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字军联盟的高层欢迎下。墨镝面色平静,对周遭的热情仿佛早已习惯,只是微微拱手回礼。“瘟疫”则在黑袍下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沙哑低笑,算是回应。
美酒佳肴流水般呈上,主位上的霍恩与几位联盟高层频频举杯,各种奉承与试探性的话语不断抛向墨镝与“瘟疫”。
墨镝始终保持着淡然,杯中之酒浅尝辄止,大部分时间都在静静聆听,偶尔回应几句,言语间滴水不漏,让人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而“瘟疫”起初还维持着那副阴冷沉默、生人勿近的模样,对敬酒也只是用黑袍微动示意。但在霍恩等人接连不断、热情似火的轮番劝酒下,尤其是几种特意准备的、后劲颇足的灵酒下肚后,他紧绷的状态渐渐松懈下来。
“……嗝,”一声细微的酒嗝从黑袍下传出,原本笔直的坐姿也变得有些懒散,他挥了挥枯瘦的手,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的醉意,“行了行了,喝……喝够了!你们这酒……味道尚可,就是太……太吵!”
墨镝瞥了他一眼,心中了然,这家伙的老毛病又犯了,看来这酒让他上头了,“瘟疫”那一直隐藏的逗逼话痨属性暴露无遗。
霍恩见时机似乎成熟,与二把手阿尔莱特交换了一个眼神,终于不再绕圈子。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二位高手!”霍恩站起身,举起酒杯,神情郑重,“二位也看到了,我十字军虽不算顶尖大盟,但在此地也算根基稳固,兄弟同心。霍某是个粗人,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今日借此机会,就想问二位一句,可否愿意加入我十字军,与我们共图大业?”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二人,开始画饼:“只要二位点头,便是我们十字军的首席客卿长老,地位与我等平起平坐。联盟资源优先供应,墨镝道友所需的炼器材料,瘟疫道友研究所需的毒物、生灵,联盟必定倾力搜寻。日后若有征战所得,二位享有优先挑选权。在这乱世之中,多一份力量,多一个依靠,岂不美哉?”
然而,墨镝只是微微摇头,语气平淡:“霍盟主厚爱,我闲云野鹤惯了,暂无加入任何势力的打算。”
半醉的“瘟疫”更是嗤笑一声,带着浓重的酒意和毫不掩饰的狂妄:“加入你们?呵……有什么好处?就……就你们这点家当?再说了,”他抬起手指,随意地指了指在座的几位高层,包括霍恩和那对双胞胎,“信不信……老子要是现在放点‘好东西’,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躺下哼哼?化神初期?元婴圆满?在……在我的瘟疫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这话一出,宴会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霍恩脸上的笑容僵住,几位高层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挑衅。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如同幽影般的“咒巫”莉莉丝,此刻却缓缓抬起头,兜帽下苍白的嘴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
“哦?瘟疫先生的毒素,当真如此厉害?小女子不才,对诅咒与疫病之术也略有研究。不如……我们比试一番?”
“瘟疫”原本醉醺醺的状态猛地一振,黑袍下的身躯似乎都挺直了些,声音带着兴奋:“比试?怎么比?”
莉莉丝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很简单。我们各选一种同源同种的生物,比如……两只实力相近的顽石犰狳,那是一种以防御和生命力顽强着称的低阶妖兽。你我各自施为,不限手段,只看结果。一日之后,看谁的‘作品’……死状更凄惨,身体从内到外的损伤更……‘艺术’。”
“瘟疫”闻言,黑袍无风自动,兴奋得几乎要手舞足蹈:“好,好啊!这个有意思!比那些打打杀杀有意思多了,老子要用我的‘万腐脓血咒’让它从内脏开始融化。皮囊完好,里面却成一滩脓水,哈哈哈!”
莉莉丝丝毫不让,语气依旧冰冷:“我会用‘千虫噬魂咒’,让它看似无恙,实则灵魂被亿万咒力之虫啃噬,痛苦哀嚎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方竭,死后尸身将布满诅咒纹路,触之即染!”
“我的毒能让它骨骼酥脆如粉!”
“我的咒能令它血液沸腾逆流!”
……
看着争执不休、仿佛找到了知己又像是遇到了宿敌的两人,墨镝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而霍恩和阿尔莱特等人,则从最初的愤怒,变成了面面相觑,以及一丝……或许能借此机会看看这“瘟疫”真实手段的期待。
就在“瘟疫”与莉莉丝为了哪种方式能让那只可怜的顽石犰狳死得更“艺术”而争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当场掏出材料开始实验时,一个温和而清晰的声音插了进来,如同清泉般暂时浇熄了两人之间那诡异而热烈的争执之火。
“二位,且慢。”
一直静观其变,脸上始终挂着睿智笑容的二把手阿尔莱特缓缓起身。他目光先是在争得兴起的“瘟疫”和莉莉丝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始终稳如泰山、默默品酒的墨镝身上,但话语却是对着墨镝、“瘟疫”两人共同所说。
阿尔莱特脸上带着诚恳无比的表情,语气郑重地抛出了一个更重的筹码:“墨镝前辈,瘟疫前辈。若二位是觉得客卿长老之位尚不足以体现我十字军的诚意与对二位实力的尊重……那么,只要二位点头加入,我阿尔莱特,愿主动让出二把手之位,虚席以待。并且,三把手之位,亦可由二位中的另一位担任。”
他此言一出,连主位上的霍恩都微微动容,但并未出言反对,显然是事先已有沟通或默契。其他高层更是屏住了呼吸,这条件,不可谓不丰厚。直接将联盟的第二、第三把交椅拱手相让。
阿尔莱特紧紧观察着“瘟疫”的反应,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位看似癫狂不羁的毒修,并非完全无欲无求,之前的嘲讽或许更多是对“客卿”这种相对边缘身份的不屑。而实实在在的、手握大权的管理者地位,或许能打动他。
果然,原本还沉浸在“毒术辩论”中的“瘟疫”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黑袍下的动作僵住了。那喋喋不休的争吵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