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月,格外圆,格外亮。清辉如练,泼洒在摄政王府的重重殿宇楼阁之上,将白日里森严的轮廓都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银边。王府内张灯结彩,却并非为宴请宾客,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在高墙之外。今夜,这座象征着无上权势的府邸,只为两个人而亮。
听雪轩前的梧桐树下,早已被精心布置过。一张小巧精致的紫檀木圆桌,铺着素雅的月白色锦缎。桌上没有山珍海味的堆叠,只摆放着几样时令鲜果、几碟精巧的点心,还有一壶温在玉色暖炉里的桂花酿。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桂花香和梧桐叶的淡淡清气。
司南月换上了一身烟霞色的软罗长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月白纱衣,乌发松松挽起,斜簪一支玉兔捣药的白玉簪,整个人在月光下宛如一株悄然绽放的月下美人。她支着下巴,含笑看着眼前忙碌的身影,眼底是藏不住的、带着神性包容的温柔。
那个忙碌的身影,正是权倾朝野、令满朝文武闻风丧胆的摄政王——叶星阑。
此刻,他身上那象征无上权威的玄黑蟒袍早已褪去,换上了一身寻常的墨青色常服,袖口利落地挽起至小臂。这还不算最惊人的,最令人跌破眼镜的是——他腰间,竟系着一条……绣着翠竹的、明显是厨房里用的围裙!
叶星阑正神情专注地,将最后一道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桌。那是一道清蒸鲈鱼,鱼身雪白,点缀着翠绿的葱丝和嫩黄的姜片,火候恰到好处,散发着诱人的鲜香。
“好了。” 他低沉的声音在月夜下显得格外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完成某种重要任务后的轻松。他解下围裙,随意搭在一旁的椅背上,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司南月看着桌上几道菜:清蒸鲈鱼、蟹粉狮子头、桂花糯米藕、还有一小盅炖得晶莹剔透的燕窝羹……每一样,都不是王府大厨惯常做的那些繁复精致的菜式,却都是她平日里不经意间多吃过几口,流露出偏爱的味道。
(司南月内心oS:噗…这阿阑,居然真去学做菜了?还系着这么条…嗯…别致的围裙?堂堂摄政王,威震朝堂的冷面阎王,此刻围着灶台转的样子…真是…可爱得犯规了!这鲈鱼的火候,这狮子头的松软度…看来是下了苦功夫跟御膳房的大师傅偷师了?唔…这份心意,比什么山珍海味都甜。)
“王爷…何时学得这般手艺?” 司南月眉眼弯弯,明知故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的甜意。
叶星阑在她对面坐下,月光勾勒着他深邃俊朗的侧颜。他拿起温好的玉壶,动作优雅地为她面前的青玉杯中斟满琥珀色的桂花酿,醇厚的酒香立刻氤氲开来。
“看着不难。”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双凝视着她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毫不掩饰的专注与柔情,“尝尝看,合不合你胃口。”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那份默默观察、用心记住她喜好、并付诸行动的心意,早已不言而喻。
司南月执起银箸,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送入口中。鱼肉入口即化,鲜甜无比,火候掌握得妙到毫巅。她又尝了一口狮子头,肉馅松软鲜香,蟹粉的鲜味完美融入其中。
“嗯…” 她满足地眯起了眼,像只被顺毛的慵懒猫咪,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极好。比御膳房的老师傅做的,更有…家的味道。” 她特意加重了“家”这个字。
叶星阑的唇角,在她满足的神情和话语中,无声地向上扬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他举起自己的酒杯。
司南月会意,也举起了青玉杯。两只酒杯在如水的月色下轻轻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声轻响。
“中秋安康。” 叶星阑低声道,目光如同月光般流连在她脸上。
“中秋安康,我的王爷。” 司南月笑意盈盈,声音如同裹了蜜糖。
两人对饮。温润甘甜的桂花酿滑入喉中,带着秋日的暖意。梧桐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曳,偶尔有落叶飘下,也被月光染成了银色。
周围一片静谧,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几声秋虫鸣叫。偌大的王府,此刻仿佛成了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的小小桃源。没有朝堂纷争,没有权力倾轧,只有眼前的人,和这温柔的月色。
叶星阑放下酒杯,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司南月。月光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美得不似凡尘中人。他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菜,看着她眉眼间流淌的轻松与惬意,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盈着他的心房。这王府的森冷,这权位的孤寒,仿佛都在她温柔的笑意里融化了。
他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认真,也格外郑重。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磐石般坚定,砸在这寂静的月夜里:
“司南月。”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唤她,这让她也不由得放下了筷子,抬眸认真地看向他。
叶星阑的目光锁住她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也只有他的影子。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如同誓言:
“这摄政王府,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只会有你一个女主人。”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多余的修饰。只有最直白、最核心的宣告。这是承诺,是独宠的宣言,是他用整个权势地位和未来铺就的、只通往她一人的道路。
司南月静静地听着。月光下,她脸上的笑容没有扩大,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邃、更包容的温柔。她没有丝毫的惊讶,没有受宠若惊的激动,只有一种了然于心的平静和笃定。
她当然知道。从他第一次在回廊上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起,从他眼中那足以焚毁世界的悸动和占有欲迸发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是她的太初祖龙,无论转世多少次,换了怎样的身份,他的灵魂深处,永远只刻着她麒麟女帝的名字。这王府的女主人?不过是他这一世,为她准备的一个小小的、理所当然的位置罢了。
她再次举起酒杯,青玉杯在月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她迎着他郑重无比的目光,唇角漾开一个足以令明月失色的、带着无尽深情与默契的笑容,声音清越而肯定:
“我知道。”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又重逾千斤。包含了她对他灵魂的绝对了解,对他们之间超越轮回羁绊的绝对信任,以及对他这份郑重承诺的欣然接受。
叶星阑看着她眼中那份洞悉一切的平静和温柔,心底最后一丝因郑重承诺而升起的紧张也烟消云散。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归属感席卷了他。他不需要解释,不需要证明,她懂,她一直都懂。
他亦举杯,与她再次相碰。
清脆的玉鸣声中,两人相视而笑。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两人之间,将他们的身影温柔地笼罩、交融。
梧桐树下,一桌简单的菜肴,两杯温热的清酒,一双璧人。没有旁人,无需见证。这是属于他们的家宴,属于他们的中秋,也是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永恒不变的誓言。
司南月识海中,系统000的界面一片沉寂。面对这超越世界法则、源自灵魂本源的绝对唯一性,任何数据流的分析都显得苍白无力,只剩下一片被强行静默的空白。
月光下,麒麟与祖龙的气息无声交融,亘古不变。