、千佛寨、圆觉洞等景点都设置了完善的游览步道和讲解牌。
长辈们走得慢,我们年轻人也配合着他们的步伐,慢慢地欣赏着这些千年古迹。
“还记得我们在这里见面吗?”我挽着舒展的手臂,走得很慢。
“当然了,你们一群人还在这里偷偷野餐,被我们发现了。”
我忍不住笑了:“你们还赶我们走呢。”
舒展若有所思地问:“当时有你,你外婆和你外公,还有……”
“秦本扬秦爷爷,”我轻声接话,“他好几年前就去世了。”
舒展沉默了。
我望着远处的石刻,低声说:“其实不只是他,好几个人都不在了。”
“小水,”舒展握紧我的手,“毕竟这是五十年。”
“我知道的。”我点点头。
“换个话题,让你开心点。”舒展忽然眼睛一亮,“想知道这些石窟五十年来有什么变化吗?”
“什么变化?”
他指着不远处的卧佛:“看到那些加固的支架了吗?五十年前我们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保护它们,现在有了更先进的技术。”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专业起来,“比如那个裂缝,现在用的是特制的纳米材料填充,既坚固又不会损伤原有石料。”
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五十年前的廖岩,他指着同样的位置说:“看见这些裂缝了吗?我们要用特制的砂浆修补,但又不能盖住原有痕迹。”
舒展继续讲解:“现在的保护技术更先进了,还有全天候的温湿度监控,3d扫描记录……”他讲得兴致勃勃,我也听得入神。
正当我们聊得起劲时,我一回头,意外地看见外公和外婆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他们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们听到了多少。
外婆的目光在我和舒展之间来回移动,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外公则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和思考。
我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松开了挽着舒展的手。舒展也注意到了两位老人的目光,我们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