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螺旋塔顶的惊心动魄，随着黑白二龙与凤王的隐去，以及N与黑暗铁三角的仓惶离去，终于尘埃落定。
那令人窒息的神威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死里逃生后的虚脱感。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挣扎着从遥远的地平线探出头，艰难地撕破沉沉的夜幕，照在塔顶冰冷的石板上，也照亮了众人疲惫却带着庆幸的脸庞。
林真第一时间冲到了蜘姐和莉拉身边。
他半跪下来，动作迅捷却异常轻柔地检查着她们身上的能量镣铐，那镣铐结构复杂，闪烁着不祥的微光。
“别动，这东西有点麻烦。”林真眉头紧锁，一边让小甲施加念力在他的指尖，指尖泛起微弱的超能力光华后他小心翼翼地探向镣铐的能量节点。
经过几分钟高度集中的操作，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镣铐终于松开，掉落在石地上。
莉拉手腕一松，立刻扑进林真怀里，小小的身体还在后怕地颤抖着，低声啜泣起来，林真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却看向正在活动僵硬手腕的蜘姐。
“没事了，都过去了。”
林真的声音放缓了许多
“你们怎么会落到等离子队手里？这段时间…”
蜘姐揉了揉被勒出红痕的手腕，脸上恢复了那标志性的带着些许慵懒和看透世情的淡漠表情，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惊悸。
“说来话长。”
她叹了口气
“离开灰铁镇后我们一直在雷文市，那天我带莉拉去游乐园放松，没想到在游乐园被那三个戴面具的疯子盯上了。
他们手段很专业，用了强效麻醉和精神干扰，人造细胞卵的念力屏障也完全隔绝了求救信号，他们似乎早就知道我们和你有关系，目标很明确，就是用我们来逼你就范。”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林真
“给你添麻烦了。”
林真摇了摇头：“是我连累了你们。”
他看向怀里还在抽泣的莉拉，想起在灰铁镇时这个女孩总是抱着破旧的联盟教材如饥似渴地阅读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
“莉拉”他轻声问
“你那么喜欢看书，知识储备恐怕比很多正式学员都强，为什么没去联盟的学院读书？那里的资源应该更好才对，现在还跟着蜘姐学习吗？”
莉拉的身体微微一僵，把小脸埋得更深了，不说话，只是肩膀轻轻耸动。
蜘姐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讥诮。
“为什么？因为我们没有联盟颁发的居住区划许可证明和良民担保书，灰铁镇出身的人，在联盟档案里大概跟野生的拉达差不多，连最基础的公办初级精灵学院的报名资格都没有，更别说那些需要审核家庭背景的中级、高级学院了。”
她看了一眼莉拉，语气缓和了一些，像是在安慰林真，也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奈的事实。
“不过没关系，莉拉很聪明，我那里还有些以前留下的资料和笔记，她自学的东西早就超过那些在中级学院里混日子的少爷小姐了。
读书，不一定非要去那个地方。”
林真沉默了。
没有证件…连最基本的读书权利都被剥夺…
他想起自己刚苏醒在灰铁镇垃圾场时的茫然，想起老疤提起他儿子时的悲愤，想起武斗镇那些被海啸摧毁家园却得不到及时援助的渔民，想起雷文市地下那看不到希望的贫民…
联盟，大家族这套冰冷的、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的制度…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因为自卑和委屈而哭泣的莉拉，一股沉重而酸楚的情绪堵在胸口，他伸出另一只手，将女孩更紧地拥在怀里。
“没关系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以后不会这样了。有我在。”
莉拉的哭泣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小声的、依赖的抽噎。
过了一会儿，林真抬起头对蜘姐说道。
“蜘姐，莉拉，跟我回去吧，回归途的基地，那是属于我们大家的组织，那里虽然条件可能不如大城市，但至少安全，没有人会因为你们的出身而看不起你们。”
蜘姐看着林真，眼神复杂，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也好，反正雷文市那边暂时是回不去了，给你添麻烦了，小子。”
“我们之间，不说这个。”林真摇摇头。
他抱着莉拉站起身，目光扫过疲惫的众人和精灵，白雅正在轻声安抚有些受惊的哈克龙和沙基拉斯，阿健和小纹互相靠着休息，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空澈则独自靠在远处的护栏边，望着逐渐亮起的天空，背影显得有些孤寂落寞，他的独剑鞘靠在一边，光芒黯淡。
“各位，”
林真提高了声音，虽然疲惫，但语气却带着一种经历大战洗礼后的沉稳
“我们该离开了，这一次我们与传说的距离前所未有地接近了，而且我们和这些伟大存在之间的羁绊，似乎也更深了。”
他顿了顿，看向东方那越来越亮的天光。
“离开基地太久了，快两个月时间，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还有很多同志在等我们回去。”
回家。
这个词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无论是林真渴望的归家，还是返回那个他们亲手建立的、充满希望的基地，都足以驱散身体的疲惫。
一行人相互搀扶着，沿着来时的螺旋阶梯缓缓向下走去，塔内依旧弥漫着时空错位的诡异感，但或许是因为神兽离去，或许是因为归心似箭，那种令人不安的感觉似乎减弱了不少。
下到塔底，清晨的阳光已经能够大片地洒落进来。
就在即将走出塔门时，林真的目光被墙角一团蜷缩的、微微颤动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只坚果哑铃。它原本坚硬无比的金属外壳此刻布满了裂纹和焦黑的痕迹，绿色的汁液不断从裂缝中渗出，气息极其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它显然经历了极其惨烈的战斗，并且在这里等死。
林真脚步一顿，走了过去。
“这是…”白雅也注意到了。
“是有主的精灵”林真沉声道，他一眼看了出来。
林真蹲下身，没有丝毫犹豫从背包里取出最好的伤药和解毒剂。他动作熟练而轻柔地为坚果哑铃清理伤口，涂抹药膏，喂它服下恢复体力的树果汁液。
他的表情专注而平静，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空澈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眼神微动。
他见过太多训练家对失去战斗价值的精灵弃如敝履，像林真这样对待一只陌生且重伤精灵的态度，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经过一番紧急处理，坚果哑铃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林真解除了原有的精灵球，用一个新的精灵球轻轻碰了碰坚果哑铃的身体。
“先进来好好休息吧”他轻声道。
精灵球闪烁了一下，将坚果哑铃收了进去，没有多少晃动便恢复了平静。
做完这一切，林真才站起身，带领众人走出了龙之螺旋塔。
塔外，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草木的芬芳，仿佛将塔内的血腥和压抑彻底洗净，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驱散了夜的寒意。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向着笼目镇的方向走去，每个人都沉默着，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来到一个三岔路口，一条通往笼目镇，是他们来时歇脚的方向，另一条则蜿蜒向东南，那是他们来时规划好的前往下一个城镇并最终返回城都地区的路线。
在这里，林真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